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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终章 ...

  •   礼如意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头疼欲裂,她艰难坐起身,注意到自己换上了纯白婚纱。
      婚纱设计别致,却缝合的很粗糙,一看就是不熟悉缝纫的人急急忙忙赶出来的,肩膀处甚至有没有埋藏好的线头,一会粗一会细密的针脚歪歪扭扭。
      她抬眼,四周是方方正正的笼子罩在上方,笼子是铁打造,完全没有逃脱的缝隙存留,打造的人很严谨也无情。
      她在哪里?
      婚纱是谁给她换的?
      为什么她浑身无力?
      礼如意麻木的发了会呆,等头不那么痛了之后撑起身,看看胳膊,按压一下腹部,再掀开厚重的婚纱想要检查双腿,很好,没有明显伤口,也没有异样的疼痛。
      她疑惑的放下心来。
      下一秒,笼子外面传来震天巨响,砰砰砰!
      紧接着,是狂妄又轻蔑的嘲笑,令人皱紧眉头。
      礼如意快速转过头,瞪大了眼睛,恨意恼怒情绪瞬间上头。
      “狗娃。”
      “狗娃,快爬,爬到了时总脚下就不用再跟狗抢骨头了。”
      “这小子脾气死倔,被打了几天还一声不吭。”
      “既然不想爬,就把手脚废了,反正也没用。”
      时安以慢慢走过去,又将许今生头抬起来,另一只手倾斜酒杯,酒水立刻浇在许今生黑发上,时安以用力拍打许今生的脸,又嫌恶甩甩,和手下一起哄笑。
      “三天了,愣是一句话没说。”
      “哑巴狗。”
      “要不准备点火炭,再拖着他在火炭上溜达一圈。”
      酒水顺着许今生布满灰尘脏乱的脸继续往下下,他伸出舌头在嘴角边缘蹭了一点,又快速缩回,她已经三天没有进水,实在是太渴了,幸运的是没有人看见他这个举动,否则又会引来那些人的侮辱怒骂。
      “不行,”时安以说,“我只是邀请他玩玩,再让他在火炭上滚一圈,死了还怎么玩…他可是我接下来唯一的出气筒。”
      “时总,只要你想,出气筒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就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哄你多久开心?”
      “他本事多大啊,”时安以笑着说,转过身,蹲下来又虚空摸摸许今生的头发,像是安抚他的爱犬,“狗娃,你给他们展示一下你的能耐?把我的妞,你的深情目光,你那些骗小女孩的魔术…”
      “时总他泡颜轻轻了?”
      时安以手一顿,“没有。”
      众人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时安以说的是谁。
      时安以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大声呵斥“颜贡熙,她是不是笑得出来很美,但那也不是你能触摸的!”
      有人小声嘀咕“那是假的…”
      时安以威胁看过去,“真的假的又如何,那张脸谁都不能碰。”
      时安以给了最近一个人一个眼色,两人凑到一堆小声密谋。
      不一会一群猎狗就被牵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朝着许今生方向龇牙。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空气中只留下猎狗的低吼。
      时安以故意心疼的说:“记得给他戴上护具,别真死了。”
      训练师丢下手绳大喊一声“去!”
      猎狗们瞬间提速,争先恐后冲刺到许今生的身旁开始撕咬。
      虽然有护具护体,但许今生还是被猎狗扯地东南西北毫无章法在地上反复拖动。
      礼如意心底发寒悲伤,她想尖叫呼喊制止他们恶行,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出声。
      许今生像是误闯斗兽场的平民,被野兽恶意玩弄,招式毒辣,让人深陷地狱,却始终留一口气,只是为了取悦观众不可言说恶趣味。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时安以察觉到她的苏醒与关注,还特意随时调整位置,方便她拥有最佳视角,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他享受着两人无法抑制的痛苦。
      他们是怎么被时安以绑架的?
      礼如意不再看过去,只能痛苦低头。
      礼如意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试图寻找到有用工具。
      在看到不远处的钢铁棍子,她大脑紧张的空白了,呼吸暂停,心跳震耳欲聋。
      她够得着那根棍子!
      时安以看到她不再看过来后,得意笑笑,就没再关注她。
      那个棍子很干净,像是被洁癖症患者擦了又擦,棍子周身干净无垢,毫无划痕。
      礼如意只敢一点点挪动,身体无力,只能用手支撑向前攀爬,还要支撑她身体重量,不一会手掌被摩擦通红。
      她在爬的时候还在想,那根棍子应该是有专人打理,但为什么被随意丢弃在地?
      有人每天都看那根棍子,在看什么?
