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之冠》天作怪

20、龙争虎斗（二十）

　　傍晚七点半，机场玻璃墙被映上一层好看的橘黄色。
　　接机区栏杆前站了不少人，他站得靠后，双手环胸靠着墙，眼睛没离开过出口。

　　看到她出现了，平淡的眼底涌上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向她走去。
　　见面第一句她问了她妈的情况。

　　他回：“已经没事了，你妈她人没受到影响，在好好上班。”
　　她点头，“谢了。”

　　走到车旁，傅越泽给她开副驾车门。诗青随都要进去了，刚好他手臂在侧边，视线范围内，她才注意到有个小伤口。

　　她立即回头。却没料他的脸靠得那么近，差点撞上，她往后仰了点，“这被那个人给打的？”
　　“打人的时候不小心擦伤。”
　　她沉默顷刻，上了车。

　　这边接近沙滩，经过的很长一段路侧边都种有椰子树，远处悬日刚好浮在海平线上，浮动的水面金闪闪。
　　夕阳往下落，天空被一片暗蓝色代替，而布加迪刚好到街区停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上她家。

　　上一次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没来得及好好看。
　　她家是简单的一厅一室，客厅东西不多，简单的家具，整间屋子是黑白配色，简单好看。
　　傅越泽注意到沙发前面桌上有个沙漏。

　　去拿药箱的她回来了。伤口不算大，消完毒她给贴上一个创可贴。

　　“吃饭没有？”她问。
　　“还没，你要做吗？”
　　“嗯。”

　　她这两天没在家冰箱也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个鸡蛋，她做了个蛋炒饭。
　　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沙发那弄那个沙漏玩，看得还挺认真。

　　“这个沙漏，用来干嘛？”
　　她坐下来了，看向沙漏，好似在想着什么，走了会神，接着，把沙漏倒过来。

　　特别烦的时候她就想一个人窝在家里，以前是喝酒，发现喝了酒人更烦，后来买了这个沙漏回来。

　　把沙漏倒过来，从头开始。她开始复盘这次的糟心事，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去理清。
　　这个办法比喝酒管用。但她也不愿跟别人说这种话，觉得矫情。

　　“发呆用。”
　　“你很爱发呆吗？”他问得还挺认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还行，有时候坐着坐着四十分钟就过去了。”她舀了口饭吃。
　　“我也喜欢发呆。”他说。

　　诗青随想起他总带着一个小魔方，玩得还挺溜，不用看都能转对。
　　“玩魔方？”
　　“嗯。”

　　大概也跟她差不多，心里被烦心事困扰，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但她没问。
　　桌上手机发出震动。周城骁打来的。

　　“人呢？怎么走了啊？”
　　“我提前回来了。”
　　“什么？怎么提前给走了？”

　　“水在哪里？”
　　诗青随随手朝冰箱指了下，接着回电话：“我妈...”
　　“你跟傅越泽在一块？”

　　“我妈出了点事，他给帮的忙，在我家吃饭。”
　　那头沉默，接着嘟一声。

　　饭吃完了，他也得回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她：“明天我还能来找你吗？”
　　“明天我要去上班。”

　　这两天她也有在看工作，但出了那个事很多模特公司都不要她，阿音叫她去她那边。

　　“我送你过去。”

　　诗青随撑在门框边的手突然去按了下他肋骨的位置，痛感传来，他下意识皱眉，身体跟着往后缩了下。
　　果然，还没好。

　　“回医院待着伤好了再出来我不需要你送。”
　　砰。轻微的一声。
　　他在门外站了那么会才走的。
　　-
　　诗青随来了公司才知道在她来之前公司只有阿音一个模特，公司的老板姓钟，这两天人在香港。
　　今天她跟阿音到海滩上拍摄，沙滩离家里挺近的，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记得有一阵没去管刺青店的生意了，她打算先过去一趟再回家。
　　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两个说话声。

　　“他什么时候来过这？”
　　“诗青随去香港那天。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反正也有共同爱好。”
　　柏嘉杰的声音。

　　她的进来打断了对话。
　　屋里一共三个人，周城骁，柏嘉杰和他女朋友，面对面坐在桌子那喝茶，最先看她的是周城骁，刚好在她的对面。

　　昨晚跟她打电话之后冯可心就哭着来找他，告状诗青随无缘无故骂了她一顿，本来他只当她又来无理取闹，但她说诗青随冤枉她给吴嘉欣找麻烦。

　　看她哭成那样周城骁信她是真没做，那会电话里傅越泽突然说句话，他就干过这事，故意挑衅呗。诗青随听不出来他还不知道。

　　所以这事百分百也是骗的诗青随。
　　诗青随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在用开水洗茶杯。

　　“怎么没去找那个扑街仔？”

　　？
　　她就是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又很不爽，“我又惹你了一来就对我冲？”
　　“就开始护着他了？”

　　“重点是这个？冯可心那个女人看我不在泰国就给我妈找麻烦，还是他帮我把人赶走的，昨晚他就在我家吃了个饭你在这冲我干什么？”
　　“她压根就没做。”

