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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流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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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归府后
圣旨的金光犹在眼前灼烧,丞相府的书房却已如冰窖。名贵的青瓷茶盏在地上炸裂,温热的茶水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狼狈的深色,如同温擎苍此刻濒临失控的心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温擎苍须发皆张,胸膛剧烈起伏,“他萧昭宸!这是要剜我的心肝!清音的身子……,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那江竹肆,来历不明,区区寒门竖子,怎配得上我温家嫡女?!”
温家三位兄长面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
“父亲,此事必有蹊跷!”长子温清衡声音沉冷,“芷表公主早先在陛下面前提过江竹肆,今日又是她率先去接近清音,话里话外暗示清音该‘见见人’、‘开怀心情’……这赐婚,怕不是她撺掇的!”
“萧芷……”温擎苍眼神锐利如刀,咀嚼着这个名字
“她究竟想做什么?把清音推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状元郎?”
“他那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做派……太过完美,反而显得刻意。一个能在殿试上锋芒毕露又能在御前应对自如的人,怎会如此失态?”
“无论他是真惊喜还是假作态,”三子温清枫拳头紧握“他若敢让清音受半点委屈,我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此时的次子温瑾之努力的压制的内心的怒火。
书房内气氛凝重,愤怒与担忧交织。温家父子深知皇命难违,却也绝不会坐视温清音被推入火坑。
云兮阁。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温清音一身玄衣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白日里那身象征柔弱的烟霞色已被褪去,此刻她是“血观音”,是云兮阁的阁主。指尖的玉镯碎片冰凉,带着母亲死亡的沉重气息,她目光如刃,划过暗渠图上的标记。
“阁主...…”顾疏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温清音没有回头,指尖在碎片上无意识地摩挲。
“赐婚之事……”顾疏影的声音像是被砂砾磨过,艰涩异常,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汇报。
“属下已倾尽所有暗线,详查江竹肆入京后一切行踪。和他的身世都很正常,几乎完美到让人可疑,另,”她顿了一下,声音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漕帮负责接头的老鬼…三日前暴毙,喉骨被捏碎,伪装成失足…是灭口。”
“灭口?”温清音的声音平静无波,烛光在她眼中凝结成冰,“有人坐不住了。魏家?沈家?还是……”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收起碎片,“我们这位新的棋子呢?” 她指向图一处,“线没断。让‘画眉’动起来。
“查清老鬼死前最后见了谁,手里过了什么‘货’,特别是带血沁的玉件。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是!属下立刻去办!”
“阁主……那婚事……您……” 她想问“您怎么办?”
想说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为一声破碎的低唤。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温清音的目光扫过她鲜血淋漓、仍在滴血的手掌。
“顾疏影,你的手,是用来握剑杀敌、护我云兮阁姐妹的,不是用来捏杯子泄愤的。” 她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冰冷的斥责。
“属下……失态!请阁主责罚!属下只是觉得他不配……”
“责罚……算了,只不过是我们的计划中多了颗棋子罢了,无碍”。
说完便上前拉住顾疏影的手给她包扎。
顾疏影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包扎完毕,温清音正要退开,顾疏影却猛地反手,用未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了温清音即将抽离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温清音微微一怔。
顾疏影抬起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沉痛:“万事有我们……”
温清音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新科状元府邸 。
褪去宴会上那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江竹肆仅着一身玄色劲装,负手立于窗前。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他俊美无俦却再无半分温润的侧脸,深邃的眼眸里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与翻涌的暗流。
“主上。”斩雨跪拜在江竹肆的身后汇报,声音低沉毫无波澜,“温家父子离宫后,定国公府暗哨已全面启动,目标明确指向您。温擎苍动用了其在京畿部分暗线。”
江竹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与一丝玩味:“意料之中。温擎苍爱女如命,岂会让他的‘琉璃娃娃’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寒门?查吧,让他们查。我们准备好的‘江竹肆’,经得起任何推敲。”他声音低沉悦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倒是温清音……”他眼前浮现出宴席上那抹烟霞色身影,他感觉到那柔弱之下是坚韧的眼神。
“这场游戏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趣,继续盯着……”。
“是,主上,还有漕帮的老鬼死了”。
“哦?”江肆敲击窗棂的指尖微微一顿。
“同时我们还查到除了萧云铮在查,还有一股难以察觉的力量”。
“说清楚”。
“这些人行事极为隐秘,手段专业狠辣,不似官方或普通江湖势力。他们似乎动用了非常规的渠道,目标明确指向老鬼死前接触的人和经手的特殊货物,特别是……带血沁的古玉件。我们的人试图反向追踪,但对方反侦察能力极强,且……对京城的地下暗渠网络异常熟悉,如同鬼魅,暂时未能锁定其源头。”
“还有目前看,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老鬼之死本身,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的秘密,暂时并未直接指向您。但老鬼是漕帮与某些隐秘交易的接头人,难保不会间接关联。” 斩雨谨慎回答。
“哼,看来这潭水,比本王想的还要浑。” 江竹肆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管这股力量是谁的人,既然敢把手伸进来搅局……那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温府,听雪轩
此时温清音已回府,垂珠早已被屏退。温清音独自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那双眸子深处,已是一片冰封的沉静。她缓缓取下髻上那根看似素雅的白茶花银簪。
指腹摩挲着簪身冰冷细腻的纹路,感受着那隐秘的机括和簪尖淬炼的剧毒。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血观音”最致命的獠牙。她闭上眼。
一枚棋子,一个谜团,一场风暴。
母亲,您看着……女儿定会撕开这重重迷雾,让那些魑魅魍魉,血债血偿!
温清音睁开眼,镜中的女子,眼神锐利如淬火寒刃,再无半分柔弱。她将银簪重新簪回发髻,动作轻柔却带着千钧之力。
棋盘之上,执棋的各方皆已亮出獠牙。
棋局的中心——那位看似最柔弱无助的郡主,已然褪去了琉璃外壳,显露出内里冰冷的钢铁之心。
致命的博弈,此刻才真正拉开染血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