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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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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早早。简简单单三个字,制霸京城许多年。
6岁泼妇骂街,8岁撵人打架,11岁靠嘴皮子功夫将教书先生耍得团团转。
作为太子太师之女,宁早早不学无术,京中纨绔无出其右。
而再看太子太师教导的太子宋景烁,勤学苦读,才学出众,乃京中少年一辈翘楚。
宁太师对太子处处严格,日日考、月月考、季季考。每日天未明之时宋景烁就需起床,顶着冬寒夏暑上学,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
但当轮到教育自己女儿时,他却显得无能为力。
太子太师只得一个独女,其发妻在生宁早早时难产而亡,因而他对女儿极度放任和溺爱。
甚至宁太师进宫也常带上她。因为皇上怜惜宁太师发妻早亡,独女失母,特意恩准宁太师之女可随时随父进宫。
于是,宁太傅在文渊阁教导太子时,宁早早寸步不离,于屋外院子中待着。
时常能看见,宁太师这头才刚严厉呵斥了小太子上课打瞌睡,宋景烁转头就发现宁早早正趴于院内石桌上,哈喇子连串滴下。
宁太师尴尬地轻咳一声,视若无睹,继续教导起太子殿下。
下课后,走在路上的宋景烁因忘拿经书,再返回文渊阁取时,听见宁太师的声音传来:“早早,往后莫起太早了,若是睡不够,身体哪里好?”
“嗯?爹爹,你刚才不是还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诶呦,为父说给太子听的玩意儿,你听来作甚?”
还有一次,天凉欲雨,晚来风急,怕被待会的大雨淋湿,宁早早便也坐进了文渊阁。
风雨飘摇间,读书声依然朗朗,纵然童声稚嫩,可是底气饱满,好学之心可见一斑。
突然一个杂音在不经意间闯入耳畔,断了宋景烁的思绪。
宁太师不悦地说:“读书,继续。”
宋景烁就继续读书,那个杂音也继续作响。
“叮铃叮铃,叮铃铃——叮叮铃铃,叮铃叮——”
“……”
“殿下看我干嘛?看书。”宁早早发现了宋景烁怨念的眼神,学着宁太师的样子,狐假虎威地命令道,“读书,继续!”
说话间,她还浑然不觉地摇头晃脑,步摇上挂的几串小珠子相互碰撞,发出银铃般的清亮响声。
宁太师附和:“殿下且读书。”
接着又转头对宁早早说:“早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年幼的太子过早明白了,什么叫做区别对待。
父皇与宁太师相谈之时,宁早早便在宫里四处溜达。
好巧不巧地总迷路迷到东宫来,来了就赖在东宫不走,直言太子年幼孤单,我见犹怜。
“宁姑娘你说来陪我?”宋景烁皮笑肉不笑地说。
宁早早回:“四啊四啊,殿萨一个银住介么大的屋,多我一个不清冷……”
宋景烁痛苦扶额:“所以……你蹭吃蹭喝,是为了快点长胖,好使宫殿不显得空旷?”
“殿下,臣女意不在此。”宁早早极为严肃地正视男孩双眼,神情极为大义凛然,“我这是以身犯险,舍生忘死地为殿下试毒。”
“……”这话噎得宋景烁语塞,只觉额头更痛,不住地按揉太阳穴。
而那头吵闹声依然不止:“殿下,你也看了好久的书,不妨也来吃块点心嘛?”
“休息休息,才能走得更远啊。不然看那么久书,身体不会不舒服嘛?”
嚷嚷到最后,那人才暴露真实目的:“臣女可快吃不下了……”
宋景烁觉得无语至极,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下不来,忍不住开口长叹。
未做任何准备地,他的嘴唇冷不丁接触到奇异的柔软质感。
一阵香甜的味道滑入口中,直通心府。
再一抬头,正对上一个笑眼盈盈的小人儿。
半块被掰开了的绿豆黄,被宁早早两指捏着,送入了太子口中。
细细品味这半块糕点,甜腻腻的气息缭绕在宋景烁的唇齿之间,似乎将方才的头痛之感都驱散了大半,内心一时也极为舒畅。
正当他不知作何回应才好,面前的宁早早已经失声惊叹:“天,我忘了净手!”
