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莫溺霓

23、第23章

　　俞念一这一晚睡得格外舒服，没有吵人睡觉的装修声，也没有清晨学生车辆来往的喧闹。直到上午十点，她才悠悠转醒。

　　她大手一挥彻底翻了个身，把脸陷进被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一股清淡的香味缓缓浸入鼻腔，味道清晰特别。俞念一猛地睁开眼，眼中顿时毫无睡意。她身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有些相似的陈设与布局，本该是带着露台的卧室，此刻却变换了模样，房间小了些，桌上还孤零零地放着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眼镜。

　　俞念一盯着看了会，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

　　她愣了半晌，突然抓起被角扑到脸上，结结实实地仰面倒了下去。纯白色床被尽数盖住俞念一的脸，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突然传出有些悦耳的笑声。

　　俞念一眉眼弯起，眸子格外明亮。

　　她笑了好久，才把被子拢到肩膀。

　　倒是她自己半夜上厕所的习惯帮了她。也多亏了房间门容易上锁，不然她怎么能有机会上席玉的床。

　　俞念一手伸到床另一边，手中一片冰冷，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女人之间同睡没什么，仅仅是借睡一晚，席玉有些过于客气了。这样反倒让她更好奇，席玉是洁癖还是心里有其他原因。

　　俞念一从床上站起，顺势拿起桌上的眼镜，推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内空无一人，席玉的笔记本还在桌子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

　　俞念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镜放在笔记本旁边。留意到身侧印象里本该紧闭的房门此刻却大敞着，暖阳的光芒尽数洒进来，雪白平整的床单扑了一片金色，重山之下，仿佛一幅美丽画卷。

　　俞念一走进去，脱掉睡衣，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直到自己彻底洗漱完毕，玄关才响起开门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俞念一的房门口。

　　俞念一回头，正看到席玉站得笔直，鼻梁上没有架着眼镜，眉眼间一片清明。

　　“桌上有早饭，记得吃。”席玉说。

　　俞念一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忙大步走到席玉跟前。席玉见她如此急匆匆，便止住要离开的步子，眼神询问。

　　俞念一金发倾泻而下，跑过来的风里似乎还带着发丝的清香，她笑盈盈地凑到跟前，眸子紧紧盯着席玉黑白分明毫无波动的双眼：“昨天晚上多谢席玉姐了，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席玉：“不会。”

　　“怎么不会？”俞念一眉头佯装一皱，叹道：“哪有让主人出去睡的道理？！我占了你一半的房子，又把你睡觉的地方占了，害得你没地方睡，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席玉垂眸盯着俞念一面目生动，嘴巴喋喋不休的样子，没说话。

　　“席玉姐实在体贴，下一次的时候，完全可以一起睡的呀！”俞念一笑得乖巧：“我睡相很好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俞念一昨晚睡觉的姿势，席玉轻挑了下眉，并没反驳。

　　睡姿豪放不拘，动作随意，甚至过分大胆。

　　她敛起眼底的神色，将脑海里俞念一的样子撇了出去。

　　“席玉姐昨晚在哪里睡的？”俞念一侧头问。

　　“沙发。”

　　俞念一微微睁大眼，眼底划过一丝尴尬：“沙发，那肯定没有床要舒服，不管怎么说，还是麻烦席玉姐了。”

　　“客气，这两者都一般，没有什么差别。”

　　席玉扫了眼手里突然亮起的手机，接着道：“我有些工作需要处理，一会就得返程。这间房你可以放心用，晚上再和席瑶她们回市区。”

　　俞念一愣了愣：“席玉姐多会走？”

　　“十一点。”

　　俞念一嗯了一声，笑道：“那我也走吧？席玉姐方便把我载回市区吗？”

　　席玉掀起眼皮扫了俞念一一眼：“你有急事？”

　　“没有，就是你走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席玉将手机带回裤子侧兜里，手指搭在屏幕上，轻轻捻了捻。

　　卧室突然安静下来，落地窗偶有冷风吹过，一路袭过俞念一的后背，柔顺的金发接连吹起，被风带着蹭到席玉的衣袖。

　　席玉紧抿着唇，直到金色发丝逐渐飘下，她才开口：“那你准备一下，十一点出发。”

　　俞念一斜倚在门框边沿，看着席玉身姿高瘦，不紧不慢地离开。她眸子弯起，眼底笑意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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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席玉的离开，陈硕并没有多做挽留，知道是公司里的事，只说要陪着陈茗在度假区再玩一会，让席玉回去给他发个消息。

