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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姑噬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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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的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四周摇曳的烛光似乎没能驱散多少黑暗。
我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石壁,突然发现表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
向后退几步,从石壁的一端缓缓望向另一端——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整面石壁上密密麻麻雕刻着的是精美绝伦的图案。
9037的目光被图案吸引去,双手像是受到某种感召般,不自觉地抚上了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纹理。
突然,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脸颊紧贴着冰凉的石壁,连呼吸都喷在了那些古老的浮雕上,恨不得把眼睛嵌进石缝里看个究竟。
“啪!”
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拂尘,疼得我“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一回头,师父正瞪着眼睛,手里的拂尘杆子还扬在半空。
“没出息的东西!”师父气得鼻子直翘,“脸都要跟石墙长一块儿了!再这么着,老子直接把你刻墙上当浮雕信不信?”
我蜷缩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却恍惚觉得那些浮雕上的纹路在烛光下诡异地蠕动起来。
师父的怒喝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我无心再听他讲话,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般。
师父一眼就发现我不对劲。
手中的拂尘重重抽打在墙面上,发出“啪啪”的脆响。他左手掐着古怪的法诀,道袍袖口无风自动,嘴里急速念诵着晦涩的咒文。
可这些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都化作了嗡嗡的杂音。
我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石壁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渐渐浮现出暗金色的流光。
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是活物般钻进我的眼底,在视网膜上灼烧出诡异的图案。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正在壁面上朝我招手,他的嘴唇开合间,传来阵阵梵唱般的低语。
“九曜...星君...三尸...”
我的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重复着这些支离破碎的字眼。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我的指甲已经深深抠进了石壁的缝隙,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师父的咒语声突然拔高,拂尘上炸开一道青光。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我分明看见壁上的老者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而后整面石壁上的符文如同活蛇般扭动起来...
我的眼皮突然被一阵青白色的光刺得生疼。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片诡异的竹林里。
这些竹子通体泛着病态的靛青色,竹节处还生着类似人眼的瘤状突起。风穿过竹叶的沙沙声里,隐约夹杂着女子哼唱童谣的嗓音。
竹林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歪斜的竹楼,楼体像被无形的手扭过似的,所有门窗都呈现出不规则的菱形。
更可怕的是,那些漂浮在半空的文字,你以为它们是用墨写上的,实际上你定睛一看会发现,它们根本不是墨写的,而是一条条细小的赤红蜈蚣首尾相衔,拼凑出我幼时临摹的《黄庭经》字句。
当“家”这个字眼的蜈蚣群游过我面前时,突然分解重组成母亲的脸。
她嘴角裂到耳根,用我童年时最熟悉的温柔语调说:“囝囝怎么才回来...”竹楼里随即传来菜刀剁骨的声响,飘出炖肉的香气。
背后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师父满手是血地拽住我后领:“闭眼!”他竟用两根金针直接刺穿我的耳垂,“这是三尸神在喂你吃'想家蛊'!”
针尾拴着的五帝钱剧烈震颤,所有蜈蚣文字瞬间暴长出手指,齐刷刷指向竹楼二层——那里有扇窗突然亮起灯,映出九个正在梳头的人影。竹楼二层传来“咔咔”脆响时,师父反而笑了。
“雕虫小技。”他袖中突然飞出九枚铜钱,精准打断所有正在折断的木梳。
那些赤红蜈蚣刚要组成星宿图,师父已经掐好雷诀。“啪”一个响指,空中炸开青白色的电光,蜈蚣们顿时僵直落地,变成普通的朱砂粉末。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九曜星图!”师父道袍鼓荡,双手在胸前结出复杂法印。腐殖土中的七盏青铜灯突然同时亮起,灯焰组成北斗形状,将多出来的那颗“血星”直接炼化成青烟。
竹楼开始剧烈摇晃,黑色黏液还没渗出就被灯焰蒸干。师父甚至有空回头对我眨眨眼:“这招'七星锁曜'想学吗?”
