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斩》傅霄何

2、暗流涌动

　　暮色渐浓，夏晴泠将江筠安顿在竹屋内，转身时撞进一双灼热的目光。白十七倚在门框边，怀中的白湘儿已经睡熟，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冷银，唯有眼底跳动的火苗烫得惊人。

　　“师父，她是谁？”白十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沙哑。夏晴泠伸手去抱白湘儿，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是你大师姐。”夏晴泠蹙眉，“当年泰渊大战，她为护宗门重伤坠崖，如今能活着回来......”

　　“所以师父眼里就只有她了？”白十七忽然逼近，呼吸扫过夏晴泠耳畔，“这些年，我日夜守着你，拔草、熬药、带孩子，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夏晴泠心头一颤，想后退却抵上了墙壁。少年身上清冽的松香混着危险气息将他笼罩，这才惊觉曾经的小徒弟早已褪去稚气，身形挺拔得足以将他完全遮挡。

　　“胡闹！”夏晴泠偏过头，折扇狠狠敲在白十七肩上，“江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

　　“最得意？”白十七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那我呢？师父教过我御剑术，却从未牵过我的手；教我画符，却总说我天赋不足。原来在你心里，我连她的影子都比不上。”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同时望去，只见江筠扶着门框，面色比先前更苍白：“师父，十七师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她的目光扫过白十七紧握夏晴泠手腕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夏晴泠猛地抽回手，白十七却突然将熟睡的白湘儿塞进他怀里：“既然师父这么挂念师姐，我去给她煎药。”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夏晴泠的脚踝，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江筠望着白十七远去的背影，突然轻笑一声：“师父，你当真不知道他的心思？”她从袖中取出枚染血的令牌，“当年我坠崖后被幽冥教所救，无意中听到他们提起，白十七的真实身份......”

　　“够了！”夏晴泠打断她，怀中的白湘儿不安地动了动，“十七是我徒弟，他的事我自己会查。”可心跳却不受控地加快，想起白十七望向自己时炽热又隐忍的眼神，想起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温柔细节。

　　深夜，夏晴泠抱着白湘儿站在丹药房外。屋内烛火摇曳，白十七正专注地搅拌药罐，银发被火光映得发红。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药还要半个时辰，师父去休息吧。”

　　“十七，”夏晴泠将白湘儿轻轻放在榻上，“江筠说......”

　　“师父不信我？”白十七突然转身，眼中泛起血丝，“三年前在庙会，我明明认出了你是‘千面狐’夏晴泠，却还是心甘情愿被你骗。因为我知道，只要能留在你身边......”

　　他猛地住口，喉结滚动。夏晴泠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他的脸：“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

　　白十七浑身紧绷，问道：“师父就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江筠的声音带着惊恐：“师父！幽冥教的人来了！”

　　白十七迅速抄起墙角的剑，夏晴泠望着他重新恢复冷硬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总跟在自己身后喊“师父”的少年，早已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存在。而他藏在心底的情愫，比夜色更深，比魔火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