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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一个世界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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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伯恩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傅斯和大皇子果然联手了。
他一向对傅斯有所防备,却没想到,他们如此阴损,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了定位器。
他的心沉入了深渊,透彻骨髓的冷,与此同时,难言的尖锐疼痛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心口,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
兹伯恩吐出鲜血,殷红的血液溅落在地。
他知道雄虫并非善类,也从未信任过他,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样的疼?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什么都不想听,傅斯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那些谎言和欺骗,他厌倦了。
傅斯眼睁睁地看着前元帅吐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立刻带兹伯恩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再也顾不上和大皇子虚与委蛇,按下了刑架的开关,兹伯恩差点倒下,傅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在半空中僵住了。
他想要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兹伯恩满是鞭痕的身体包裹起来,想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
但大皇子还在,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傅斯沉着一张脸,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到兹伯恩面前,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回家。”
兹伯恩的身体虚弱到呼吸都艰难,脚步缓慢地跟着雄虫。
雄虫命令他回去,他就顺从地回去,地下室和管教所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禁锢他的牢笼。
回家,在他听来是一种讽刺。
他还有家吗?他的房子早被帝国收走,雄父和雌父早不再承认他这个雌子,他哪里还有家。
漫天的雪肆意飘落,雪积得很深了,淹没了脚踝,寒风卷起雪花割在身上,冷得连话都说不出。
傅斯回头望向前元帅,前元帅每走一步,身后便拖下一道血痕,仅仅一眼,他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他不能再看了。
飞行器停在管教所门口,几步路的距离,在平时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今天他却觉得这段路太长。
这是他一生中走过最漫长的路。
飞行器升空,傅斯一秒也等不及,解开了兹伯恩脖子上管教所的颈环,看也不看,将它扔到了器舱垃圾桶里。
他从旁边抽出一大把纸巾,仔细地擦着前元帅身上的血,他的伤口太多,纸巾很快就染成了红色。
“没事了,我们回家,不怕了。”傅斯低声安慰着。
兹伯恩的鞭伤正在自愈,但精神海的崩溃让他痛不欲生,他跌坐在座位上,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指望雄虫的安抚,也不明白雄虫为什么假惺惺地摘掉他的颈环。
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逃跑,对于一个已婚军雌来说,逃跑意味着反抗,意味着对雄主的不敬。
他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雄虫不会放过他。
但他不后悔,至少他尝试过逃离雄虫的压迫,哪怕结果是失败,他也不在乎。
被巡逻队抓时,兹伯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飞行器没有立刻返航,傅斯修长的手指按下驾驶舱面板的触控键。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飞行器具备隐身功能,有些贵族在出行时,为了避开公众视线,常常会选择隐藏行踪的方式出行。
此时,外面的雪势不如来时猛烈,视野清晰,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一切。
傅斯在等懒懒,他用108个甜品作为交换,让懒懒帮他办一件事。
与此同时,管教所的大门前,希瑞安优雅地走了出来,姿态从容不迫,仿佛刚才残忍鞭打军雌的不是他。
无瑕的礼服和雪融为一体,皇冠戴在头上,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就在希瑞安走下台阶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他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整只虫从长长的台阶上滚落,摔了个狗啃雪,更糟糕的是,他的胳膊在落地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周围的随从惊慌失措地冲上去搀扶,管教所的管教们也纷纷跑出来帮忙,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
傅斯微微眯起眼,不屑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种报复手段着实有些窝囊,上不得台面,可他就是打心底里不想让大皇子安稳,哪怕只是给他添一点堵,他也觉得畅快。
兹伯恩俯视着下方那片混乱的地面,轻易地看透了闹剧的始作俑者,他不在意傅斯是怎么做到的。
表演做作,玩的什么把戏?把他当傻子吗?
