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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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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字用力地将纸都戳破,血液大片地打在纸张上,照片从本子里掉落,照片上男男女女的四肢被圈起来,一个垂着头的女孩身躯被红圈圈起来,红色的墨水伸展在照片上。
白线挑起遮挡几人的石块,五人暴露在阳光下,安涉肩上的人低低骂了一声,声音通过肩膀传到脑里,酥麻一片。
昨夜给康纳冥上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瘦弱的白骨微微抬手,晕头转向的细线找到方向,再次涌过来。
藤蔓将白线聚在一起,猛的一扯,少女从高空坠落,眼神在白线断裂的那刻骤然清明,身体在地上拖行,手搭上安涉的裤脚,嘴巴张开又闭上,只有吱吱呀呀的呜咽声。
时黛把白纸递到少女眼前,少女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捉住那缕微光,笔尖用力地戳在纸张上,险些戳破薄纸,白骨握不全笔杆,写出的字歪歪扭扭,明晃晃地挂在中央:救我。
白线复返,任由藤蔓如何阻挡依旧奔向少女,身旁燃起火墙,白线却不要命地挣开,少女望着安涉的眼睛满是惊恐,牙齿陷进嘴唇,笔尖在白纸上划出细长的痕,时黛不信邪,白光追上少女,被声风按住肩膀,男人朝着女人摇头,时黛缓缓放手。
天又下起雨,血红的雨滴将地面,低哑的呻吟响彻四方,一具具躯壳飘在高空,到处都充满血腥和腐臭味,远处已经传来人们的尖叫,惊恐、乞求。
藤蔓穿过一个又一个躯壳,没有灵魂的东西张着口,声风操纵这无形的风撑起玻璃,扎在傀儡胸口,窗外血红的雨汇聚成水流,落在躯壳上瞬间砸出血窟,炽热的火烧了大片,傀儡被点起,捂头跪在地上,喉咙里的呻吟音量加大,时黛站在原地,白光将傀儡原本腐烂的伤口扯开,直到被分成两半。
无数个尸体,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藤蔓圈起四人的腰肢,安涉翻身跳进楼下,藤蔓紧随其后,小屋里只有房门和窗口两个进出口,都被安涉紧紧挡住,撕咬植物的声音响在四周,仿佛死亡的低吟。
这是一个档案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本档案站在书架上,像是刻意等着人发现,其他的则是消失不见。
度南砚靠着书架,随手捞起一本档案,一个护士的档案,随手翻到最后一页,对上上香少女的眼,度南砚顿了一下,找来安涉。
少女叫叶之夏,另一边的时钦睦也拿着一本档案走过来,边走边说:“这家的院长叫叶安,有个女儿叫叶之夏,应该是那个护士日记里提到的。”
看到度南砚手里的档案时愣了一下,就这么呆呆地盯着叶之夏。
藤蔓被咬断,傀儡看到众人,像是饥饿已久的野狗寻到食物,扑在几人身上,安涉一个过肩摔将扑过来的威胁甩在地上。
叶之夏再次回来,被白线高高挂起,以她为中心,细线向外扩散。
白线缠上安涉四肢,拖着男人向外走,项链被白线割断,掉在地上,被度南砚捡起,白线陷进肉里,度南砚看着这边已经红了眼,火焰换了个方向,砸在红线身上。少女的手愈发用力,红线越收越紧,安涉抬起脚,躺在度南砚手心的戒指冒出绿光,斩断白线。
白线染上鲜血,在一段洁白里的红很是突兀,躺在地上,不再动弹。戒指套回安涉脖颈,时黛操纵光团擦过伤口,原地只留下疤痕表示这里收过伤害。
一切散去,五人回到别墅,康纳冥笑着招呼他们吃饭。
度南砚全程皱眉,面前的饭菜如同血坑,吃一口便万劫不复,挑着菜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时黛往小女孩碗里加菜,笑颜如花:“吴艳今年几岁了呀?”
康纳冥也看着小女孩,拿着纸擦过女孩脸上的污渍,女孩放下筷子,手在空中挥舞,兴奋道:“我已经六岁了,明年就可以上小学了!”
一顿饭,小女孩兴奋地和时黛讲话,殊不知餐桌上的大人都心怀鬼胎。
度南砚回到房间,身体已经清洗过一遍,将就晚餐的后果在此时迎来,思想斗争半晌,还是站起身。
厨房开着灯,安涉站在光里,听到声响回头,带着笑意就撞进度南砚眼里,度南砚一直认为安涉像个冰块,可冰块是不会笑的,藏在冰层下的是足矣灼伤人的温暖。
安涉挑了挑眉,端起手上的盘子招呼:“少爷,我还以为您要饿死才肯下来吃饭。”
度南砚愣住,被冰块内里的温暖包裹,半晌才开口:“哥哥,我饿了。”
男人的长发垂在身侧,半干不干,粘在衣服上,闻言笑意彻底浸染眼眸:“那就吃饭。”
安涉将度南砚的忌口记得清楚,一顿饭下来度南砚没有在踩雷,倒是被安涉盯得发毛,像是看小辈的眼神,欣赏、亲近与一丝淡淡的忧伤?
