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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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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锅店出来,叶知秋从书包里掏出电动车钥匙,叮嘱林云周:“注意安全,到家后记得发消息告诉我一声。”
“嗯,你也是。”
林云周骑着电动车到路口,等绿灯的间隙里,忍不住回头看。
叶知秋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这边,见他回头,忙挥手示意。
林云周怔愣几秒,也抬起手挥了挥,绿灯亮起,身后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他不好在路中间耽搁,这才走了。
叶知秋目送他走远,挫败地垂下眼,这顿饭吃得有点尴尬,她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远远没有沈知意那么轻松自在。
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已经是十二点半,叶知秋看了眼昨晚写到一半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台灯,继续补写白天才想好的措辞。
这东西不写完,事情就会压在心头,她晚上也会睡不着。
“这个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郑基业神情凝重,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叶知秋微微垂着脑袋,用余光追随着他的脚步:“无意间看到的,郑主任,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嗯?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了。我是想说这件事您能不能帮忙保密,别说是我发现的,也别说是我提议的。”
叶知秋飞快地摇头,竖起手发誓:“就这一件事,再没有其他了。”
郑基业对此表示怀疑,这才开学多久,她可没少给他找事。
叶知秋看他不信,努力睁大双眼让自己显得无辜,言辞恳切地向他保证:“真的没有,郑主任,我没有骗您。”
也是,她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郑基业挥手让她走人,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问:“你还有其他想说的?”
叶知秋在心里比了个耶,装可怜这招果然有用。
“郑主任,您知道的,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都有点强,不比您这种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过了风风雨雨,对人生世事更有包容心,所以这事能不能别放在明面上说?”
叶知秋背了一段提前打好的草稿,不着痕迹地拍马屁:“就说是因为期中考试成绩还不错所以奖励一下大家,可以吗?”
郑基业不吃她的糖衣炮弹,轻咳一声:“说正题。”
叶知秋偷瞄一眼他的脸色,乖巧地笑笑:“仓库那边有一堆校服,听德育处的老师说是之前积压的库存,不然,免费发给我们?”
郑基业摇头:“不行,那些东西都有账目,我做不了主。”
叶知秋试探着提议:“不然您去找找校长?”
郑基业没说话。
她又小心地开口:“当然,如果能有爱心人士再捐赠一些鞋子就更好了,虽然不是人人都需要,但少数几个人还是用得上的。”
郑基业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谢谢郑主任。”
叶知秋没想一次就能把事情办成,因为她也不知道这里面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以及金钱。
之所以来找郑基业,是因为她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只是想着事在人为,总要先来试一试,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沈知意等在办公室外面,见她出来立马跑上前,问:“郑主任怎么说?”
“他已经知道了,但没说接下来怎么办。”叶知秋摇摇头:“这种事郑主任也做不了主,估计还得问校长。”
“如果郑主任是校长就好了。”
“没希望了,郑主任都退休了。”沈知意扒了颗桔子,喂两瓣进她嘴里,自己也吃了两瓣,含糊道:“还是等他那边的消息吧。”
说着,话锋一转:“你昨天跟林云周聊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叶知秋顿时泄了气,俯身趴在栏杆上,神情颓丧:“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尴尬死了。”
沈知意兴奋起来,抓起她的胳膊揉搓:“怎么说?”
“我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只能从运动会报名扯到期中考试,又从他唱歌好听聊到你学小提琴。”
“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沈知意冥思苦想片刻,忽地打了个响指:“bingo,我想起来了,尔康和晴儿就是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
叶知秋无语,转身走人。
“哎,等等我。”沈知意跟上来,小声碎碎念:“好像也不对,尔康不喜欢晴儿,可林云周喜欢你呀。”
叶知秋忍无可忍,捣了她一下:“我又不是夏紫薇。”
林安然和庄雨眠挽着手从卫生间回来,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说期中考试和竞赛培训。”叶知秋笑笑:“班里有几个竞赛生啊?”
