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狐师尊》林朔

4、暗流涌动

　　"《九转金丹要术》第三卷第七页记载，炼制培元丹时若加入三滴晨曦露，可使药效提升三成。"

　　云清的声音在藏经阁内清晰回荡，对面身着黄袍的年轻弟子额头冒汗，手指颤抖地翻动书页。片刻后，他面如死灰地抬头："确...确实如此。"

　　围观的弟子们发出惊叹，有人甚至鼓起掌来。云清拱手行礼，缓步回到白璃身旁的座位。这是玄霄宗每季一次的"论道会"，各峰弟子比拼修真知识，往年都是主峰弟子独占鳌头，没想到今年被入门仅两个月的云清连破三关。

　　"清心阁云清，再得一分。"主持长老不情愿地宣布，"目前总分第一。"

　　白璃端坐如松，面色平静，但云清注意到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的节奏比平时快了几分——这两个月朝夕相处，云清已经能读懂师尊这些小习惯。

　　"下一题，"主持长老翻开一卷竹简，"《玄天剑诀》中'星落九天'一式，共有几种变化？请抢答。"

　　主峰大弟子凌霜立刻举手："九种！"

　　"错。"主持长老摇头。

　　云清沉思片刻，举手道："应当是二十七种。基础变化九种，每种又可衍生两种变式，合计二十七。"

　　藏经阁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主持长老。老者慢悠悠地捋了捋胡须："正解。清心阁再加一分。"

　　凌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这不可能！《玄天剑诀》乃我主峰秘传，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如何知晓？"

　　"凌师兄此言差矣。"云清不卑不亢，"《玄天剑诀》总纲就陈列在藏经阁三楼东侧书架，任何弟子皆可借阅。况且..."他顿了顿，"第三十六页明确写道'九变为基，三转为上'，正是此理。"

　　"你！"凌霜怒目圆睁，却被身旁的同门拉住。

　　白璃终于开口，声音如清泉流过石涧："求知不问出身，凌师侄若有疑问，不妨多去藏经阁走走。"说罢起身，"今日就到这里吧，云清，随我去药园。"

　　走出藏经阁，云清才长长舒了口气。白璃瞥了他一眼："紧张？"

　　"有点。"云清老实承认，"凌师兄是宗主亲传弟子，我这样当众驳他面子..."

　　"修仙之路，实力为尊。"白璃淡淡道，"你凭真才实学取胜，何错之有？"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今后行事还需谨慎，锋芒太露易招嫉恨。"

　　云清点头称是，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这是白璃第一次明确肯定他的能力。

　　药园位于凌霄峰后山，占地近百亩，种植着各种灵草仙药。一入园门，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今日教你辨识几种基础灵药。"白璃领着云清穿行在药畦间，"这是七星草，叶有七斑，炼制凝神丹的主药；那是玉髓芝，三十年一熟，可续筋接骨..."

　　云清认真聆听，不时提问。走到药园深处时，一株通体雪白、花心泛着淡蓝光晕的奇花吸引了他的注意。

　　"师尊，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花。"

　　白璃脚步一顿，神色微妙："九心海棠，百年开花，千年结果。"他犹豫片刻，又补充道，"此花对我...有特殊用途，平日由结界保护，今日恰好是结界更替之时，你才能看见。"

　　云清正想细问，忽然察觉颈间的狐牙玉坠微微发热。与此同时，那株九心海棠似乎感应到什么，花瓣轻轻颤动，蓝光更盛。

　　白璃目光落在玉坠上，眉头微蹙："你一直戴着它？"

　　"自那夜在山中..."云清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地面随之震动。

　　"不好！"白璃脸色骤变，"护园灵兽暴走了！"

　　又是一声咆哮，这次近在咫尺。药园深处的树林被一股巨力分开，一头体型如小山般的黑虎冲了出来，双目赤红，口吐黑烟，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毒煞！"白璃一把拉过云清护在身后，"退后，它已入魔！"

　　黑虎发现了他们，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云清，涎水从獠牙间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它低吼一声，猛地扑来！

　　白璃袖袍一挥，一道白光如匹练般射出，击中黑虎前胸。黑虎吃痛后退，但很快又咆哮着冲上来。白璃冷哼一声，双手结印，周身泛起耀眼的银光。

　　"闭眼！"他低喝一声。

　　云清刚闭上眼，就感到一阵刺目的光芒穿透眼皮，紧接着是黑虎凄厉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闷响。等他再睁眼时，只见黑虎瘫倒在地，周身被银色锁链缠绕，而白璃...

