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的雨》14斤的红豆

17、契丹奸细

　　“阿弥陀佛，老衲听到打斗声特来查看，不知两位施主为何喧哗？”

　　黄金鑫若不是正被挟持着，真恨不得亲手将这老秃驴送上西天！长眉下面两大眼长着出气是吧，看不到他脖子都快被刺穿了吗？！！！

　　“大、大、大、大人，他并、并非我的人，您、您...”他赶紧张嘴求饶，唯恐高明手中的簪子比砒霜还快！

　　“清虚大师来此正好，惠丰商会会长黄金鑫以下犯上、蓄意谋杀，甚至胆敢在皇家禁地公然持械伤人！实属罪孽深重，该当车裂之刑！还望大师立刻报官！”高明一时拿不准清虚的念头，虽然自己选在清化寺这个佛门重地，是因为该寺乃前朝皇帝亲自督工承建的御赐寺院，但黄金鑫胆敢在此埋伏，万一两人有其他纠葛...罢了，眼下情况紧急，只能先赌一把了。

　　此时两人均神色紧张的注视着清虚，谁知清虚突然展颜一笑，朗声道：“二位不必紧张，此乃佛门重地，万事有佛祖护佑。不过...”他突然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低声问了一句：“老衲犹记得三年前仁一，也就是他离寺的前一天，是不是单独见过黄施主？”

　　突然的问话让两人俱是一懵，不过片刻后，虽不知此话何意的高明，却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身前之人的颤抖，这次明显把上次真实，见黄金鑫如此反应，高明还有何不明白。

　　“大、大、大、大师，此事必、必有误会，仁一长、长、长老离寺，与我绝、绝无半点干系...”本就中年发福的身材，这一抖肥肉乱颤，着实恶心。

　　“是吗？高大人，老衲已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派弟子前去报官，此时应在回程路上，不如将此人交予老衲，您先去解救同行人如何？”

　　高明虽不明白两人的纠葛，却也知道，这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不是黄金鑫的手下，就是寺庙的僧人。他们对峙的时间并不短，却未见李四他们有一人前来，必是那边的情况更加凶险，此地确实不易久留。

　　“那就劳烦大师看牢罪犯，本官去去就来。”他说完直接将簪子一捅到底，但下手时稍微错开了致命之处，毕竟此人还需活着交予富民县衙审理，他不得跨地越权。

　　不过他在走之前留了个心眼，将瓶中“砒霜”一股脑全部灌到了黄金鑫口中，吓得他两眼一翻就要晕厥，他赶紧一掌劈到簪子上，顿时疼的死胖子抽了口气。

　　“呕、呕！————”

　　高明伴着黄金鑫的呕吐声急速离去，甚至来不及欣赏那死胖子涕泗横流的蠢样。

　　···

　　“郭老！霜月姑娘如何了？！没死吧？！”王五一边跟敌人周旋，一边问着躲在角落的郭老。

　　一刻前，屋顶传来异响，他立刻跳上查看，谁知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足有十人，他当即喊李四支援，却未想敌人略过了他，径直往屋内冲去。

　　他们甚至来不及回防，就听到屋内传来霜月姑娘的一声尖叫，随后是郭老的质问声，他和李四赶紧冲了进去，却只来得及将敌人打散，霜月姑娘已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幸而李四武功高强，他一人缠住三名杀手，并将他们引到室外，另外三位兄弟也赶紧加入战斗，王五这才得以有时间查看霜月姑娘的情况。

　　就在他快到角落时，身旁突然横插一刀，经过窗外月色的反光，只见一条光线快速落下，顷刻间就要划破王五的脖颈！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一物突然砸向大刀，“嘭！”的一声改变了刀的轨迹，使其仅将将擦过王五皮肤，大刀落下，带出了一丝血线。

　　王五回头看去，见李四因救他而被敌人狠狠砍中背部，李四虽果断回击，但他还是看见了四哥染血的衣衫。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王五根本反应不过来，但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已被熊熊怒火淹没，这不仅是对敌人的愤怒，更是痛恨平时不认真训练的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仗着跑得快而对每次的练习都偷工减料，如今也不会害李四为了救他受如此重伤！

　　“啊啊啊————你该死！！！”王五突然爆发出了他最快的速度，敌人只看见一道残影袭来，下一秒人头就已落地！

　　王五杀完人后立刻闪出房间，此时的他没空管地上躺着的女人和年迈的郭老，心中只有李四后背流血的画面。他将速度提到极致，随意挥舞着抢来的大刀，不管砍中敌人哪里，只一味前进！前进到四哥面前！前进到杀光敌人，才能让四哥不受伤害！！！

　　而高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王五红着眼瞬移砍杀的模样。事态居然已经发展到小五杀红眼的地步了吗？不知郭老和霜月是否健在？！

　　他绕过几人的对决，径直冲入室内，发现郭老正躲在竖着的罗汉床后，而他身后可见青衫衣角，看样子郭老无甚大碍，就是不知霜月如何。

　　他快速上前，一脚踹向黑衣人背上，趁其不备还在趔趄时，一个擒拿将他武器卸下，随后一肘子猛击他肋骨下方，黑衣人顿时吃痛弯腰，高明乘胜追击，再一肘子怼其后颈，黑衣人顺势倒下。