地面隆起的土包突然“噗噗”炸开,里面跳出来的竟是一堆糯米团子——每个都捏成我小时候的模样,还冒着热气。
“破!”拂尘一挥。整座竹楼像被擦掉的墨迹般消散,我们重新站在阴凉的石道里,仿佛刚才只是场幻梦。
“师父,那些...”
“嘘——”他突然把一粒糯米团子塞进我嘴里,“三尸神最爱唠叨,别让它听见你问蠢问题。”
石道深处传来水滴声。师父的拂尘柄不知何时变成了根糖葫芦,他边啃边含糊不清地说:“走,前头还有更好玩的。”
这条石道长得离谱。
笔直,平整,连个弯都不带拐的,像被哪个强迫症神仙拿尺子比着凿出来的。
我走得腿肚子发酸,忍不住抱怨:“师父,我们到底走了多久了?”
师父头也不回:“按常理,约莫两个时辰。”
“可我的腿感觉像走了两年!”我哀嚎,“而且这破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回头看不见入口,往前看不见尽头,我们该不会是在原地打转吧?”
师父终于停下脚步,从袖子里摸出个铜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跟喝醉了似的。
“嗯,不是鬼打墙。”他淡定收起来,“就是路比较长。”
我:“……这叫‘比较长’?这根本是‘无限续杯’模式吧!”
师父瞥我一眼:“修道之人,要沉得住气。”
我:“可我的腿沉不住啊!”
师父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我一块芝麻糖:“吃点甜的,补充体力。”
我啃着糖,含糊不清地问:“师父,你说……这石道该不会是什么上古大能的‘减肥训练场’吧?专门用来折磨我们这种缺乏锻炼的现代修士?”
师父嘴角抽了抽:“……你再多嘴,我就让你体验真正的‘魔鬼训练’。”
我立刻闭嘴,但心里一直在碎碎念。
又走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整天,石道依然没有变化,连墙壁上的纹路都像是复制粘贴的。
我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12:47→03:29→23:11,最后干脆变成了一串乱码。
“师父!我手机中邪了!”
师父头也不回:“不是手机中邪,是这里的时间本来就是乱的。”
我:“……那您刚才还说走了两个时辰?”
师父理直气壮:“我猜的。”
我:“???”
为了保持清醒,我开始数石壁上的刻痕。数到第547条时,突然发现其中一道刻痕里嵌着颗红豆。
“师父!这有颗——”
“别碰!”师父一把拍开我的手,“那是‘相思劫’,碰了会梦见前九世的初恋。”
我震惊:“我还有初恋?”师父冷笑:“第八世你是头驴,初恋是隔壁村的磨盘。”
我:“服了,我这师父比我还炸裂。”
肚子突然咕噜作响。师父从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却是空的。
“奇怪,”师父皱眉,“明明带了五斤酱牛肉。”
石道尽头传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我们沉默地对视一眼,同时加速向前冲去。
拐过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弯角,只见一只圆滚滚的黄鼠狼正抱着我们的酱牛肉大快朵颐。
它抬头,咧嘴一笑:“道友,要算卦吗?肉偿就行。”
师父的拂尘已经抵在它咽喉:“吐出来。”
黄鼠狼乖乖交还牛肉(虽然只剩包装纸上的油渍),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条路走不完?”
它爪子一挥,石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竟然是万丈悬崖,而我们一直在悬空的石梁上行走!
“幻术而已。”师父淡定地掏出一张符纸,“啪”地贴在黄鼠狼脑门上。
四周景象骤变,我们其实站在一座青铜巨门前,门上九个兽首衔环正对我们龇牙咧嘴。
黄鼠狼(其实是守门灵)委屈巴巴:“我就想吃口肉嘛,师父~”
师父把空油纸包塞给它:“舔吧。”
《9037小彩蛋》
在青铜巨门前,我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推送:
【幽冥通】您预订的“黄泉路直通车”已到站,请于子时前登车,逾期不候。
师父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画了道符。
手机“滋啦”一声,推送变成了:
【系统提示】您已被移出“地府拼车群”。
我:“……师父,这也能操作?”
师父淡定收手:“阴间大数据而已,拉黑就行。”
师父的糖葫芦其实是铜钱变的,咬到第三颗会喷出驱邪的陈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