宋景烁噎了一下。
宁早早微微行了个礼:“希望殿下不要介意。”
一向喜洁的宋景烁:“我着实介意……”
宁早早同情地说:“那我希望殿下不要折磨自己。”
……
此人一身劣迹斑斑,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其实,宋景烁并不觉得这些事有何大不了。他乃一国太子,肩上责任重于泰山,当然明白自己不能与一顽劣乖张的小小太师之女同日而语,更不必介怀,不然太容易气结于胸。
为了她把自己气死,不值当不值当。
但宁早早这离经叛道、肆意横行的荒诞行事,却是不能不改,否则大临风气要受她如何影响?将来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国太子心气甚高,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可其他人便不一定了。宁早早这种人真的能活过及笄之年吗?
在宁早早毫无察觉之时,小太子总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她,怀着一种给人收尸的心情。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这略显恐怖的想法来自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小胖团子。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宁太师当不好这个父亲,如此溺爱、捧杀女儿,索性宋景烁他自己来!拯救迷途的孩子、国家的下一代,正是太子殿下的份内之事。
公事公办,没有私情。
但该如何规训宁早早呢?
此人向来油盐不进,而且文能怼人,武能打人,先生大儒的说教与宁氏族长的家法都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后来这些人一看见宁早早转头就跑,足可见其威力。
至于威逼利诱之法,实乃不正手段,正人君子万万不做这种事。
于是,才七岁的宋景烁想出了一个主意。
“宁早早,我问你,你觉着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太子殿下最厉害了。”宁早早磕着瓜子,敷衍道。
瞥见眼前的小豆丁神色暗淡了下去,她便放下话本,试探地问:“可再一细想,我又想糊涂了,哎,殿下以为我们谁厉害?”
宋景烁恢复神采,朗声说:“我也不知道。”
无语片刻,宁早早讪讪开口:“所以你想说?”
“绝知此事要躬行!”半大不大的小男孩,用粘粘糯糯的声音说着大人的道理。
“我们一起比试一下,就能知道谁更技高一筹!还有,既然是比试,我以为有恰当的奖励和惩罚助兴更好,败者答应胜者一个要求如何?”宋景烁一挑眉毛,语气略微挑衅,“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与我一个小孩子比试?”
这就是宋景烁的主意——试图激起宁早早的好胜心,与其相约比拼,成为赢家后督促宁早早好好学习。以自己的实力令他人臣服,乃宁太师所教的为主之道。
“好啊。”宁早早爽快答应。
顿了顿,她蹙起眉头,一脸忧愁模样:“可是比赛总得公平竞争,要是殿下让臣女比吟诗作对,可真真是难为人。”
宋景烁理解地点头:“比试内容都由你定。”
他并不想要不公平的胜利。
不料,从宁早早口中一连蹦出了许多个陌生词语,拔河、斗草、斗蛐蛐、打水漂、放风筝……他一概不知。
“太子殿下的童年真无趣。”宁早早嘟哝道。
“我年纪小,见识不多是正常的。”宋景烁怕她反悔比试之事,连忙解释,“正所谓勤能补拙,我一定苦学你所言之物,好能早日和你比试。”
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跑出了宋景烁的手掌心。万万没想到,本是要那女纨绔学知识的,到头来学生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
比憋气——当宋景烁闷在一大盆水里,憋得面如死猪,身旁的水盆却空空如也。
从此太子记得兵不厌诈。
比捉迷藏——当宋景烁一间宫殿一间宫殿地搜寻,热出大汗,宁早早正躺在屋顶树荫处,悠闲地数云彩。
从此太子知道上房揭瓦。
反正三日一比试,从来无胜仗。
“你要提什么要求?”比试完,宋景烁总会绝望地问赢家宁早早。
宁早早一直这么回答:“臣女想了想,生活太美满,没有太子殿下的用武之地,留等往后再说吧。”
接着,她又不放心地叮嘱:“殿下可千万别忘了已经欠我三百八十六个要求啊!”
欠宁早早的要求越来越多,就和挫败的日子一样,怎么也看不到头,宋景烁对此感到极为心累。
某日他突然兴起,问起正好在身边的众多皇弟:“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曾考虑过太子之位?”
几个小男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脸上布满了惶恐。
皇弟们哭泣道:“皇兄手下留情,我不想每日早起!不想学武练功!也背不下几百本书!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宋景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