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见你》云舒棠

8、三缺一

　　温宁被电话轰炸得头疼，刚接通就听见李窕在那边尖叫："温宁！你再不来我就把你小学穿公主裙跳皮筋的照片发朋友圈！"

　　"你什么时候——"

　　"现在！立刻！马上！"李窕啪地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温宁站在李窕家别墅门口，看着里面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顿时想掉头就走。她知道李窕是担心昨天清明节她心情不好，但她真不想社交啊。

　　李窕像早有预料似的冲出来拽住她手腕："敢跑？你忘了我手机里有多少黑历史？"

　　温宁被硬拖进客厅，扑面而来的喧嚣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余光瞥见裴清和正被几个年轻人围着敬酒——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哎？裴总不是说公司有事不来吗？"有人大声问。

　　裴清和晃着香槟杯，目光不经意扫过温宁这边："临时取消了。"

　　温宁立刻别开脸，假装对果盘里的哈密瓜产生浓厚兴趣。她没看见裴清和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温宁！过来打麻将！"李窕拽着她往娱乐室走，"三缺一！"

　　"我不会——"

　　"摆牌总会吧？"

　　五分钟后，温宁坐在麻将桌前，面对一堆花花绿绿的牌块手足无措。她按照李窕教的把牌排成四排，然后抬起头真诚发问："哪个牌最大？"

　　整个娱乐室瞬间爆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温状元也有今天！"温宁耳根发烫，低头数着牌上的花纹，突然听见对面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东风。"裴清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一张牌，"这张可以打。"

　　他弯腰的瞬间，温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酒气。她手一抖，牌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我、我自己来..."温宁往旁边躲了躲，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触电般缩回来。

　　裴清和直起身，喉结动了动："看好了。"他拿起一张牌，"这是万，这是条..."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俩能听见。温宁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牌面上移动，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做不出数学题时，也是这样用铅笔点着题目，等她讲解。

　　"听懂了吗？"裴清和问。

　　温宁胡乱点头，打出一张牌。下家的女孩立刻欢呼："胡了！"

　　又是一阵哄笑。温宁窘得想钻到桌底，却听见裴清和说："新手运气差很正常。"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喝点甜的，输算我的。"

　　李窕在对面挤眉弄眼："裴总，我的咖啡呢？"

　　"自助。"裴清和头也不抬，目光仍停留在温宁发红的耳尖上。

　　温宁捧着牛奶小口啜饮，热气氤氲中，她偷偷抬眼，正对上裴清和含笑的眸子。她立刻呛到，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裴清和伸手想拍她的背，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把纸巾盒推近了些。

　　"继续。"他收回手，声音有些哑，"该你摸牌了。"

　　骚狐狸！温宁冷静下来，在心里暗骂。接下来扔牌的动作都变大了些。

　　温宁在麻将桌上又连输三局，面前的筹码早就所剩无几。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想找借口开溜，李窕已经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走走走，去KTV房！"

　　KTV房里灯光昏暗，屏幕上正播放着某首流行歌的MV。温宁缩在角落的沙发里，捧着一杯果汁小口啜饮。其实她要是和李窕、夏婉晴单独去KTV，她能稳稳当麦霸，但现在嘛，这么多不熟的人，她实在觉得尴尬。

　　房间另一头，林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裴清和身边，正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下面这首歌，送给一个特别的人。"林妍拿起话筒，朝裴清和的方向抛了个媚眼。前奏响起，是首缠绵悱恻的情歌。

　　温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她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面馆门口和裴清和说话的女孩。她看着林妍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向裴清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一杯酒。裴清和礼貌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去碰那杯酒。

　　"你怎么不去唱？"李窕挤到温宁身边，递给她一个话筒。

　　温宁连忙摇头："我五音不全..."

　　"少来！"李窕不依不饶，"大学时你不是还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吗？"

　　“那是谁啊？”温宁假装平静地问李窕，朝林妍在的方向微微示意。

　　“哦，她叫林妍，她爸还是裴清和公司的股东呢。”李窕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接着挑眉打趣道：“你打听这干嘛？吃醋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裴清和绝对对你还有意思！”

　　温宁正要反驳，突然看到林妍在副歌部分走向裴清和，作势要拉他一起唱。裴清和微微后仰，避开了她的手，但林妍不死心，又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温宁猛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她快步走出KTV房，深吸了一口气。走廊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她靠在墙边，掏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实际上是在平复自己莫名烦躁的心情。

　　"躲这儿干嘛？"

　　温宁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裴清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走廊的壁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高领毛衣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锁骨。

　　"里面太闷了。"温宁低头摆弄手机，"你怎么出来了？不陪林小姐唱歌？"

　　裴清和轻笑一声："她唱得我头疼。"他靠在温宁对面的墙上，"倒是你，一首都不唱？"

　　"我..."温宁刚要回答，KTV房的门突然打开，林妍探出头来："清和，轮到你的歌了！"

　　裴清和皱了皱眉："我没点歌。"

　　"是我帮你点的！"林妍走过来想拉他的手臂，"你最拿手的那首..."

　　裴清和不动声色地避开："你们玩，我送温宁回去。"

　　"啊？"温宁惊讶地抬头，"我没说要走..."

　　"你家猫不是还没喂？"裴清和面不改色地说道。

　　温宁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养..."话没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裴清和在帮她解围。

　　"哦对！"她立刻配合地点头，"差点忘了..."

　　林妍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清和，我们说好待会..."

　　"李窕，"裴清和朝刚从KTV房出来的李窕招了招手，"林小姐想唱《广岛之恋》，缺个男伴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