      礼如意绷紧了神经,如蜗牛攀爬葡萄藤,一点点挪动到了棍子旁边,轻手轻脚捡了起来,又四处观察,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礼如意从来没有想过睁开眼后,会看见一个衣冠楚楚人如此丧心病狂欺压一个无辜的人。
      他还有心吗?
      他不会痛吗?
      这不是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那些猎狗还围绕在许今生无力的身体旁边,他禁闭双眼,嘴唇抿的紧紧的像是焊死的一条缝,唯一败笔是嘴角渗出的血渍。
      礼如意靠着铁栏杆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用尽全力力甩出了那根棍子,而后身体又跌宕摔下。
      很幸运的,棍子打中了其中一只猎狗落在了许今生的身上。
      它们停止了暴虐,纷纷转头看向始作俑者,目光凶狠,只等时安以下令就能冲过来将礼如意撕碎,不是刚才对待许今生的玩闹态度,而是面对挑衅者不留余地报复。
      “…醒了,如意,如意,抬起头看着我!”
      时安以蛊惑的声音如雷劈树木似的在她头顶炸开。
      礼如意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
      原来就在棍子落下后,时安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睁大眼睛盯着她。
      他有点意外,明明已经给礼如意下了软骨药,她是怎么还有力气做出这么精确的反击?
      明明每次都能精准判断局势,或委曲求全,或胡言乱语选择对自己有利站位从而脱身,这次怎么就看不清了?
      礼如意也不退让审视回去。
      时安以似乎很久没睡好觉了,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眼珠略带混浊而突出,明明穿着整齐西装却整个人散发着颓败的气味。
      时安以对她直视的态度不满,起身看向了别处。
      “你还发什么呆呢!”
      时安以接着说:“你的任务出大纰漏了,你不知道吗?你的心软了!所以你完不成我的委托。”
      礼如意虚弱心急却蹦不出一个字。
      时安以语气越来重,“你怎么能让他接近你?让他牵起你的手?甚至让你以他未婚妻自居?”
      礼如意心说,那是因为遗嘱附加条件啊,我也是为了更好完成任务!再说了,你的委托只是偷遗嘱,我把遗嘱送到你手上不就行了,我以什么方式拿到遗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你才是过届了!而且没有你提前插手我已经完成任务回家了,莫名其妙!
      时安以示意手下给礼如意喂点水,又打了一针。
      不一会礼如意渐渐恢复了力气,她刚想说话被时安以制止。
      “嘘…”
      “你听,你的伙伴也来了。”
      时安以脸庞涨得通红,兴奋走到来人面前,一脚踩在了大老爷的膝盖上,“宗叔,你也没想到有今天的下场吧?”
      大老爷原本被挟持着走上前来。却被时安狠狠地踹了一脚而跪下,愤怒难以抑制。
      他的正前方刚好是许今生。
      许今生很瘦,肩膀胳膊都被缠上护具,却扔能看出来他伤的很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一只垃圾桶中破败又肮脏的洋娃娃。
      明明现场只有他一人身体染血,粘稠恶心的血腥气却弥漫空气中,横冲直闯入每个人的鼻腔内。
      大老爷下意识观察四周,看到被笼子关起来的礼如意,以为对方也受伤流血,目光关切心疼,直到看到纯白的婚纱上干净如初,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而后他想通了,毕竟都是一家人,时安以就算看在颜真的面子上也不会动她女儿。
      时安以又吩咐手下去拿一个椅子过来,将大老爷绑在了椅子上。
      他将许今生拖到了笼子旁边。
      “亲爱的妹妹妹夫,”时安以慢条斯理地说:“为了颜真最后的遗愿,只能委屈你们提前举行婚礼仪式了。”
      礼如意终于能出声了,“我们都还没到法定年龄!”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
      时安以摇头,“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顶着这张脸真的和他结婚。不过是演一场戏,你们早已入戏了不是吗?今天就让我主持最后一幕,你也算功成身退了。”
      此话一出,礼如意才惊醒,她明白对方不会给自己留活路了。
      礼如意尝试挽回一点,“时总,我本来也快成功了,我已经看到了遗嘱。”
      时安以拍了一下笼子,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太晚了,我亲爱的“妹妹”,你被我安排进入颜家后,为了目标反复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居然和他夜不归宿,就太过了。”
      “这只是计划的一步。”
      礼如意辩解道,她心说,况且这也不管你的是,你是我的谁?
      时安以看了看地上一脸死气的许今生,惋惜又鄙夷,让一个天之骄子落败却又让他无比的兴奋,“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猎狗就能穿透护具将他撕的粉碎,不需要你节外生枝,你这样做只会败坏我的心情。”
      礼如意听得神情变换万千。
      “那你现在要…”
      时安以蹲下身子,做着主持人的活。
      “许今生,无论贫穷富有你都愿意娶“颜贡熙”吗?”