　　席瑶和洛怡然也表示要再多呆一会，甚至席瑶还想在洛怡然周一没课的空隙，请假再多住一天。

　　俞念一表示并不意外，匆匆告了别，两人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席玉话原本就少，现如今开着车，反倒更少了。

　　俞念一盯着席玉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侧脸，询问道：“看席玉姐有的时候戴眼镜有时不带，是平光镜吗还是只在需要时间佩戴呢？”

　　席玉：“是近视镜，只是度数不高。”

　　“怎么？”

　　俞念一点头，接收到席玉的目光，接着道：“没什么，只是一早醒来看到眼镜放在桌子上，想着你没有眼镜会不会不方便。刚刚一听，似乎我可以放心了。”

　　“嗯。”

　　度假区距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正值正午，路上车辆不多。

　　透过窗户，俞念一可以遥遥看到群山离她们越来越远，影影绰绰之间，露出几处高楼的一角来，偶有车辆从旁边迅速开过，随后消失在大路尽头。

　　俞念一道：“真是可惜，如果有时间，我应该要请席玉姐吃饭的。之前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尤其醉酒那次，还有昨晚，都应该我道谢的。”

　　席玉眸子望向正前方，唇瓣微张，平静道：“之前你帮我解围，礼尚往来。”

　　俞念一面上一喜：“这么说，我们的关系也算更亲近了。之后的相处，还望席玉姐不用跟我客气。”

　　席玉望过来：“你也是。”

　　俞念一疑惑地嗯了一声，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刚才借感谢之名要请吃饭的话，她抿唇笑了笑，眸子清澈明亮：“我的客气可不是这种客气，是真心想要和席玉姐吃饭。”

　　“是情不自禁。”

　　席玉动了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圆润干净的指甲有节奏地敲击着，寂静的车内回响着席玉有节奏的敲打声。过了很久，她启唇，又重复了一遍四个字：“情不自禁？”

　　俞念一的注意力皆被方向盘上的那双手吸引了过去，她回神，观察着席玉的神色。

　　“朋友，还有姐妹之间的饭可以随时吃，且不会随时记念。和席玉姐的，我总是想念，想着再见一面，相处的时间再久一些。”俞念一身子往主驾靠过去，俏皮地歪头看席玉的反应：“这就是我想说的情不自禁。”

　　“不知道和席玉姐认为的是不是同一层意思。”

　　路上的车多了起来，每隔几秒就有车辆以极快的速度穿行而过，席玉超过前面的车辆，行驶在和前车适当的位置。

　　俞念一下意识坐直身子，后背消失的支撑力让她莫名紧张起来，全身心集中在席玉身上。分外安静的车厢内，心跳却越来越清晰。

　　席玉未曾看副驾的俞念一一眼，只是左手抬起，轻轻理了理黑色衬衫的领口，俞念一的视线顺势跟随过去，看到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的布料，指尖滑过衣料上的黑金色刺绣，最后迅速落在方向盘另一边。

　　“有些出入。”席玉说。

　　俞念一愣了愣，身子僵在座位上，眸子紧紧盯着席玉的侧脸。

　　“人和人并不相同，看法自不一样。”车子行驶得更慢了些，席玉微微扭转方向盘，缓慢地跟在前车车尾，再过不久，她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俞念一没说话，眼底的逗弄之意淡了些。

　　席玉这是变相地拒绝了她？

　　“今天有事，吃饭下次。”席玉说。

　　席玉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响在车内，有些哄闹的汽车鸣笛声接连沉闷地响起，扰了车内莫名的氛围。

　　俞念一嘴角不受控制地再一次上扬起来，她的眸子亮得摄人，笑容明媚：“好，那我就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

　　车子很快行驶到向阳小区，席玉停了车，率先打开车门从后座拿出一件灰色高级包装的纸袋过来，递给俞念一。

　　俞念一低头望进去，看到一件黑白格的围巾。

　　“上次的回礼。”

　　俞念一眨了下眼睛，逐渐想起来最初见面的时候，自己为了勾搭人特意多拿的围巾。她那围巾可是商店随意买的，席玉送的这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高档货，价钱肯定不低。

　　她双手有些别扭地接过，低头看了一会，随即笑道：“席玉姐用心挑选的，我很喜欢。谢谢席玉姐。”

　　“客气。”

　　“接受了席玉姐这么多，下次，可该轮到我了吧？”

　　席玉站在俞念一面前，看着俞念一正阳下冬日泛白的脸，金发飘扬摄人，笑容狡黠明媚。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