　　云清倒吸一口凉气。白璃悬浮在半空，银发无风自动，背后隐约有九条光尾摇曳，整个人沐浴在皎洁如月的华光中，恍若天神下凡。那气势与平日清冷自持的师尊判若两人。

　　"师尊，您..."云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白璃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光芒瞬间收敛，轻飘飘落回地面。他看了眼被制服的灵兽，眉头紧锁："毒煞向来温顺，突然入魔必有原因。"

　　药园的动静引来了其他长老。玄冥大长老最先赶到，看到被制服的黑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白师弟好手段，这头毒煞已接近元婴期修为，竟被你一招制服。"

　　白璃神色恢复平静："侥幸而已。请师兄查查它为何突然发狂。"

　　玄冥点点头，蹲下检查黑虎。突然，他手指一顿，从黑虎颈间拔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黑针："噬魂针？有人故意为之！"

　　众长老闻言色变。噬魂针是魔教常用的歹毒暗器，能令灵兽发狂。玄霄宗内出现此物，意味着有魔教渗透或内奸作祟。

　　宗主很快赶到，下令彻底搜查全宗。白璃则带着云清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清心阁的路上，云清忍不住问道："师尊，刚才您制服黑虎时，背后那光是..."

　　"一种秘法，日后你会学到。"白璃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云清识趣地不再追问，但心中疑惑更深。那光芒中的影子，分明像是...狐尾？

　　当晚，云清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去藏经阁夜读。论道会夺冠后，他在宗内的地位微妙地提升了一些，至少守阁弟子不再刁难他。

　　藏经阁三层收藏的都是较为生僻的典籍。云清想找关于灵兽入魔的资料，却偶然翻到一册残破的《妖族志》。其中一页记载引起了他的注意：

　　"九尾天狐，妖族至尊。通体雪白，眸若琉璃，额有银纹。化形后貌若谪仙，善幻术，寿元绵长。百年前人妖大战，几近绝迹..."

　　云清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描述与白璃何其相似！难道师尊真是...

　　"这么晚还在用功？"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云清差点丢开书卷。转头看去，凌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凌师兄。"云清合上书，起身行礼。

　　凌霜扫了眼书名，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妖族志》？云师弟对妖族感兴趣？"

　　"随便翻翻。"云清不动声色地将书放回书架，"师兄也来夜读？"

　　凌霜不答，反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那位师尊...很特别，不是吗？我入宗十余年，从未见他如此重视一个弟子。"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心点，别被表象迷惑。有些东西，看着像人，实则..."

　　"凌师侄。"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两人转头，只见玄冥大长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面色阴沉。

　　凌霜立刻收起轻佻之态，恭敬行礼："师父。"

　　玄冥冷冷道："深更半夜，不去修炼，在此闲谈？"

　　"弟子知错，这就回去。"凌霜匆匆离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清一眼。

　　玄冥转向云清："你也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药园帮忙——宗主下令，所有弟子轮流照料受损的药田。"

　　云清应下，待玄冥走后，他忍不住又看向那本《妖族志》的位置，却发现书已经不翼而飞。

　　次日清晨，云清按吩咐去药园帮忙。经过昨日黑虎肆虐的区域，只见大片药田被毁，几位长老正在布置新的结界。

　　"云清。"白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日随我去采集月见草，炼制解毒丹急需此药。"

　　月见草生长在玄霄山北侧的悬崖上，采摘颇为危险。白璃亲自驾驭飞剑带云清前往，这是云清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紧张得死死抓住白璃的衣袖。

　　"放松。"白璃头也不回，"摔不下去。"

　　云清讪讪松开手，尝试站稳。从高空俯瞰，玄霄山脉连绵起伏，云海在脚下翻滚，壮观至极。

　　"师尊，那边是什么？"云清指着远处一座被黑雾笼罩的山峰。

　　白璃身形一僵："万魔窟，封印之地。百年前人妖大战的战场，如今被魔教占据。"他语气罕见地凝重，"日后若见黑雾扩散，立刻禀报宗主。"

　　采完月见草，回程时白璃绕路带云清去了趟山下的灵溪镇，买了些凡人用的笔墨纸砚。

　　"你进步很快，该开始学习符咒了。"白璃解释道，"这些虽不如灵材所制效果好，但初学足够。"

　　云清受宠若惊："多谢师尊！"

　　白璃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不必。你为我争了面子，这是应得的。"顿了顿，又道，"三日期限将至，宗主已同意你正式留下。"

　　云清心头一热，正想表达感激，却见白璃突然转头看向街角，神色警觉。

　　"怎么了，师尊？"

　　"没什么。"白璃收回目光，"回去吧。"

　　但云清敏锐地注意到，回程途中白璃频频回首，似乎在提防什么。直到回到玄霄宗山门，他才稍稍放松。

　　当晚，云清在房中练习基础符咒，忽然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响动。推开窗，只见一只纸鹤飘落在窗台上，展开后显出几行字：

　　"明日辰时，后山静心亭一见。事关白璃身世与你的安危，勿告他人。——知情人"

　　云清心头一跳。谁会知道他对白璃身世的疑惑？这邀请是陷阱还是真有机密？他犹豫再三，决定冒险一试——若真有关于师尊的危险，他必须弄清楚。

　　纸鹤在他读完后就自燃成灰，不留痕迹。云清望着那缕青烟，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为玄霄宗披上不祥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