飞行器向着傅公馆的方向飞去,傅斯转过头,目光与前元帅对上,他看到前元帅眼中明显的敌意。
“我不是说你活该,我说的是希瑞安。”
“嗯。”兹伯恩漠然地应道。
他提不起劲去迎合雄虫的这场戏码,也无心拆穿对方的伪装,随他怎么说吧。
方才傅斯与大皇子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真不公平,雄虫随意的一句话,便能主宰他的一生,决定他的生死,他再没有反抗的余地。
傅斯被那冷淡的眼神刺得心里发紧,他蹲下身,看着坐在座椅上的兹伯恩,声音有些干涩:“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定位器,不是我告诉希瑞安的。”
这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这样的辩解,谁会相信呢?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要是他早知道兹伯恩身上被安装了定位器,他一定会帮他摘掉,然后还他自由,让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兹伯恩相信就怪了,雄虫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会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
退一万步讲,不是傅斯透露给大皇子难道是他吗?他在逃跑之前大张旗鼓地四处宣扬自己要跑?
前元帅冷嘲道:“对,不是您,是我。”
“也不是你,是希瑞安他……”傅斯张嘴反驳,话说到一半,他停住了,不断地重复着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兹伯恩。”
前元帅会如此决绝地计划逃跑,归根结底都是他没有做好,他给了前元帅很多信息素,可是前元帅要的是自由。
他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兹伯恩说过喜欢他。
现在傅斯突然被一盆冷水浇醒,兹伯恩不喜欢他,那天说的喜欢,只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是他在自作多情。
兹伯恩凝视着雄虫,看着雄虫的眼角泛起红晕,那抹红,像是被凛冽寒风吹过的枫叶。
不知为何,兹伯恩的心也随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傅斯的道歉是那样的真诚,逃跑的是他自己,可道歉的却是他。
类似的场景上演过太多次了,过往的种种,太多次傅斯在他面前都表现得与众不同,他会放下雄虫的尊严,雄虫的骄矜,抛开他们之间本应存在的尊卑界限。
前元帅的心被一种微妙的偏斜所牵引,开始朝着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方向倾斜。
也许,也许真的不是傅斯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
他有一丝动摇,一丝希望。
他想为傅斯找借口,想找到证明他清白的理由,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找不到可以替傅斯开脱的借口。
一路上,他们都没再说话。
傅斯保持着蹲姿,脑袋低垂,让兹伯恩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空气安静得沉闷。
随着傅公馆越来越近,懒懒终于按捺不住,焦急地在傅斯面前飞来飞去:“宿主,快点安抚元帅啊,他的精神海崩溃了,这样下去他会有危险的!”
傅斯眼神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暗下去,他在心里回道:“算了,还是用抑制剂吧,他不喜欢我。”
懒懒在原地打转:“哎呀,亲亲就好了,干嘛要用抑制剂呢,宿主,你忘了嘛,元帅的精神海修复得差不多了。”
傅斯:“他都不喜欢我,我这么做不是难为他吗?”
懒懒顿时无语,显示屏上飘着一串省略号:“宿主,你到底怎么了?你第一次见到元帅的时候,不就亲了他吗?”
傅斯记得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他还真是无知无畏:“那时候是那时候,不一样。”
初见时,他不喜欢兹伯恩,对兹伯恩的印象不好,只是不想死才亲了兹伯恩,如今他败给元帅了,败得一塌糊涂。
“有什么不一样?” 懒懒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给傅斯反应的机会,趁他不备,从背后全力撞向他。
傅斯哪里料到系统这么损,他蹲着的姿势本就不稳,被懒懒一撞,瞬间向前倾去。
傅斯的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兹伯恩的大腿。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只能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姿势,贴在了前元帅的腿上。
懒懒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了两声,傅斯心中暗骂,却也只能接受这个尴尬的局面,他抬起头,迎上兹伯恩的视线:“不好意思,我刚刚没蹲稳。”
兹伯恩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低下头,思索着雄虫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飞行器的航行轨迹平稳,没有颠簸。
显而易见,雄虫是故意撞上来的。
然而,兹伯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他的精神海处在崩溃的边缘,雄主的气息对他来说难以抗拒,尤其是傅斯碰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