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之冠》天作怪

26、港城风波（四）

　　场内蹦出一个扭曲的音符，灯光随机一闪而过，场子静了一秒，接着是一阵警报声，灯光快速闪动，《Drop it Cosmickey》第一个音符跳出，红射灯扫射，舞池中高举起数双手随dj晃动。

　　她跟江雯琪走至卡座。
　　坐下去那谁就靠过来，dj声大，他靠得特近，“早上干嘛生气啊？”

　　她伸手拿别人刚倒好的酒，这么看了他一眼，来了轻飘飘的一句：“忘了。”
　　周城骁笑声，点头，早也习惯她脾气，半开玩笑句：“真行。”

　　桌上有人提议玩007。一共七个人，每人面前都有一杯酒，第一轮，从周城骁旁边的谭帅开始。

　　“零。”他指向对面宋哲延，宋哲延喊零随后指江雯琪。
　　“七。”她开枪指向诗青随，后者默，她旁边两人徐徐举双手。
　　第一轮没人中招，这一轮速度加快。

　　当第二个喊零的男生指向诗青随，她毫不犹豫抬手做出开枪手势，嘴唇轻发出一声砰，开向周城骁。

　　他笑，“说错了噢。”
　　“哎两个都得罚！”

　　桌上几人闹哄哄指他们两个，他们倒无所谓。
　　因为刚好两个人，所以让他们做一个大冒险。往周城骁身上贴便利贴纸，诗青随要用嘴巴叼走，还是蒙着眼睛的那种。

　　dj切到新的一首《Green Clown》，强烈的鼓点节奏让整个场子慢却又不失律动。

　　红与紫的射灯交替扫射，一桌上目光焦距到他们身上。周城骁双臂撑在沙发背，双腿自然岔开，仰头看着身前被蒙上黑布的她。

　　她双手扶在他两肩外一点，向他倾身，右手拍下他肩，他提示：“脖子。”
　　她向下凑，温热气息全打他脖子边，发痒得紧。

　　嘴巴轻叼便利贴一角，他顺势给拿在手里。
　　胸上、手臂...

　　“还有几个？”
　　“两个。”旁边江雯琪出声，笑里显然有看戏成分。在的位置不简单。
　　诗青随拍他肩。

　　周城骁低头，那个原本贴在肚脐位置的便利贴被人趁诗青随看不见给往下贴了点。

　　他抬眸扫过去一记眼神，对方无所谓看戏。
　　“快点啊，还有一分钟噢。”还提醒诗青随。

　　诗青随想自己找，就在他身上一顿乱摸，摸得人痒，他边笑边说：“别摸啊，痒。”

　　悄无声息间他把便利贴往上贴到大概腰的位置，又在场内暗下来的一瞬带着她手摸到便利贴。
　　这一个找得顺利。

　　还有一个。
　　诗青随把他身上都摸了个遍了还不许他动。没找着，那就是在上面咯。
　　周围有笑，大概猜到哪了。

　　她一只手很自然地压在他胸口处，因为站在里面，小腿碰到他大腿。灯光往他们身上打，场子热炸，氛围暧昧。
　　脸往下低，他配合往上抬下巴。

　　嘴唇碰到嘴唇，虽隔着便利贴，但却清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
　　这一张角度刁钻，叼走有点难。

　　诗青随微歪头，含住一角，那一刻唇角碰到他嘴角，轻佻起笑。游戏结束，她摘黑布，灯光中两人相视一眼，她推他腿，在旁边坐下。

　　数轮过后大家兴致缺缺，周城骁上厕所去了，手机没带，放在沙发上。
　　它发出震动的时候诗青随看见了。
　　又是冯可心。阴魂不散。

　　看到这名字她就想起今早在吴家跟吴宇轩吵的那一架。喝了酒人又燥，就有点烦。

　　旁边江雯琪喝醉了，她手机也在响，她都没听到还在喝，诗青随喊她她醉得不醒人事了，嘴里咕哝着什么话。

　　电话响了很久，是江文耀。诗青随都拿给江雯琪了她又按不到，只好帮她接。

　　“......”
　　“在酒吧，喝醉了。”

　　“......”
　　“行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旁边坐下一个人。桌上人走得差不多了，还剩四个人，都在玩自己的。

　　周城骁看眼低头在看手机的她，就想搭话：“上回那打火机好用吗？”还用膝盖碰一下她膝盖。

　　“啧别烦。想知道自己去买。”
　　？
　　怎么又生气了？
　　他没当回事，笑着：“就烦你。”
　　“......”

　　酒吧虽然吵，但他们这桌却挺静，就这么看着她吧，刚才玩那游戏的情绪还没完全散，暧昧在空中萦绕不散，所以，他说：“和好吧，挺想你的。”
　　虽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但他语气是认真的。

　　“不和。”
　　诗青随也不想对他发这个脾气，但烦劲上来就忍不住。大概也因为周城骁总受着她脾气，什么事都让着她，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在他这多少会有恃无恐。

　　在遇到周城骁之前她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很愚钝，甚至之前还意识不到这点，还是后来才发觉的。

　　对爱情没渴望，也不懂怎么算爱，答应跟他在一起是觉得他这个人有趣，后来渐渐对他这个人产生依赖，爱意也在那时才产生。

　　但之前没爱过没谈过，不懂得处理感情，她也不愿意多想这些事，一般随心情来。

　　“要怎么才能和？”
　　诗青随看见桌上那个打开的筛盅，她拿了过来，盖回去移到他面前，“要是你能摇到五个六，我们就和好。”

