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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诡异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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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这座名为淮阳的城市也迎来了又一天的热闹。
魏羡安正坐在大厅里的吃早饭,昨晚那声尖叫不小,但今天客栈的人依旧很多,还有好几个面熟的,应是昨天也住店的人。他边思考边拿起一个大白馒头。这不像是正常情况。
“哟,魏师弟起的这么早。”宋逸之伸着懒腰从二楼下来坐在魏羡安旁边,“昨晚睡得怎样,和齐玉……”
和齐玉什么?,自己正想知道以前和齐玉有什么恩怨,可是天不遂人愿。正主刚好从外面回来,旁边的人瞅见也没在说下去。
“齐玉,这里,这里。”宋逸之不停地挥动手臂,在只有嘈杂声音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显眼,齐玉顺势过来,坐在宋逸之对面。扫过桌上两人,“……”
“哈哈,苏言还未起床,我叫不醒他。”宋逸之摊摊手,尬笑两声。
魏羡安不知道齐玉是什么时辰离开的,他从床上醒来时,就看见桌边已经没了身影。这时齐玉带着佩剑从外面回来,估摸着是要讲事情了,便静静地听着。他也很好奇这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齐玉右手搭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虽然这次是提前下山,但我和宋逸之以前做过准备。”他抬头示意宋逸之,只见宋逸之左手在桌上一覆,一枚玉简就出现在三人中间,从那玉简中浮出几行文字
“近数年,淮阳暮有诡异叩门声,声闻于一城,始惊一阵,后若无他声,疑妖物作祟,然离奇不伤。”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能查出来的只有这些……”
“不过据说这里以前是一座荒山,淮阳城是之后才建立起来的,不过具体多久,没有记载了。都是据说的,真不真还另做他说。”宋逸之无奈道。
魏羡安看着玉简上的文字,眸光微动,沉思片刻道:“那这夜晚有诡异敲门声又是为何,我记得这里应该是百兽宗管辖范围,没有人来查这件事吗?还有……这街上可看不出来一点被诡异叩门声惊扰的迹象。”
“所以,我们不就来这里修历了吗?”宋逸之双手一拍,“对了,我们来的时候街上的大爷大妈不是把我们认成了百兽宗的人吗,他们应该是来查过,具体的情况还是得问问他们。”
魏羡安听见宋逸之的话一愣,他怎么没听见。
“我早上去找过了。”齐玉蓦的出声:“他们说这敲门声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突然出现的,那天晚上整个城的人都被惊醒了,有人怀疑是妖物作怪,为了安全。有老百姓到百兽宗请求派人探查。奇怪的是百兽宗的人什么也没查到,指妖引也没有任何反应。便觉得是城里的人撒谎骗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诡异敲门声。”
宋逸之精准夹中桌上剩的唯一一颗毛豆,将它送入嘴中含含糊糊道:“那现在怎么百兽宗的人看样子是还在查这件事。”
“是的,我也非常好奇。”魏羡安还在继续啃着他的大馒头,终于轮到自己悠闲地坐着听别人讲课,这感觉,该说不说还不错。
齐玉看着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人,罕见地沉默一瞬,对面两人没有任何察觉。
“之后百兽宗的人就拿指妖引没有反应为由,说服城里人这里并没有什么妖物。人们相信了。但是听说之后每晚都还会有敲门声,许多人都害怕的离开了淮阳城,去往他处。”
齐玉拿起桌上的水小酌一口,继续道:“百兽宗一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继续派人查。可是从出现敲门声到现在,并没有出现有一人失踪或死亡的消息,渐渐地城里的人也就习惯了。只有百兽宗的人派过无数弟子,甚至是长老,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么离奇?这诡异敲门声肯定的邪祟搞得鬼。也许……”
“书中记载:‘邪祟现,生人亡’。邪祟分妖邪和鬼邪。妖邪,即乃有灵气之物化形,为草菅人命之事;鬼邪,即乃生死人之魂未消,行胡作非为之事。”魏羡安背出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件了解的事情。
齐玉和宋逸之一同惊讶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可是魏羡安啊。
顶着两脸疑惑,他还是提出了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书中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和淮阳城的现象明显不符合。既然百兽宗的人排除了妖物,肯定也不会忘记鬼物。不仅什么都没查出,这敲门声也没有停过的迹象,或许,这个困扰淮阳城十年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记载……并且很有可能是从古至今都没有遇到过的……”也许还和沈瑾瑜要找的东西有关。
一时间,桌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宋逸之听完齐玉的话后,有点猜想,却没想到魏羡安比他激进许多。他原本猜的淮阳城的邪祟级别很高,高到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以至于百兽宗的人探查不到任何踪迹。经过魏羡安这么一提醒,醍醐灌顶。典籍中不是没有记载过高级别的邪祟,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例外,它们都以生人为食,凶残至极,所到之处皆血流成河……
宋逸之瞳孔一缩,迅速抬头看向齐玉,对面的人显然刚从魏羡安骇人听闻的言语中缓过神来,猝不及防和宋逸之目光碰撞在一起。耳边响起宋逸之的传音:“对了,你们昨晚有听到这城中的敲门声吗?”
