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界之主·诡瞳录》幻境

13、贪婪肉佛·谢氏家主（诡域六）

　　虚界的天空裂开一道血口，黏稠的雨裹着香灰倾泻而下。谢惊蛰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寿衣下摆浸透暗红液体，锁骨处的鎏金尸斑已蔓延至脖颈，纹路如活蛇般蠕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神经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看向掌心，尸斑下浮出密密麻麻的区块链代码，每一串数字都在尖叫——那是谢氏地产操控的楼盘泡沫，在虚界化作啃噬魂魄的诅咒。

　　"这地方......像是被消化了一半的胃。"江厌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着半截断壁，黄金瞳孔中的代码流速紊乱，左眼嵌着的服务器碎片正渗出荧绿脓液，梵文篆刻的金属边缘已熔成焦黑。锁魂链缠在他腕间，链条末端拴着半只数据饿鬼的头颅，那怪物眼眶里还插着谢明川的名片，【谢氏地产CEO】的字样被血渍晕染成狰狞的暗红。

　　谢惊蛰抬脚碾碎一块瓦砾，碎石崩裂的瞬间，地面突然涌出腥臭的泡沫。那些泡沫膨胀炸开，映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烂尾楼里哭泣的业主、被钢筋贯穿的农民工、还有谢明川举着香槟在开盘仪式上大笑的脸。"父亲总说，地产是谢家的根基。"他蹲下身，指尖戳破一个泡沫，脓血溅在尸斑上，竟发出油脂燃烧的滋滋声，"现在看，这根基是用人骨和怨气浇筑的。"

　　江厌离的锁链突然绷直。远处传来梵钟轰鸣，一座由钢筋和佛龛拼凑的巨像拔地而起。那佛像肚腩鼓胀如肉山，表面覆盖着跳动的楼盘户型图，每扇"窗"后都嵌着半张人脸，嘶吼声混着《大悲咒》电子音从腹腔深处传来。佛首低垂，眉眼竟是谢家主的鎏金竖瞳，瞳孔中流淌着猩红的K线图，每一次眨眼都引发虚界震颤。

　　"欢迎来到谢氏功德林。"佛像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谢家主的面孔在佛脸上若隐若现，"我儿，这些可都是你的杰作。"肉佛的巨掌拍下，掌心纹路竟是烂尾楼分布图，谢惊蛰闪避的刹那，地面裂开深渊，无数购房合同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条款中的小字突然暴长成数据荆棘，勒进他小腿的尸斑："定金不退......贷款逾期......产权不明......"

　　江厌离挥链斩断荆棘，爆开的代码碎片中竟浮现现实画面——某处烂尾楼天台上，中年男人抱着婴儿纵身跃下，手机屏幕定格在谢氏地产的投诉页面。谢惊蛰的瞳孔微微收缩，尸斑突然逆流，鎏金纹路刺入肉佛掌心："父亲的功德，就是把人命榨成首付？"

　　肉佛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腐坏的金漆簌簌掉落："是他们自愿的！"佛龛中的人脸突然齐声尖叫，声音化作钢筋刺向二人，"贪婪才是最好的香火！"

　　谢惊蛰翻身跃上佛臂，寿衣被钢筋划破，后背狰狞的伤疤暴露在虚界腥风之中。那疤痕在现实中是谢明川的"杰作"——十二岁那年，堂弟将滚烫的咖啡泼在他身上，父亲却说："留疤好，让你记住什么叫代价。"此刻在虚界，疤痕裂开成数据豁口，无数购房者的怨念如黑潮涌出，竟与肉佛的香火愿力对冲。

　　"江厌离！"他反手抓住一根钢筋，尸斑顺着锈迹侵蚀佛臂，"判官笔的权限——还能用吗？"

　　江厌离的黄金瞳孔骤然亮起。他扯开渗血的绷带，露出左眼完全金属化的服务器，梵文代码如活蛇游动："三十秒。"锁魂链绞碎袭来的佛珠，链刃刺入肉佛眉心，"三十秒后，这玩意会把我脑子烧成灰烬。"

　　"够了。"谢惊蛰贴着佛耳低语，呼出的气息凝结成冰霜，"父亲，您知道谢家楼盘为什么总是暴雷吗？"他指尖抚过佛耳上的楼盘广告，每句"绝版地段"都化作尸斑下的毒刺，"因为您连虚拟的蓝图......都画得太假了。"

　　肉佛的巨掌突然僵住。谢惊蛰的尸斑已蔓延至佛颈，鎏金纹路与功德林的香火激烈撕咬。江厌离趁机跃上佛肩，服务器迸发的金光如利剑劈开佛眼，谢家主的面孔在裂缝中扭曲："你以为靠这些蝼蚁的怨气就能赢？他们的房贷合同可都签了生死契！"