　　“大人！您终于来了，霜月姑娘她...”郭老一手撑着罗汉床，一手扶着霜月肩膀不让其倒下，奈何脚边的血越来越多，黑衣人冲进来时上来就给了她前胸一刀，此刻怕是凶多吉少。

　　高明将罗汉床搬开后赶紧上前查看，只见霜月的胸前已被鲜血覆盖，轻纱质地的衣衫此时黏糊糊的皱在一起，她双眼虽睁，目光却已涣散，后脑抵着墙向上看去，嘴里好似在说着什么，声音很低，宛若游丝。

　　高明见状将身上衣摆撕下，立刻堵在她胸前，力道有点重，血流一下子更加汹涌，他赶紧让郭老脱下外衣，将其缠在霜月身上。

　　两人凑得极近，这时他听清了，她在唱歌，虽断断续续，却一刻不停：

　　“愁...肠...欲断...正是...青春半...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

　　“掩镜...无语...眉低...思...随芳草...凄凄...凭仗东风...吹梦...与...郎...终日...东西...”

　　“等闲...无语...春恨...如何...去？终是...疏、狂...留...不住...花暗...柳浓...何、处...？”

　　“咳咳咳、咳咳！”霜月突然开始咳嗽，强烈的震动导致郭老的外衣瞬间被染红，高明知道霜月已有死志，但她是唯一知道萧卓动向的人，她不能死！

　　“霜月，萧卓根本不爱你，你也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他走到如今这一步，而且就算他暂时逃脱了又能如何？难道他能藏一辈子吗？！”高明颇有点怒其不争，他想质问她，难道在你心中，自己的生命都没有那个杀人凶手重要吗？！真是糊涂！！！

　　“大...大人，您...真是...残、忍...”霜月听到萧卓的名字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不过她并未看向他，而是仍旧仰着头注视着房梁。

　　“萧卓他...是契、丹人...如今...怕是...已、已经...逃回去...了吧...”

　　“你说什么？萧卓是契丹人？！”郭老突然出声，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萧卓是契丹人，那他必是契丹派来的奸细！富民县不在两国交界，平时也无任何商贸往来，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必是契丹又有大动作！

　　“大人...您知、知道吗？我虽...不知自己...父母，却、却也...能从...姐妹的...眼神中...知晓，我...跟别人...不一样...”

　　“但我...能怎样呢？我......，萧卓...说他...见过我、我的...父母，他...答应...我的，他说...要带我...回契丹...可他、他...骗了我...咳咳...”

　　“他让我...接、接近...黄、金泽...因为他、他父亲...私、私建...军队...但...黄金泽...并不、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黄家居然敢私自豢养军队？！！！”高明又被这一重磅消息砸的天旋地转，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黄金鑫多次行动背后之间的关联，以及他迟迟不杀霜月的原因，更甚着今晚来的黑衣人身形健壮、手中全部持有武器。如今来看，竟是与契丹奸细豢养军队有关！

　　“你还知道什么？！”高明必须赶在富民县令赶来前，尽快掌握更多信息！

　　“大人...我知你...是个...好人...我这一、一辈子...仅遇你...一人...”

　　高明心中实在着急，既希望霜月快点说，又怕她下口气缓不过来就死了，他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耐心。

　　“你相信我，这点伤还要不了你的命！”他只得咬牙切齿的宽慰她道，只恨自己这次私下调查，什么救命的伤药都没带！就连唯一的金疮药都塞进了黄金鑫的肚子里！

　　不对！还有人有伤药！

　　“马九！速速来这！”他突然想起马九出发前专门备了平时验伤用的麻沸散！

　　“大人！我脱不开身啊！”室内虽一片安宁，室外却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本身武力就不太行的马九，只是勉强对付，此刻完全脱不开身。

　　高明心中叹气道“此案完结后，必定要好好操练他们！”，随后一个转身出门，杀气腾腾的冲马九对面的黑衣人而去。

　　仅仅三招就将其打趴下，他见其余黑衣人仅剩不到三人，遂让马九进去给霜月上药，自己则加入战场。

　　高明一来，李四顿时松了一口气，虽不知王五在发什么疯，看似花里胡哨，实际战力基本为零，全凭他一口气不敢松，在这强撑，要是大人再不来，他就要护不住王五了。

　　那边马九刚进室内，一眼就看见郭老正扶着霜月姑娘靠在墙边，她胸前的血流了一地，看脸色感觉下一刻就要死去。

　　他掏出麻沸散，蹲在霜月面前，却发现胸前的伤口被遮了个严严实实，他只得拉开一角，谁知刚拉开血就飚了他一脸，这大人缠得也太紧了！

　　他哆哆嗦嗦的往缝隙里洒粉，也不知到底敷在伤口上面没有，但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九上完药正准备离开，郭老突然拉住他的手，开口说道：“刚才霜月姑娘说黄金鑫私建军队！大人让接着问话！”

　　这一消息惊得马九差点把药瓶丢了，他赶紧凑到霜月面前，紧紧盯着她，说：“此话当真？！你可有物证？！”

　　霜月却像听不见似的，又开始唱起了刚才的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