《当你成为替身》咸鱼不加糖

23、第 23 章

　　景琦握着那封已经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皱的信，坐在窗边，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愁。
　　阿栀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都像是她温柔的目光，此刻正透过信纸，静静地凝视着他。“景琦，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暴漏了。一直以来，我都在扮演着一个合格的间谍，可唯独对你，我无法继续伪装……。”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景琦想起初见阿栀的那一天。北境的深秋总是来得格外早，少年的景琦离开校场的路上。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他通红的脸颊，忽然，一声清亮的呼喊穿透喧嚣："让开！"
　　一匹受惊的黑马扬蹄狂奔而来，马背上的小女孩死死攥着缰绳，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景琦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出去，在黑马即将撞上的刹那，他抱住马腿使力一绊。黑马长嘶一声跪倒在地，小女孩和怀里的孩子被甩了出去，正巧跌进他怀里。
　　"你没事吧？"景琦望着怀中发间沾着草屑的女孩。她约莫八九岁的模样，眼睛像北境的湖水般清澈，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哭："没事！"
　　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片刻，转头吩咐侍从："带回去吧。"
　　阿栀就这样住进了王庭。起初，景琦总爱看她，有时闹闹她，往她的扫帚上系铃铛，在她打水的木桶里放小蛇。可无论他怎么捣乱，阿栀都只作无事，从不告状。直到那个雪夜，景琦翻墙外出偷酒，回来时发起了高烧。
　　"小狼王又胡闹！"阿栀一边埋怨，一边用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烛光摇曳间，景琦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女孩，眉眼间的温柔让人心疼。
　　有次景琦在狩猎时误入陷阱，左腿被兽夹夹得鲜血淋漓。当他以为自己要冻死在雪地里时，阿栀举着火把出现了。她跪在雪地上，用牙齿咬开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伤口，冻得发紫的嘴唇轻声说："别怕，我背你回去。"
　　少女单薄的脊背承载着少年的重量，一步一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景琦趴在她背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女孩，早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十二岁那年。景琦在花园里遇见了阿栀。她穿着新做的淡蓝色襦裙，手里拿着一束野菊，见他走来，慌乱地把花藏在身后："这是、这是给王妃的的......"
　　景琦笑着接过花，忽然握住她的手，阿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远处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景琦将她轻轻抵在树干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等我。"
　　“我曾以为，我可以将感情和任务分得清清楚楚，可不知不觉间，我发现爱上了你。这份爱，它让我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信中的文字，字字诛心。
　　景琦的眼眶渐渐湿润，他想起阿栀在厨房为他偷偷留的热汤，想起她在他练武受伤时心疼的眼神，想起她踮着脚为他整理衣领的温柔模样。
　　可他更明白，作为北境未来的王，有些责任，必须承担。阿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刻意躲着他。
　　直到某个雨夜，景琦在柴房找到正在躲雨的她。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她的裙摆。
　　景琦在热闹的宴席上坐立不安，总想着阿栀此刻在做什么。当他捧着热腾腾的羊肉找到她时，正看见阿栀蹲在地上，用碎布给长大的狼崽们做项圈。
　　"过来一起吃。"景琦将羊肉放在石桌上，"这是让人特意做的，比你烤的野兔好吃多了。"
　　阿栀抬头笑了，脸颊被炉火映得通红："才不信呢，我烤的野兔可香了。"
　　"景琦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你喜欢吗？。"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月光洒在阿栀发间的银铃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与远处的爆竹声交织在一起。景琦望着她认真吃肉的模样，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两年后，北疆与皇庭爆发战争，老狼王决定送景琦和景琬去皇庭为质。消息传来的那夜，阿栀站在景琦房外，握着门环的手迟迟没有推开。直到更鼓声响起，她才将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窗台上——里面是她亲手烤的野兔干，还有一张字条："等你们回来。"
　　在皇庭的日子里，景琦常常望着腰间的银铃出神。他听说阿栀拒绝了王府为她安排的婚事，依旧照顾着那些狼。每当夜深人静，他便会想起那个雪夜，想起阿栀倔强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