魏羡安耳旁也有声响,应该是宋逸之让他也能够听见传音。
“没有。”齐玉同样以传音回他。
魏羡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听到。
“那更奇怪了,每晚都没缺席的敲门声,昨晚居然没响。”宋逸之声音愈加疑惑。
“客栈昨晚出现过尖叫声。”齐玉突然抛出另一件事情。
“我昨晚也听见了,之后没过一会儿,客栈老板现身解释,是有一只猫突然从窗外跳进来,冲着店小二就去,惊吓到他才发出尖叫声的。那个受伤的店小二脸上裹满了绷带,还出来向被惊吓到的客人道歉。”宋逸之顺着齐玉的话说下去:“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并未当回事。”
魏羡安以水为墨,以指为笔,在桌子上点了两点,并未使用传音,嗓音十分低沉道:“时间和声音。”
“你们两个的意思是……客栈的尖叫声掩盖了城里的敲门声,所以我们昨晚才没有听见吗?”
“可是,不对啊,这敲门声持续十年,城里人都习以为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甚至已经不再害怕。这家店有什么好隐藏的。还是说其实这家店跟诡异的敲门声有关。但这店的装潢明显不会超过三年……”宋逸之在抓狂边缘徘徊。
他打断快要抓狂的宋逸之,“还有一种可能,单纯只是巧合。晚上先去发出敲门声的地方探一探。”
砰的一声,桌子被拍出响声。
“说的对!我猜齐玉应该知道在哪里。”想通的宋逸之突然站起来,朝着齐玉眨巴眼睛。
“……”
算是默认了吧,魏羡安心想。
*
临近夜晚,淮阳城依旧熙熙攘攘,到处吆喝声不绝,可沿着街道越向西走,会发现人越少,从街边摆满商铺到零星两家最后甚至空无一人,无处不在诉说这边的萧条。身后是车水马龙,身前是断瓦残垣。
他现在有点怀疑昨晚的叫声是因为那摊血迹,客栈老板是出于什么隐瞒这件事尚不清楚……只希望和沈瑾瑜要找的东西无关,不然可就麻烦了。
道路愈变愈窄,最后堪堪只能容纳一人通行。四人排成一排穿过这条狭窄的街道,行至尽头,一座破旧的宅院映入眼帘,院门前碎石块散落一地,和枯叶作伴,旁边的半块狮子头看出这原本是镇守宅院的石像。
“咦,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打不开。”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的苏言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用力推门,然而门纹丝不动。
一觉醒来就发现在下面背着自己偷偷谈话的三人正准备出门,苏言表示怎么没人叫自己,他非常的生气,一股脑冲下楼,抓住走在最后的魏羡安的胳膊,死也不放。
宋逸之看他终于舍得起床,表明大家要准备去城里有问题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事暂时没有说。
于是,苏言就这么糊里糊涂跟过来了,魏羡安揉了揉胳膊,这小孩力气还挺大的。
“翻过去。”话音刚落,齐玉右脚点地直接越过墙体,进入院中。
“不是吧,这墙少说有十八尺,谁家把院墙修这么高啊!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藏什么宝贝呢。”
“快过来!”隔着墙体也盖不住齐玉急迫的声音。
魏羡安神色一凛,还未来得及动作,后脖颈的衣领一紧,被人提着越过了墙。
“咳咳,咳,宋师兄!!不要这样提我!我刚刚快窒息了。”苏言瞪着宋逸之,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剥层皮。
“哈哈,事急从权,事急从权,很难受吗,魏师弟?”
是真的在询问的眼神……魏羡安摸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自己一穿来就开始练体,“没什么大碍,多谢宋师兄帮忙。”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看看人家。”宋逸之抱着手反瞪苏言,一副还不来感谢自己的模样。
对手是自己的师兄,苏言有苦说不出啊。
齐玉眼神示意,“你们快看前面!”