　　佛腹猛然炸开，无数购房合同化作饿鬼涌出。它们手持按满血手印的协议，眼窝里插着利率计算器，喉咙里挤出机械的诅咒："还我房子......还我血汗钱......"谢惊蛰被饿鬼群淹没的瞬间，尸斑突然暴起，纹路中浮出母亲烧焦的日记残页——

　　【阿蛰，要像火一样活着。】

　　鎏金火焰从心口炸开，饿鬼在惨叫中化作灰烬。谢惊蛰踏着火浪走向佛心，那里悬浮着一枚青铜钥匙，锁孔形似谢氏家徽。钥匙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楼盘编号，每个数字都在渗血。

　　"这是......"江厌离的锁链绞碎最后一只饿鬼，服务器因过载开始融化，"虚界的地产总控？"

　　"是锚点。"谢惊蛰握住钥匙，尸斑与青铜纹路共鸣，"现实里每处烂尾楼，都是虚界的噬魂桩。"钥匙扭转的刹那，佛心裂开巨缝，露出其中跳动的肉瘤——那竟是由谢氏董事会成员的意识体融合而成的怪物，无数张人脸在肉瘤表面蠕动，谢明川的脸突然凸出，尖叫道："哥！父亲要把我们都做成饲料！"

　　现实画面如洪流倾泻。谢氏大厦顶楼，董事们戴着VR头盔瘫倒在沙发椅上，后颈插着数据线，线缆另一端连接着虚界肉佛。他们的养老金账户正被疯狂吸噬，数字每跳动一次，肉佛就膨胀一分。谢家主站在监控屏前，紫檀手杖点在某位董事的太阳穴上："别怕，你们的意识会成为谢氏最完美的......不动产。"

　　"真是......毫无长进的把戏。"谢惊蛰嗤笑，鎏金火焰顺着钥匙注入肉瘤。人脸在高温中扭曲爆裂，谢明川的惨叫格外刺耳："父亲救我！"肉瘤深处却传来谢家主的低笑："乖孩子，你哥在教你怎么当合格的祭品呢。"

　　江厌离的服务器在此刻彻底崩碎。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黄金瞳孔裂开蛛网般的血纹："谢惊蛰......还剩五秒......"

　　肉佛突然张开巨口，喉间伸出由房贷合同编织的舌头。谢惊蛰不退反进，迎着腥风跃入佛口，钥匙狠狠刺入舌根："父亲，您忘了......"尸斑炸成光刃，将佛舌钉死在虚空，"火种，最喜欢吃香火！"

　　虚界剧烈震颤，肉佛轰然坍塌。谢惊蛰从废墟中站起身，手中攥着半枚熔化的钥匙，尸斑纹路已覆盖右眼。江厌离喘着粗气抬头，发现对方的鎏金竖瞳竟与谢家主一模一样。

　　"你......"他刚开口，却被谢惊蛰拽住手腕。尸斑纹路顺接触点攀附而上，剧痛中夹杂着诡异的温暖——那是母亲残存的力量。

　　"看清楚了？"谢惊蛰指向正在消散的肉佛残骸。每一块碎片都映出现实中的场景：烂尾楼业主们手机里的投诉页面突然弹出【证据已提交】，谢氏地产的股票代码开始暴跌，"真正的火种......烧的是系统，不是人命。"

　　虚空的警报声陡然尖锐。谢家主的全息投影浮现在残骸之上，鎏金竖瞳亮得骇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抬手轻挥，肉佛的心脏碎片突然凝聚成青铜铃兰，"饿鬼道场的核心......可不止一个。"

　　铃兰绽放的刹那，谢惊蛰心口的纹章突然剧痛。他看到母亲残影在花蕊中挣扎，而虚界深处传来岑晚晚的尖叫："惊蛰！别碰那朵花——"

　　江厌离的锁魂链猛地缠住谢惊蛰的腰："是陷阱！"但已来不及。铃兰化作数据流涌入尸斑，谢惊蛰的瞳孔瞬间被黑暗吞噬。最后一丝清醒中，他听见父亲的笑声："你母亲......本来就是最好的容器啊。"

　　现实中的谢氏实验室，所有冷冻舱同时开启。谢惊蛰的"尸体"缓缓坐起，尸斑纹路扭曲成长生集团的LOGO。监控屏前的谢明川突然惨叫——他的养老金账户正被疯狂转出，而转账备注写着：【谢氏地产，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