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父子对话足见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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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郭破虏接到大姊诞下麟儿的喜讯时，正值秋雨初歇。他站在剑门关城楼上，望着南飞的大雁，忽然想起儿时父亲教他读的"鸿雁于飞，肃肃其羽"。那时襄阳城外的芦苇荡里，也常有这样的雁群掠过。
"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余元帅已准了将军的告假。"
郭破虏握紧手中的家书，纸笺上还带着襄阳城特有的墨香。他想起大姊临行前塞给他的那包桂花糖，如今竟已做了母亲。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他这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小子，竟也成了舅舅。
三日后，五更时分。郭破虏带着三名亲兵轻装出发。秋霜凝在草叶上，马蹄踏过时发出细碎的声响。亲兵队长张诚递来一壶烧酒："将军，蜀道湿寒。"
郭破虏仰头灌下一口，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想起父亲常说，真正的军人要懂得在寒夜里用一口烈酒暖身，却不可贪杯误事。
晨雾未散时，襄阳城巍峨的轮廓已映入眼帘。城头上，父亲高大的身影如青松般挺立。郭破虏心头一热，不自觉地夹紧了马腹。
"父亲！"他在城下勒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郭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城楼，铁掌帮帮主的轻功此刻展露无遗。书房里，父子相对而坐。郭破虏注意到父亲案头摊开的《武穆遗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砚台里的墨还未干透。
"蜀地换了主帅？"郭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难道孟宪将军他……"
"孟元帅是主动请辞。"郭破虏连忙解释，"他说年事已高，要让位给年轻将领。余玠将军接任后，推行'堡寨相连'之策，如今蜀地防线固若金汤。"
郭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忽必烈此人……不可小觑。"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电，"破虏，你可知当年蒙哥汗临终前，为何独召忽必烈一人？"
郭破虏摇头。父亲很少提起蒙古旧事。
"因为忽必烈最懂得以汉制汉。"郭靖长叹，"那忽必烈乃我义兄拖雷之子，文武双全，胸怀韬略，颇有其祖成吉思汗之风，如今深得各部拥戴……他身边聚拢了姚枢、刘秉忠等汉臣，如今又尊八思巴为国师。这般人物，岂会因内斗而放松南侵？"
见父亲神色凝重，郭破虏静默不语。郭靖忽转话题，语气转为慈爱："破虏，你生在乱世，自幼随我征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年纪轻轻便要担此重任，实在难为你了。"他拍了拍儿子肩甲，"但国难当头，郭家儿郎岂能退缩？我郭家世代忠烈，从不出孬种！"
"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郭破虏挺直腰板，甲胄铮铮作响，"国难当头，我辈自当马革裹尸，岂能苟且偷生？定不负父亲期望！"
郭靖正欲赞许，窗外传来熟悉的环佩声。黄蓉带着郭襄翩然而入，身后跟着手捧食盒的丫鬟。郭破虏注意到母亲发间新添的银丝，心头一酸。
"娘亲。"他起身行礼，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黄蓉的眼圈微红，却笑着拍打他的肩甲："数月不见，又长高了。这么重的铁疙瘩，也不怕压坏了身子。"她的手指拂过儿子铠甲上的划痕，那是上次激战留下的印记。
郭襄悄悄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小外甥会笑了，你快去看看。"
宴席设在后院的桂花树下。郭破虏换上了母亲亲手缝制的靛青长衫，布料上还留着阳光的味道。他先去看了熟睡中的小外甥，那粉嫩的小脸让他想起大姊幼时的模样。
酒过三巡，郭靖忽然举杯："破虏，为父敬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郭家世代忠烈，你...很好。"
月光透过桂树枝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郭破虏望着父母被岁月雕刻的容颜，忽然明白，所谓家国，不过是这样一个个平凡而温暖的瞬间堆砌而成。而在乱世中守护这份平凡，正是他们郭家人毕生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