围墙后面空旷无比,只在距离正门后方不远处有一宅子,而在宅子的左右两边各种着一棵树……两棵没有叶子的树。
被高高的围墙围住的不是这间宅子,而是这两棵特别的树。左边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而右边则是黑色的花。
苏言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到,“这是什么啊。”
齐玉拿出指妖引,没有反应,“不是妖物。”
“以我灵气,请地下之眼,睁!”齐玉双手迅速交叉拂过双眼,随着灵气缓慢进入,齐玉的眼睛也逐渐变为红色,它们正在打转,两只眼睛各看各的,毫不协调。
齐玉……他是在用这方法确定那两棵树是否为鬼物吗,难不成无尽门就是用这种请“神”上身的方法来确定的?
人尽皆知,妖物最好辨别,有形有体,不可附身他人且有妖气伴身,指妖引足够;然鬼物无形无体,亦可附身他人,难觅踪迹。
听说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独有的法子来辨别鬼物。不过,无尽门这种怎么看都对自己有弊端。幸好自己没学……
噗嗤—
鲜血从齐玉的嘴角流下,那两只骨碌打转的红色眼睛也变得愈发鲜红。
“够了,齐玉,停下,快停下!!!”宋逸之着急喊着他,想以此来清醒他的神识。
齐玉的手指动了动,“散!”灵气撤去,齐玉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抬手揩去嘴角的鲜血,“我没事,想尽可能不出现偏差,它并没有回应我,也不是鬼物……”
苏言连连被惊吓,说话都不利索了:“齐…齐师…师兄,这是…怎么了。”
“只是宗内的法术罢了,不用害怕。”
宋逸之勒令齐玉打坐休息,自己去树旁观察一下。
“我自己一个人过去方便些,你们两个看好齐玉。”说罢,宋逸之飞身前往红花树所在的位置
魏羡安正好有点事想问问齐玉,这不清不楚的都在一起行动了,还整点隔阂多不好,早点弄明白为好。
“知道了,宋师兄小心点。”苏言没再嬉笑,他担心地看着宋逸之的身影。
魏羡安缓步挪到闭眼休憩的齐玉旁边。
感受到身旁有人坐下,齐玉身体一僵,“我昨夜不是说过不要离我太近吗?”
“我有点事想请教齐师兄。”他装作没有听见齐玉说的话:“我们两个以前认识吗,之前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还请齐师兄解解惑。”
“……”
魏羡安蹲在齐玉旁边,单手支在膝上,托着脑袋,“或者,换个问法,我…以前…额…冒犯?过齐师兄?”
这些天特别明显,感觉对我有成见,不愿和我待在一块儿,可昨晚偏偏又没拒绝和我一间房。虽然一进房就警告我离他远点,不要打搅他,整的他自己反而在椅子上打了一晚上的坐。我和他结过怨吗?
好奇怪一人,还要和他同行一月,须得问清楚情况,倒是不担心他不会说,从进客房看出来……齐玉的性子还是挺纯粹的。在他眼中,还是个十五岁在学习的小孩呢,估计也是个屁大点的事。但还是要说开了的才好,别给我背后使什么小绊子。
齐玉一睁眼就见人坐在自己旁边,俩人的衣角都挨在一起了,魏羡安还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魏羡安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能在做出那种事后,还一脸若无其事问自己,居然连失忆这种借口都能找出来,简直不知廉耻,毫无羞愧之心。
齐玉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衣角扯回来,“是冒犯。”并施法让它不再往下滑。
魏羡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一年前向我表明过心意……”齐玉闭上眼用尽力气才将这话说出口,忍着没有发抖。
“有什么吗误会,我们可以解决的……”
“你说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鬼东西,这是他能听见的事吗,不不不…不对!原主一个男人居然向另一个男人告过白?他有断袖之癖?不是不是,原主居然是断袖吗?天哪,多么开放的世界,要不是他是现代人,怕是会吓死。
魏羡安沉默良久,有些尴尬地问齐玉:“那为什么昨晚你同意和我一间房?”
“怕你祸害其他人。”
齐玉自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睛,可紧攥的拳头以及微湿的掌心却并不如他表面一般平静。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句话又给他干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把脑袋埋进臂弯里,身子一抖一抖的。
齐玉闭着眼,有点坐立不安,旁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让他难以静下心来疗伤……
“简直给我气笑了。”说罢,魏羡安慢慢抬头,拭去眼角闪动的泪花,字句清晰道:“齐师兄,你现在大可不必如此,以前的事我确实是不太记得,可能是自己太幼稚,误把对师兄的敬仰之情以为是男女之情,让齐师兄产生困扰了,我在这里道歉。经过一年的沉淀,自己也想通了。我现在对这些情爱之事没有打算,不必担心我还会对师兄您有非分之想,更不必担心他人了。”
是吗?那挺好的,齐玉放松紧绷的身体。魏羡安话语坚定,不似作假,应该是认真反省过,那他就不必再担忧了。只是突然听到他说忘记了,难免有些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