度南砚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眼前人的忧伤,男人好似一直这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他的过去。
度南砚今晚本是想让安涉再和自己睡,拗不过安涉,只得眼睁睁看着男人走进房里。
夜间,安涉发觉声响,窸窸窣窣的,响在耳边,令人心惊。
藤蔓慢慢缠上那人的脖颈,睁眼,少女懵懵懂懂地盯着安涉,安涉缓缓起身:::“干什么。”
康纳冥小心翼翼地向后缩,脖颈上的东西愈发用力,安涉再次重复:“干什么。”
康纳冥被掐出泪,捏在手里的东西横在两人眼前,微薄的照片被汗浸湿,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清凉,腰侧的胎记吸引人的眼球。
康纳冥的手抖了抖,安涉盖住少女的手掌,藤蔓慢慢褪下,安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向少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这张照片,实在抱歉。”
想来这原是少女的房子,少女的照片放在这里也合理,只是房间被一个男人占去,不愿被人看见自己清凉照片,也情有可原,实在是自己不讲理。
少女抹去里的泪,捏紧手里的照片,微微摇头:“没事。”
落荒而逃。
安涉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有规律地敲击在腿上,盯着康纳冥落荒而逃地背影,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少女将自己捂得严实,高领毛衣俨然不适合这个冒着热气的天。
原本沉思的人停下来,手指僵在空中,忽的抬头,一张狰狞的人脸闯进眼中,脖颈整齐的伤口,血滴因为重力汇在一起,破开空气滴在木地板上。
头颅张嘴,嗓子仿佛经久失修的链条,咿咿呀呀许久才吐出一个清晰的字:“腿。”
沉寂的表情在吐出这个字后,变得龟裂,音量越来越大:“腿!我的腿!”
银链穿过门缝,臂上一凉,乖服地围在安涉手臂上,望着那条微微发光的银链,几日相处,他早已清楚这是度南砚的神具。
他大半的力量都在里面,神具离体,体内的神力控制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连同生命一起,用来保护男人。
思及此,安涉的瞳孔骤然放大,莫名的,从这条银链上窥见主人的依赖与恐慌。
上方的喊叫刺破耳膜,在止不住的尖叫里安涉和破门而入的度南砚对视。
因为神具的消失,度南砚的眼变得猩红,红色的红痕弯曲在脖子,一路向上,在幽黑的空间,纹路微亮的光显得格外刺眼。
安涉不知为何动怒,不似往日的柔情,上方喊叫的头颅被绿藤堵住,重回寂静,冰冷的人一字一句:“松、开。”
度南砚抿唇,藏在安涉袖中的冰冷悻悻离开,度南砚弱弱地喊他:“哥。”
眼前人的异样逐渐消散,因为奔跑细汗薄薄,安涉没应,转过头,眼神重新落在那颗头颅上,头颅正与嘴里的玩意对抗,牙齿磨在植物上,嘎吱作响,绿藤撤去,上牙没反应过来撞到下牙,空气静了一瞬。
其余几人陆陆续续到来,时钦睦盯着两个人之间隔开的东非大裂谷,站进去。
又看着度南砚一步步绕开自己,小心翼翼地站回安涉身边,忍无可忍:“你两膈应谁呢!”
度南砚撇他一眼,大跨步,原本在安涉右手边的人换到了左边,静静地站立,安涉缓缓转头,双手抱胸,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时钦睦懂了,膈应我!
手指两人你你你半天,气呼呼地挨到声风身边,倚在门框上的人挑眉,声音响在空中:“走开。”
时钦睦又气呼呼地换到时黛身边,女人翻东西的动作一顿,头也不抬:“滚。”
时钦睦:……?
权衡利弊之下,又移回安涉身边,扬起笑看着安涉身后的人:“南砚弟,你好呀!”
能屈能伸。
度南砚笑的没有温度:“好久不见。”
被遗忘的头颅又喊叫起来,尖叫式的哭泣响彻天际,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凄惨,血水迅速落下。
时黛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年代,掀起的小角微微泛黄,女人穿着碎花裙,瘦小的身躯套在宽大的衣襟里,笑的欢喜,却显得痴傻,左下角,勉强露出的脚踝连同一整条腿都被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