林安然摇头:“不清楚。”
她没太注意过这些消息。
“我知道,好像有七个还是八个。”庄雨眠掰起手指头数了数,又好奇地问她:“你不去试试吗?”
许佳年也是这么问的。
叶知秋将灌满水的杯子还给林云周,咬着吸管慢慢将水抿进喉咙,低声道:“我就不去了。”
许佳年倚在她桌上把玩着手中的橡皮,颇为惋惜:“那也太可惜了。”
“怎么。”叶知秋抬眼:“你要去?”
许佳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也不去。”
叶知秋顿时了然,怕是他内心想去,至于不去的原因,约摸跟自己一样,于是玩笑道:“所以你就来打探敌情?”
许佳年笑开,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叶知秋从笔袋里摸出一颗糖扔进嘴里,又扔给他一颗,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他听:“我没接触过竞赛,现在去为时已晚,就算勤能补拙,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弥补中间的缺失。如此一来,就要耽误其他科目的学习,我赌不起。”
“秋姐,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吧。”
许佳年开学后就找人打听过叶知秋的成绩,也知道她没有参加过竞赛,但没想到她考量的是这个。
“人外有人,我学习天赋不足,走竞赛风险太高,就不硬往里面挤了。你也看过我的各科成绩,都很平均,没有竞赛优势。”
许佳年将薄荷糖扔进嘴里,站直身体,潇洒转身:“说得也是,仔细想想,其实我也一样,走啦。”
她赌不起,他又何尝赌得起?
林云周目睹全程,仍旧不解:“你以前怎么没去试试竞赛?”
小时候家里不知道他擅长什么,干脆给他报了一堆兴趣班,然后逐年删减他不喜欢的,最后只留下声乐和钢琴。
叶知秋单手托腮,指尖转动着圆珠笔,笑意浅淡:“当时太贪玩了,不想去。”
她之前当留守儿童,爷爷奶奶不懂这些,至于叶建国和王楠萩,夫妻俩几个月才打一次电话,每次通话也是让她好好学习,要听话懂事,再不然就是诉说生活和工作中的苦闷,以此来激励她努力奋进。
家里给她灌输的观念里,吃穿要跟最差的比,学习要跟最好的比,读兴趣班和特长班这种需要额外掏钱的项目,从不在计划之内。
初中时班主任也跟她提过,可参加竞赛要报名费。
而叶知秋每周末放假回家,不仅要听奶奶数落家长里短,还要听叶建国和王楠萩一地的鸡毛蒜皮。那些杂事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她解决不了家庭琐事,只能选择最快速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放弃。
对当时的她而言,竞赛这种事太过遥远,她只求不用背负更多的愧疚和恩情。
现如今,叶知秋也说不上后悔或者不后悔。
她想尽快离开安清,所以要确保高考万无一失,思来想去,还是高考这条路更稳妥。
林云周从她笔袋里捏走一颗糖,鼓着腮帮子问:“那你想考哪所大学?”
叶知秋沉默片刻,用笔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人大,复旦,交大,如果都没考上,那就任意一个北京的大学就好。”
“为什么一定在北京?”
当然是因为她撒谎了,她其实最想去的是清华或北大。
叶知秋笑笑,满脸向往:“因为我想看看首都,还有课本里的天安门和故宫,你呢,想去哪里?”
林云周摇头:“不知道,得看考多少了。”
家里对他没有特别的要求,报考什么学校取决于他的高考成绩。
不过他要不要也去北京?
如果不去的话,那叶知秋在那里,他们不就见不到了?
不对,叶知秋在哪里关他什么事?
到时候大家都毕业了,他还跟叶知秋见面干什么?
也不对,叶知秋喜欢他,到时候她去北京,万一他去外地的话……
叶知秋就没想过两人异地不能见面吗?
啊呸,什么鬼,叶知秋还没表白呢,林云周你想到哪去了?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叶知秋牵动愁肠,她也不知道两年后的高考会如何,暗自叹息一声,不经意瞥见他脸颊泛红,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林云周摇头:“没什么。”
模样有点怪怪的。
叶知秋还想再问,窗边的同学喊她:“叶知秋,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