      许今生已经昏死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
      时安以不耐烦的重复一句后朝旁边吐了一口唾沫。
      时安以手下端着一盆水从高处泼下,将许今生泼醒。
      他不停咳嗽,令人担忧。
      礼如意紧握铁栏杆,神情担忧。
      时安以不怀好意说:“心疼了?”
      礼如意回过神,整理好面部表情看向他,“没有。”
      时安以耸耸肩说:“那好吧。我相信你。我们继续。”
      这是一个变态。
      “颜贡熙小姐,无论贫穷富有你都愿意嫁给许今生吗?”
      礼如意谨慎地说:“我愿意?”
      时安以表情不悦,不过他没有发作,而是站起身走到大老爷身边,俯下身,两只手撑在椅子把手两侧,低语:“大老爷,仪式已经完成了,遗嘱可以拿出来了吧?”
      大老爷面色复杂,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敏是大夏天却如坠冰窖。
      “你想都不要想,只要遗嘱在,你抢不走任何财产。”
      时安以侮辱性的拍了拍大老爷的脸,“我好怕呀,不过这可由不得你。”
      他嚣张的大笑。
      “她正站在后面看着你。”
      大老爷越过时安以,目光悠悠的看向远方。
      笑声戛然而止,时安以颤抖的转过身,却只看到礼如意穿着婚纱直直的站在牢笼里,目光如炬。
      “骗子。”
      时安以又回身,手下递上来一个卷筒,打开后就是那份被大老爷藏起来的遗嘱。
      他耀武扬威的扬了扬,仔细读了起来,而后暴怒的将遗嘱撕个粉碎。
      礼如意头脑很乱。她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
      她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难受的呻吟。
      时安以听见动静就跑了过来关切的问候。
      却在下一秒被礼如意隔着笼子反手制服,勒紧他脖子的是从婚纱后面扯下来的一块布,因为帮许今生擦伤口染上了血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带血的婚纱碎片,注定不祥。
      许今生下一秒也爬了起来,从护具下面掏出一捆细绳将他绑了起来。
      那些手下围城一圈,威胁他们停手,却反被礼如意吓唬住,“都是为了某一口饭吃,说到底你们也是颜家人。只要你们不再助纣为掠,我可以既往不咎。”
      有人迟疑了,东张西望,似乎在确定有没有跟他一样想法的人。
      时安以见状暗骂了一声墙头草,而后开口,“快上,怕什么,她是假的颜贡熙,我才是真的颜家人,你们的老大,谁背叛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群人面面相觑,有打算上前解救的,也有后退拉扯住。
      局势一时之间难以预料。
      “砰”
      “砰砰砰…”
      枪声响起,时安以瞪大了眼睛,不能接受自己的中枪,自己的死亡。
      他的右前方是举着枪的颜轻轻,颜轻轻目光纯净,慢慢走进时安以,蹲下来挨着他,“你先去陪妈妈。”
      而后她看向大老爷:“舅舅,对不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随他去了。”
      话音刚落,又是“砰”一声,子弹穿过她的太阳穴。
      她最终还是和时安以达成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夙愿。
      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礼如意和许今生都来不及阻止她最后的殉情。
      那些人看到时安以的尸体知道一切已经成败局,为首的识趣的马上给大老爷解绑,将礼如意放了出来。
      大老爷离开前问了礼如意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礼如意顿了一下,鞠躬,“礼如意。”
      大老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许久,而后说“就此离去吧,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颜家不能再有伤亡了。”
      大老爷捡起路边遗落的一株染血白玫瑰,“她也会心疼的。”
      几天后,礼如意骑着自行车继续穿梭在绿荫路上,她接了一个同校快递任务,急切避开人群,抢道前行。
      她心情很好,奶奶已经出院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就能慢慢恢复健康。
      离开颜家后她将一切都归还了回去,自己的手机也摔坏了送去维修,所以她最近都是用的室友的手机接受任务。
      因此也损失了好几笔高价委托,她盘算着一定要再催催对方进度。
      在她到达终点时,只有一个人在。很奇怪,叽叽喳喳的校园居然有一块僻静之处。
      对方是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孩,高瘦身材,单手撑在树干上,听见刹车动静,才拽拽的转过身,嘴上钓了一朵红玫瑰,风流又爽朗的笑着。
      是许今生。
      他是要告白?
      向谁告白?
      为什么要指定我来?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礼如意还是停好自行车,将礼物盒拿出来递给他。
      许今生接过礼物盒打开,对着礼如意单膝跪下,“能接受我约会委托任务么?消失的礼如意小姐?”
      微风吹动他零碎的额前刘海,阳光正好。
      礼如意微笑着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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