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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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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陆平秋明白了江时川的意思,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带上了憎恶。
江时川掏出了蝴蝶刀,三下五除二地割开了男人的脚踝,鲜血瞬间涌出,男人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缩起身子向后退。
“别杀我别杀我……”
男人抱着头,身体瑟瑟发抖,他伸手拉开一旁的抽屉,一大堆纸条飘落下来,他察看片刻,翻出一张纸条递给江时川。
“爷,这是你要的妞,给你,不要钱,你就饶过小的吧……”
江时川定定望着男人因极度恐惧而皱成一团的脸,忽然伸手拉过男人的另一条腿,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你还想要另一条腿吗?”
男人身体剧烈颤了一下,他连忙点头,声音也打着哆嗦:“爷,别割伤我的腿,我出不去,会死在这个屋子里的……”
“把你所有的纸条烧掉,跟我发誓再也不干这种勾当,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
男人扶着桌子面前站了起来,脚踝的割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动作利索地烧掉了抽屉里的那些纸条,然后垂着脑袋站在江时川面前。
“爷,烧掉了,我用性命发誓,要是再干这些勾当,就被人吊死,被雷劈死,反正不得好死!”
江时川沉沉望着面前的男人,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完,江时川拉着陆平秋走出了屋子。男人见他们离开,立刻上前把门反锁,他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确定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查看自己脚踝处的割伤。
幸好,刀伤不深,血也早就止住了。
“妈的,两个神经病!哪里冒出来的,还敢叫老子不要做这样的事,离了这门生意,老子靠什么吃饭!”
他小心地给脚踝处上药,然后趴在柜子前捣鼓着,一大团纸条从柜子上方的夹层里掉了出来,他一面数着纸条的数量,一面朝地上啐了一口。
“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开门了,本来我还对那个妞挺感兴趣的,想自己动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煞星啊!”
“还说什么神明,吓唬谁呢,我呸,老子不信命,不怕鬼,谁拦着我赚钱,我就把谁杀了!”
他清点完手里纸条的数目,小心地把手里的纸条放在一边,随即拉开另一个柜子开始翻找起来。
又是一大堆纸团落到地上,和纸团一起滚落的,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白色物品。
“这是什么?”
男人狐疑地拿起那个白色的物品,打量了片刻,发现这东西似乎是个风铃。
“摸上去倒是挺舒服的……但是是哪里来的?”他仔细地回忆着这个风铃的来历,忽然想起来好像是那个姑娘六天前掉在地上的,当时他怀着侥幸的心理上前搭话,结果姑娘一下子就跑了,只有这个风铃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他顺手把风铃带了回来,随手丢在柜子里。
那姑娘故意掉落风铃,是不是说明对他也有意思呢?这风铃,他可得好好珍惜才行,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来一段露水情缘……
他咧开嘴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刚刚见到两个煞星产生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他一瘸一拐走到门边,把风铃挂在屋檐上。
微风拂过,风铃在空中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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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川摊开纸条,仔细地分辨了一会儿才从男人狗爬般的字迹中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家庭住址。
“跟着我吧。”
女孩的家里这片居民区不远,三公里左右就到了,住处很偏僻,旁边是开发失败的烂尾楼,整片区域里几乎没有几户人家。
江时川走进楼道,头顶的灯光有些故障,一会暗一会亮,给本就寂静的楼道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脚步声“沙沙”地响着,两人来到三楼,敲响女孩家的房门。
门开了,女孩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她现在的头发很稀疏,头顶有几处裸露的头皮,但脸庞很明显经过了细致的打扮,鼻子小巧挺翘,嘴唇水润,皮肤白皙,眼尾上挑,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里藏满了细碎的星光,就这样柔情似水地望着你,几乎要把你的魂勾了去。
见到家门口站着的是两人一猫,她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微微侧身,做出邀请进入的手势。
江时川没有犹豫,大跨步迈进了房门,陆平秋紧随其后。
等到两人一猫都进入房间后,她轻轻关上门,门锁传来“咔哒”的响声。
整个房间里贴满了隔音棉,江时川站在客厅中央,背后是厕所和卧室,他此时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从厕所传来的水声。
“最后的客人们来了啊……”
面前的女孩轻声呢喃着,面上忽然浮起一层酡红,她的声音在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喜悦和兴奋。
厕所的门猛然敞开,水顺着厕所涌了出来,流到江时川脚边,入目是刺眼的红。
穿着道士袍的男人被束缚在浴缸里,透明的胶布粘在他的口鼻处,他浑身上下全是伤口,不断往外渗出鲜血,混合浴缸满出来的水向外流动着,浴缸上方的水龙头还在不断向下注水,他的伤口已经被水泡的发皱,白肉向外翻着,看上去十分恶心。
“啊啦,客人们是对那只猪感兴趣吗?”
