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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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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蒻摘下身前印有2198字样的黄历,依偎窗台上,望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伤怀道:
“老徐,我试图寻找你们存在过的痕迹,可除了我大脑中模糊的记忆片段,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你们来过,我本想就那么孑然过完一生,可回想儿时起,直至今日走过的路,却又无不能找到你们为我,为现在这个地球上的人类铺路的痕迹,这种感觉,与其说是无法描述,倒不如说是不能被描述,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造物主?记忆中的你们,很严厉,成天板着个脸,为培养我,每天都让我做着烦人的奇怪练习,配合你们做测试,不做完就不允许我吃饭,唯独老徐你,永远和蔼可亲,为我说话。现在的我的确很自由,可我也又时常想,倘若你们真的来过,比起我眼下所身处世界的这份无忧无虑,我更想完成你们交给我的任务啊。”
“而他,明天会来找我吗?”郁蒻转身拿起角落里那张倒扣桌上的二人合照,泪水夺眶而出。
“这次群众的的忠诚度考试结果怎么样?”,章老弓着背,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身着水蓝色棉袄的中年男子,眼中满是慈祥,
“很不错”,蒲迮说着将一份报告递到章老面前,
张老接过报告,目光一移,望向窗外那一节凌寒独自开的腊梅,缓缓开口道:“上面说,明天起三天,你和莫毓可以照常放假,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吧!”
“多谢。章老,我想问,在上次智械危机的促使下,现在全世界建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已有一段时间,这一次又一次的群众忠诚度教育、考试真的有必要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四个月后全人类的生存危机:地球所处宇宙莫名加速收缩,多个中子星莫名不可逆地向银河系靠近事件(虚构)?”
章老听罢无奈叹了口气,挥挥手道:“这一切,就像是储存在人类大脑内的知识,用时才恨了解的太少。我们只是在作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上午,夹杂着西北风的呼啸声,屋外传来久违的敲门声,在见到来人正是好友蒲迮的刹那,郁蒻瘦瘦的面颊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是一样的胖啊,小蒲”,郁蒻使劲拍了拍蒲迮肩膀,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养花啊!还有你这发型,居然还是公主切”,蒲迮望着郁蒻身后的房间布置感慨道,
“里边请,咱们慢慢聊”。
“嗯,好!”
“你现在还在从事语言研究工作吗?”,蒲迮接过茶杯问道,
“改行做画画了。话说你还在坚持摄影吗?”
“没。年轻那会儿很喜欢用工具记录身边美好的事物,可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渐渐不再这么做了,因为诸如此类的这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只要你还在往前走,就一定能再遇到美好、难忘的人、事与物”,
“我们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言归正传,我这次邀你来一是想聚聚聊聊天,二是想请你去劝一个人,劝他重操旧业,他和你一样都是做理论物理学研究的,名叫倾踽,现在住在这个名为u1小镇上”,
“原来是看中我的劝人能力......这么近!才离你5千米,我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去,而且这人我都没怎么听过,像他这种小角色,以后真的能在我们业内掀起什么波澜吗?”
“你到底帮不帮?”
“帮,谁让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呢!说起这个,我有个问题:小时候你是村中的孩子王,我不善表达,在你的影响下,我才慢慢变得开朗。可自从上了学,你倒是渐渐变得不善言辞起来,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番变化?”
郁蒻听罢,没有回答,只是侧着头笑着看向蒲迮。
“这姿势,你又让我猜!我才不要,算了算了,不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你在寻找它,它却在盼望并指引着你更好地活下去。来,这个U盘给你,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吧!里面也还有几句我想对你说的话”,郁蒻说着将一个蓝色U盘滑到蒲迮手旁,并作了一个鬼脸,一把将蒲迮的思绪给拉到当下,
“那边我还烤了蛋挞,我去取来咱们再聊会儿?”
“嗯,没想到你还学会了烹饪!”
“业余爱好罢了”,此刻,郁蒻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是在帮倾踽和蒲迮,还是在害他们。
经过一番奔波,蒲迮终于来到倾踽的住所前。
“你就是倾踽?”蒲迮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深绿色T恤衫的中年男子,
“是,怎么了,要是学术研究探讨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倾踽说罢便想关门送客。
“可否和我聊聊你的过往?我可以尽我所能回答你一些问题,比如某些内部最新的学术研究,我的家庭生活。”
“不感兴趣,无可奉告!”倾踽说着又对门施加了几分力,心中悔恨开始难以抑制,过往种种开始在眼前浮现,他本拥有个幸福的家庭,谁知,因为在那一年半的时间内对物理学的过分投入,导致眼前这一切支离破碎:母亲突发疾病身亡,妻子要求离婚。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那好,听我再送你一句话:这个世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乱世从未离我们远去,乱世之下,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告辞”,说着蒲迮缓缓松开门把手下了楼。空荡荡的屋子里,徒留倾踽一人望着夕阳余晖,在思考着什么。
“你回来啦,工作辛苦了,明天有空吗”,查玥接过倾踽公文包并随口问道,
“不辛苦,明天有空,怎么了”,倾踽好奇道,
“你忘啦,明天是我们的女儿小唯十岁生日”,查玥朝倾踽眨了下眼的同时狠狠敲了敲他的左肩,倾踽一听,顿感不妙,下意识地往左边躲闪,谁知伴随着右手一湿,耳旁顿时传来女儿的大笑声。
“小唯!你还是这个习惯,生日喜欢提前一天过,然后当天再让我买一个蛋糕”,倾踽抬起手抱怨道,
“谁让你一直不在家!”小唯见状朝厨房跑去,
“快点来,不然今天的蛋糕要被她一个人吃完了”,查玥递给倾踽一块毛巾,转身朝厨房走去。倾踽笑着摇了摇头,正想擦去自己手上的蛋糕,赫然发现毛巾上密密麻麻印满了那篇自己辛苦撰写完,却被同行嘲笑的学术论文,耳边更是响起络绎不绝,来自同行的嘲笑声。
“我这是第几次在凌晨从噩梦中醒来了”,倾踽望着床头的手机时间喃喃道。他披上一件外套,推开房屋大门,来到阳台前,仰头看起窗外的星空。
儿时的他觉得星空很神秘,并扬言要走上研究天文学的道路,怎料半路受老师影响,毅然放弃天文学转身投入物理学的汪洋;青年时期的他,觉得星空很广阔,很洒脱,每每做研究到半夜,总少不了邀请几个好友去烧烤放松一下;现在,他觉得星空更像是一个沙漏,一幅沙画,催促着世间行人,只能匆匆朝前赶路,也让人止不住想念过往的种种。
“我大概,也许,的确?呵!区分这些还有意义么,都已经在行业外默默整那么多了,那就继续整下去呗”,说着,倾踽转身进入屋中,在用电子设备向旧同事发出邀请后,又一次打开床头的笔记本,敲打起键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