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顾盼盈盈

8、第8章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初。直到一天中午，从十月抄书事件起就躲着我走的蒙太捂着半张扭曲变形的脸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那帮冲动的格兰芬多能够忍耐这么久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蒙太的伤势比我预料的轻太多了。
　　这些格兰芬多的咒语训练绝对应该翻倍。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愉悦的看着格兰芬多们的作业上“P”与“D”交相辉映，准备听完蒙太的描述后再决定下一节课扣格兰芬多多少分。
　　反正邓布利多“为帮助一位孤单的老人”给纽曼先生加的五十分早已被我扣得所剩无几，再多扣几十分，刚好扯平。
　　结果蒙太满怀愧疚的一句嘶喊推翻了我的全部假设。
　　“斯内普教授，凯瑟琳出事了！”蒙太每说一个字，他受到攻击的半边脸就变换一种颜色，骨骼收缩碰撞的声音绵延不绝，还完好的半边脸上冷汗密布。
　　我猛然直起身，盯住蒙太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蒙太最近正在追求低年级的凯瑟琳•纳其亚。而他们今早一起外出散步时被筹划已久的格兰芬多们伏击了。
　　一开始情况虽然混乱却不算太糟糕。
　　不管出于斯莱特林的绅士风度还是格兰芬多的骑士精神，纳其亚小姐都被排除在斗殴的范围之外。
　　然而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蠢货做下的好事，最终纳其亚小姐反而成了受伤最重的人。
　　惊醒这些头脑发热的男孩子的，正是纳其亚小姐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
　　格兰芬多们自然是一哄而散，蒙太则跌跌撞撞的把纳其亚小姐送到了医疗翼，然后趁波比为纳其亚小姐治疗的时候跑来了我这里。
　　没有什么比所爱之人的伤痛更能灼烧一个斯莱特林的灵魂。
　　看着蒙太陷入回忆后愈发因愧疚而痛恨，因痛恨而疯狂，我暗自决定今天一定不能让蒙太独自行动。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纳其亚小姐。”没有提及会令蒙太情绪失控的格兰芬多们，我只是尽量温和的念出纳其亚小姐的名字，示意蒙太跟我离开。
　　见我提到纳其亚小姐，蒙太极其温顺的点头，脸上全然不见方才的狰狞神色。
　　等到了医疗翼，波比绝对不会再让蒙太溜出她的视线。而我也可以在那里见到邓布利多，不必再特意去校长室闻那种令我反胃的糖浆味道。
　　两全其美。

　　果然，蒙太一进医疗翼，就被波比灌下魔药摁在床上动弹不得，连他心心念念的纳其亚小姐的一根头发丝也没能见到。
　　没有理会蒙太龇牙咧嘴的惨叫，我快步走到了纳其亚小姐的病床边。
　　不幸的是纳其亚小姐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十倍。
　　微微蹙眉，我发觉情况似乎比预计的更为严重。
　　“纳其亚小姐几乎没有希望完成魔力发育了。”片刻后，波比来到我身边耳语，一贯气势惊人的女巫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心痛。
　　“我竟不知道格兰芬多还有如此才华横溢的学生。”沉默半晌，我试探着回了一句。
　　念在我与纳其亚先生维持了二十年的珍贵友谊，我实在不愿相信噩运就这样降临到他的女儿身上。
　　加上那群格兰芬多确实不可能具备这种实力。
　　“西弗勒斯，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不准确的咒语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压低嗓音答了一句，波比又怜悯的看向睡梦中依然痛苦流泪的纳其亚小姐，声音微微颤抖：“可怜的孩子，她该怎么办？我真希望是我诊断失误。”
　　没有附和波比的话，我直接离开医疗翼，大步返回位于地窖深处的办公室。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见与不见邓布利多都没有任何区别。
　　邓布利多那套爱与宽恕的理论我没有兴趣聆听，他也绝对不可能给出令斯莱特林们满意的处罚决定。
　　同时，即使我从今天开始扣上格兰芬多两百分，邓布利多也不会再请我去讨论“如何使用正确方式教育学生”的问题。他应该明白他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我应该写信通知那位可怜的父亲来霍格沃茨探望他的女儿。

　　我刚刚把写好的信件交给家养小精灵，从波比那里得知女儿真实情况的纳比亚先生就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哦！西弗勒斯！”纳其亚先生哽咽无助的样子就像个柔弱的女人，他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手上青筋直露。
　　“这让我怎么跟她妈妈说？我怎么能告诉她的妈妈我们的女儿已经被毁掉了！”
　　纳其亚先生的情绪如此激动，我不禁开始担心如果我再不说点什么，他就将亲手扼死自己，在我的办公室里。
　　“冷静，乔治，”我斟酌着开口：“伤痛于事无补，为什么不找邓布利多讨论下处理方案呢？”
　　不知道是我的建议起到了作用，还是捕捉到了邓布利多的名字，纳其亚先生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
　　他向上翘翘嘴角，也分不清究竟是哭是笑：“邓布利多先生有客人。我不想见到他们。很抱歉打扰你，西弗勒斯。”
　　我心中顿时了然，摆手示意纳其亚先生完全不必介怀。
　　很显然，邓布利多正在教育那些闯下弥天大祸的格兰芬多，并安慰那些惶惶不安为儿子前途担忧的家长们。
　　作为受害者的父亲，纳其亚先生如果加入进去，能得到的不过是几句充满歉意的话。或许还要在邓布利多的明示暗示下展示自己的善良，表示愿意宽恕那些伤害了他女儿的凶手。
　　唯独得不到他想要的，凶手们应得的惩罚。
　　这让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如何承受。
　　“见到蒙太了？”无法左右邓布利多的决定，我只能尽自己所能维护斯莱特林一方的利益，尽可能妥当的处理这件事，这是我身为斯莱特林学院院长的责任。
　　“是的，他愿意承担所有责任。”提起蒙太，纳其亚先生脸上闪过难以掩饰的怨恨，却又因蒙太的诺言而松了口气。
　　“尽管纳其亚小姐的魔力继续发育的可能性为零，以她目前的水准，通过O.W.Ls考试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一些主妇们常用的家用咒语就更不在话下了。意有所指的提点了一句，我满意的看到纳其亚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于一名魔力受限的纯血女巫来说，尽快订下一位血统纯正便于控制的丈夫是可能得到的最好结局。
　　“而且，我听闻最近翻倒巷几家原料供应商都急需凤凰血、凤凰眼泪这两种材料，甚至愿意用手上的珍稀药材换取。据说里面有不少材料可以用来制作魔力稳定药剂。”
　　轻轻抛下诱人的鱼饵，我对着纳其亚先生匆匆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魔力稳定药剂，顾名思义，是治疗魔力受损的最佳方式。
　　据资料记载，魔力发育受阻的未成年巫师在多次饮用魔力稳定药剂后，魔力仍然可以得到微薄的提高。
　　这微薄的一点点，也足以改变一个小巫师一生的命运。

　　当晚，我就接到了纳其亚先生的委托，为纳其亚小姐熬制魔力稳定药剂。材料由纳其亚先生提供，制作费用则由蒙太的父亲，蒙太先生提供。
　　我欣然应允。

　　第二日清早送来的《预言家日报》上，则刊登了蒙太与纳其亚小姐订婚的消息，婚期就定在了蒙太毕业之后。
　　没过几天，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正式队员们，特别是跟前队长纽曼先生关系密切的几位，纷纷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原因退出了魁地奇院队。
　　看着由替补队员组成的七零八落的格兰芬多院队，我决定吩咐家养小精灵提前准备好绣有数字“6”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