女孩捂着嘴惊呼,她走过江时川身边,站在厕所口,笑意盈盈地介绍着: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毕竟是我亲手完成的……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从喉管开始划开,沿着肌肉纹理慢慢剥离。你们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猪猡吗?”
“最妙的是,即便到了最后,他那双眼睛还在哀求地看着我......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艺术?”
她低低笑着,声音黏腻得如同沾了血的糖浆,一双狐狸眼却藏着瘆人的寒意。
“我还特意掐着点儿,在客人们要来之前解剖了那只猪。不过今天来的不是我希望的那位客人呢,真遗憾。”
“许妍一,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江时川望着面前的女孩,目光在女孩浓重粉底也盖不住的黄斑下扫视着,声音染上一丝悲伤。
女孩愣住了,她站在原地,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不应该啊,屠夫从不询问羔羊的乳名,他们只记得刀刃切开喉管时,那温热的战栗。”
“因为那些替死魇。”陆平秋指了指女孩的身侧,那里围绕着一团团黑影,表面不停有人的面孔从黑雾中浮现出来,对着女孩的方向低语着:
“你要我替你死吗?许妍一……”
“你们也听得见吗?”许妍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这些东西几天前就缠着我不放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大脑也开始腐烂了呢。”
“毕竟从决定复仇开始,我的身体就在迅速崩溃中。”
“替死魇会围绕在将死之人身边,企图用言语魅惑其答应替死,代价是你的灵魂将变成它美味的口粮。”
陆平秋肩膀上的朱厌忽然低吼一声,所有的蛊惑声都停下了,替死魇们回头看了一眼朱厌,原本人形的黑雾缩成一个圆球状,无声无息地沉到地板上,圆球们朝四面八方散去。
许妍一定定望着两人一猫,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是道士?不是向闫磊买下地址的人渣?”
江时川点头:“你用骨铃铛杀死了我的父亲,我是来追查真相的。”
许妍一翘起的嘴角垂下去,那点妆造补上去的生气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脸上的兴奋愉悦被深深的疲惫和倦意取代,她一直藏在身后的手臂露了出来,手心处赫然藏着一柄尖刀,那把尖刀上还粘着半干的血迹。
她松了手,尖刀落在地上。
“我是杀了你父亲没错,但我现在也是将死之人了,你想怎样报仇都无所谓。”
许妍一卸了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扫了一眼江时川,语气平淡。
“我不想向你复仇,实际上,我憎恶我的父亲,甚至恨不得他去死。但是我现在想要知道他向我隐瞒的那些事情。”
许妍一耸耸肩,表情颇为无奈:“你别问我啊,他隐瞒了什么我肯定不知道。”
“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要问的话,就尽早离开吧,最后的时间里,我想一个人待会。”
“谁给你的骨铃铛?”陆平秋忽然出声,他紧紧盯着许妍一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知道骨铃铛那种邪物,是谁告诉你的使用方法?”
许妍一露出茫然的神情,她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骨铃铛的来历。听到陆平秋的话,她下意识回忆起来,可记忆仿佛蒙了一层雾,任她如何奋力挥动双手都拨不开眼前的迷雾。
“我不知道。”她如实说道。
“虽然听上去像是谎话,但我确实不知道骨铃铛的来历,我只知道当我决心复仇的那天,几十只骨铃铛和它的使用说明就自动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陆平秋死死盯着许妍一的眼睛,最终还是确定了她没有说谎。
线索断了,失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江时川只感觉置身于巨大的迷宫之中,根本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许妍一明显是被人利用了,幕后凶手借她的手来处理江志远。这边既然没有线索,我们就前去长发女鬼所说的地点吧。”陆平秋叹息一声。
他转身想要离开。但江时川没有动,他攥住了陆平秋的手臂,声音沉沉却不容置疑。
“我要用往生眸看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