　　周城骁看眼，说行，开始摇。
　　最后揭晓，五个筛子四个六一个三。就差那么点，但他不想就这么算了，商量着说：“这都四个六了，怎么也给点好处吧？”

　　“什么好处？”
　　“你明天一天时间归我。”

　　“明天要陪我妈。”
　　“后天。”
　　后天没什么事，她点了头。

　　江文耀电话到，诗青随扶着醉醺醺的江雯琪出去。
　　江文耀车就停在门口，一出来就看见了，过去扶江雯琪，把她扶上车后又对诗青随说：“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诗青随点头，上了车。

　　今晚她也喝了挺多，江文耀开车慢又稳，不自不觉困意就来。
　　到吴家的时候是吴嘉欣出来接她的，怕吴嘉欣一个人不行江文耀帮忙一起把诗青随扶上楼。

　　“谢谢你啊小文。”
　　“没事。”

　　这么久突然碰到他吴嘉欣不免想起他爸妈，便又问一句：“我们好久没见了，这几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吴姨。”
　　“好就好。”

　　江文耀下去了，吴嘉欣回到诗青随房间，洗了条热毛巾，细细给她擦脸。

　　正帮她擦着额头，喉咙涌上一股呛意，吴嘉欣赶紧侧过头去，一连咳了数声。
　　诗青随半醉半醒，迷迷糊糊问她怎么了。

　　吴嘉欣咳到眼睛泛红，下腹也一阵疼痛，听到她声音强忍下咳意回应她一句没事。
　　她没有醒。

　　吴嘉欣去了洗手间，把毛巾洗一遍，又给她擦手。
　　动作越来越慢，握着她的手就走了神，眼神逐渐暗淡，带着浓重愁意。

　　她长叹声气，眼底的红久久未褪，不知是被咳的还是什么，只听到她很轻地说：“宝贝，你以后该怎么办。”

　　她轻轻抚摸诗青随的脸，越看，越忧愁，最后低头，在她脸颊吻了下。
　　诗青随大概觉得痒，动了动，转身面向里面。

　　把毛巾放回去后吴嘉欣开门出去，才关门就碰见刚好出来的吴志伟，她没想到他还没睡，“脚又痛了吗？”

　　“没有，有点事想找你聊。”吴志伟回头往书房走，正好吴嘉欣也想跟他谈谈，跟了进去。

　　“怎么了爸？”
　　看她刚从诗青随房间出来，前不久吴宇轩跟她两个人又在家里吵了架，便问起诗青随来：“你女儿才18吧，怎么不读书？”

　　听到这，吴嘉欣轻叹一气，“以前读的，后来退了。”
　　“好好的怎么退了？”

　　烧水壶开了，吴志伟倒好两杯茶，一杯推给吴嘉欣。她捧着茶杯，沉默半响才接下去：“她以前在学校成绩很好的，没出过年级第二，因为她在那个班不怎么好，她又是亚洲面孔班里的同学就欺负她，老师也不管。”

　　“被针对得厉害受不少苦，在她14岁那年来了一个新的老师，她发现阿随被欺负保护了她。”
　　“她班里有几个家境很好的富二代，就因为看到那个老师帮阿随就连她一起针对。”

　　“其中一个男的最过分，因为他追阿随阿随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所以就报复，他找人打那个老师还弄得她差点没工作。”
　　“她是学校里第一个保护阿随的也是唯一一个，阿随心里过意不去，15岁那年退学了。”

　　这些她都是后来那个老师来找她聊天才知道的，很多事诗青随都不告诉她，怕她担心。

　　当时那个老师说的一句话吴嘉欣至今还记得。她说阿随问过她一句话：是不是只有我退学了这一切才会停止。
　　15岁的小女生，满是愁虑，因为一场无端的恶意，替别人的人生做了一次打算。

　　“之后她就出来工作了，虽然她不说但也知道她也是想帮我减轻负担。”

　　想起阿随吴嘉欣时常思考一个问题。她什么没做错，循规蹈矩努力生活，究竟惹了谁要让她经历这些苦楚遭受那么多恶意。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默。

　　看得出她说伤心了，满脸愁，吴志伟安慰似地说一句：“阿欣啊，以前是爸对不起你忽略了你很多，让你们受苦，你肯回来爸很高兴。”

　　吴嘉欣摇头，没说什么。以前她很渴望这些话，后来时间久了，也过了想听的念想。
　　“这次你们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她沉默了一会，吴志伟还没问出口她想说什么她抬起头突然问他：“爸你会对我女儿好吗？”
　　这话吴志伟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冗长的安静过后，吴嘉欣低声说：“我快死了。病毒性肝癌。”
　　吴志伟怔了好久，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怎么会得这个？”

　　“不知道怎么感染的病毒，可能因为以前住的贫民窟环境太差吧。”
　　“你女儿她知道吗？”

　　“不知道。”她顿了顿，“为了不让她发现我都很少跟她见面，别看她鲁莽，其实聪明得很。”
　　“还...有治疗的希望吗？”
　　“剩的时间不多。”

　　吴嘉欣因为这个病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是身体上的痛，更多是怕她走后诗青随就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了，她整夜整夜地想，我的宝贝以后该怎么办啊。

　　所以当吴锐锋出现，叫她回来时，她才会动摇。她想最后再为自己的宝贝做点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