　　三年后，当景琦景琬重返北疆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阿栀。她的身姿愈发挺拔，眼神却依然清澈如昔，她手中牵着三只威风凛凛的狼。
　　"欢迎回家。"阿栀将缰绳递给景琦，发间的银铃依旧叮咚作响，"你的狼，我养得很好。"
　　景琦望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以后，我养你。"
　　阿栀愣住了，手中的缰绳悄然滑落。七年来，她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她听见景琦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眼眶突然湿润了。
　　"其实......"她轻声道，"我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景琦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我都知道。"阿栀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却努力微笑，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野菊，"这个给你，就当是......"话未说完，景琦突然吻住了她。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野菊的清香。阿栀先是一愣，随后紧紧抱住了他。可当景琦想要诉说衷肠时，她却轻轻推开了他："别说了，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
　　梦中，他望着红盖头下陌生的女子，恍惚间又看见了阿栀的身影。阿栀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束野菊。
　　景琦握着她的手，泪水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阿栀，你是我景琦唯一的妻子。
　　景琦的心中满是苦涩。他多么希望阿栀能陪在他身边，信的最后，阿栀写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间谍。但我从不后悔，因为遇见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要为我难过，。
　　"姐姐......"孩童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不是乞丐。"
　　"别怕。"阿栀解下披风裹住瑟瑟发抖的孩子，触到他后背时指尖猛地收紧——那些交错的鞭痕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出血渍。孩童抬起脸，左眼蒙着血迹斑斑的布条，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琉璃。
　　王府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阿栀已经将孩子藏进装草料的推车。"这孩子归我了。"她拦住领头的侍卫，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就说是我捡来的弟弟。"
　　当晚的小屋里，阿栀就着油灯为孩子清理伤口。相春风始终咬着牙不吭一声，直到她敷上北疆特有的狼草膏时，才疼得闷哼出声。"疼就哭出来。"阿栀用帕子擦掉他额角的冷汗，"这里没人会笑你。"
　　孩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外面的人说......"他突然哽住，绷带下渗出的血染红了阿栀的裙摆。
　　阿栀想起景琦狩猎前说的话："北疆的狼从不吃嗟来之食，但会守护自己的族群。"她将孩子搂进怀里，任他颤抖的身躯渐渐放松。
　　三个月后的清晨，阿栀在院子里教相春风射箭。
　　阿栀将热茶推到他面前，茶汤里漂浮的枸杞像跳动的火苗。"还记得怎么射箭吗？"
　　她轻声问，"拉弓时不能只盯着靶心，要感受风的方向。"
　　相春风愣住，忽然想起那些在马厩后练习的清晨，那时他以为阿姐只是在教他射箭。少年的左眼已经失明，却能用耳朵捕捉箭矢破空的声音。"再偏半寸。"他突然开口，右手指向天际。阿栀抬头，正看见一只孤雁掠过灰蓝色的天空。
　　夜里，相春风摸着枕边的狼形木雕——那是阿栀用北疆桃木刻的。"阿姐，"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映得那道狰狞的疤痕泛着青白。
　　阿栀将他搂进怀里，想起那年在雪地里捡到的幼狼。它们也曾这样瑟瑟发抖，如今却能在草原上自由驰骋。
　　"别怕，"她抚摸着少年的后背，"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伤疤，是不敢直面伤疤的心，。"
　　当景琦得知此事时，正是北疆初雪的日子。他望着庭院里相春风与狼群追逐的身影，
　　"他现在是我的弟弟。"阿栀将狼皮手套塞进相春风手中，少年笑着朝他们挥手，惊起檐下的寒鸦。
　　景琦望着阿栀坚定的眼神不再说话，后来的日子里，相春风开始跟着景琦学习兵法，跟着阿栀走访北疆村落。
　　他会蹲在牧民的毡帐里听老人讲狼的故事，会在饥荒时把自己的口粮分给流民。当他用狼草膏治好瘟疫中的孩童时，人们开始叫他"狼童"。
　　当景琦在晨光中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阿栀温柔的笑容。他将凤冠轻轻戴在她头上，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这次，换我等你。"
　　北境的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可王府的花园里，那株老槐树却早早地抽出了新芽。人们都说，这是爱情的力量，能让最寒冷的北境，也绽放出最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