　　听这话她茶也不泡了，茶杯几乎被是被砸到桌上的。
　　“你帮冯可心说话？你没事吧周城骁，她给你告状哭得伤心你看她可怜是吧？”

　　看她气成那样他给看笑了。
　　“你没事吧诗青随，发烧的是我还是你？傅越泽把你骗得团团转了都没看出来？”

　　目光在短促的距离相撞，没有火花，只有冰冷的萃了毒似的锐利。

　　小沙发迫使他们靠得很近，两人的膝盖都还靠在一起，突然就吵起来了，把对面两人看愣了。

　　怕被诗青随打，柏嘉杰憋着笑呢，转头的时候看到侧边女孩对他眨眼睛。

　　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
　　噢。不是，你笑什么？咱俩昨晚那架还没吵完。
　　晚点。
　　噢。

　　两人几乎同步往后靠，接着一块看戏。

　　“滚出我的刺青店。”诗青随撞开他碰过来的膝盖，倒茶的动作间都透着一股烦劲。
　　“对我就让我滚对他就带回家是吧？”

　　她气得一撂茶杯，“你是不是非要跟他比！”
　　从她这句话吼出来吵的劲头就不对了，所有人都变了脸。

　　周城骁神色自若，轻慢地笑，“看看你啊，为他跟我气成这样，你对他什么感觉你自己还分得清吗？”

　　“你跟冯可心又撇得清关系吗？那晚她公然发那种照片来挑衅我不想让你在周家跟我之间为难我忍了，现在你还要来帮她说话？”

　　“就那么信他是吧。”周城骁把她放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输密码开锁，她要抢也不给，直接拨打吴嘉欣电话。

　　电话还在拨，他说：“你自己问问你妈究竟有没有这事。”

　　诗青随抬手想按掉，但电话突然通了，她及时停手，往周城骁脸上瞪了眼，努力沉下气，问吴嘉欣：“妈。你在哪？”
　　“上班啊，你回来了吗？”

　　“嗯。昨天傅越泽是不是去了赌场找我？就给你药的那个。”
　　“嗯？昨天他有去吗？我不知道啊昨天我休息没上班。”

　　“喂？是我信号不好吗？”吴嘉欣等了好长时间都没听见她说话就问了这句。
　　“没有，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她又沉默，从错愣，费解，到平静。
　　昨晚收到阿南发来那段视频，冯可心又来医院跟她吵，还提起吴嘉欣，所以傅越泽说的时候她没怀疑过。
　　傅越泽骗了她。

　　“看清了？”周城骁的质问声传入耳。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都没什么反应，她想到阿南的视频，吴嘉欣说的那瓶药，还有刚才那通电话里的真相。

　　好像想通了，又好像想不通，把桌上的烟拿过来。
　　这场吵架像断了线的风筝，来得突然断得也突然，一瞬间，嘣地一声，谁也不说话了。

　　烟抽了两口不想抽了，拿上手机跟包起身，想起什么来，回头看他。

　　“昨天在医院我买完早餐回来在走廊碰到冯可心，她提到我妈，当时听到我妈出事我是去找了她但没找到她人。”

　　他双肘撑在膝上，也不知听没听，头微低看着前面那只躺倒的茶杯。
　　在她的角度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她自己心也乱，走了。

　　桌上手机发出震动。
　　从回家到现在，分不清是第几次，前面两条她看了，傅越泽发来的，没回，后面的也全都没看。

　　她在沙发坐了好一阵，最后一次看手机是晚上十点半。她准备回去睡觉。

　　笃笃。
　　敲门声响起，她脚步跟着停下来。不用看也大概能知道是谁。

　　她本来不想开这个门，但不跟他说清楚他会每天来找，所以她去开了门。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了？”门一开他就问。
　　“以后别再来找我。”

　　那一瞬间，他好像个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小孩，偏执地想要挽留：“为什么？我们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为什么突然变了？”
　　“从知道你骗我回来那一刻开始。”

　　他好像怔了下，半响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要关门，他下意识伸手挡住。

　　他压了压喉咙，说：“我太想你了，你还在香港，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会聊什么发生什么。”
　　“想我就骗我？”

　　诗青随看着他的沉默。
　　“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的一点是什么吗？你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就连骗了我都觉得是情有可原。”

　　“我就是情有可原。”
　　“...跟你说不通。”

　　“难道我爱你也是一种错吗？”
　　“我跟周城骁和好了。”她顿了顿，“在香港。所以傅越泽，以后别再来找我也别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需要，也不会因为这样爱上你。”

　　走廊的白灯似乎闪了两下，又好像没有。半敞开的门刚好将他的脸分成阴明两边，显得越加苍白。

　　他突然就进来了，诗青随人都没反应过来，气先上来了：“傅越泽出去。”
　　“闭嘴。”他骤然凌厉地盯着她。

　　砰！
　　门陡然被他甩上，门框甚至都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