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自娱自乐（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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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声闷在雨后的沥青路上。
三辆夺来的钢铁野兽排成纵列，碾过水洼，溅起的泥点，像极了昨夜广场上飞溅的血滴。
马卡洛夫蜷在第二辆车的角落。他正盯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发呆，仿佛在思考用一条手臂换回理智是否划算。
那是Y/N留下的“治愈”痕迹。当这位军火贩子目睹黄金面具如何被一寸寸啃噬殆尽时，他毫不犹豫选择投降。
Y/N睡得很沉。脑袋枕在Krueger肩上，Konig用大大的手掌虚护着她，生怕颠簸惊醒睡意。
Keegan面罩下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看着她。掠过发间，停在眉眼。
骷髅面罩上映着窗外流动的树影，Ghost想起了第一相见，她从湖中出现走向自己。他伸手把滑落的毯子往她肩上掖了掖。
马卡洛夫看向后视镜里渐远的废墟，神经质地笑起来，“她根本不是救世主……”他对着空气喃喃，“她是……”
Logan的枪管从前方座位缝隙冷冷探出，马卡洛夫的笑声实相的停了。
他们早知道她不是人类。这认知就像衣角沾尘，枪管贴霜，是种不必言明的默契。
可知道和亲眼看见，是两回事。
她站着，世界向她倾斜。信徒的癫狂成了指尖的烟，异变体的嘶吼化作了衣摆的皱。
谢菲尔德的消散像场缓慢的雪崩，每节血骨的湮灭都在诉说一个真理。
Y/N不是拥有力量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都聚集到了她体内，她就是力量本身。
……
他们回到了别墅区，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临时基地。世界的裂缝被关闭，黄金面具被彻底消灭。
曙光似乎终于降临，但事情还没结束。异变体仍游荡在各处，它们需要被彻底清理，新的秩序才能开始建立。
客厅里，所有人围坐在一起。
Price的视线扫过角落，马卡洛夫被捆得严严实实，正阴沉盯着地板。
“我想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Price沉思片刻，开口。
“应该还有余党，而且……东方是整个事件的起源地，我们需要彻底摸清这里，确保一切正常。”
Zimo看向Price，神色郑重：“我也是这样想的。况且，我熟悉这里，我们至少应该找到东方的部队，将事态告知他们。”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东方的士兵，值得信任。”
Y/N窝在沙发里，捧着杯热可可，“我也想再多呆一段时间。”
Price环视一圈：“其他人呢？有异议吗？”
他其实不过象征问一下。他们都知道。东方，某种意义上，是Y/N的故乡，是她诞生的地方。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他们自然愿意让她多留一会儿。
Price点头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后他再次看向Y/N，叹息沉甸甸坠在茶几上，“Kid，你这次没有按指令办事，虽然，你确实让事态完美结束了。”
“可是Y/N，那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没有人希望看到你那样。”
所有人的目光有了重量，他们想起记忆里那些画面。她张开双臂像受难的十字架，破碎的肢体比任何语言都锋利，刺向每个人心脏。
即便Y/N不是人，可他们知道，痛觉是会刻进骨髓的东西，就像弹头永远嵌在旧伤里，无论愈合多少次。
但Y/N却抬眼直直看向Price：“我认为我做的是对的。因为我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而且，还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寂静在客厅里生长。他们听懂了，也突然明白了Y/N。
那些被啃噬的年月里，她曾是砧板上的肉。但昨日，月光把她的影子锻造成刀。
她亲手剖开自己，不是赴死，而是接生。
……
月光像银箔，黏在Y/N伸懒腰的指尖。她推开房门。地上又多了件东西。一盏东方台灯，灯罩上绣着振翅的鹤。
她拎起来，环顾房间。从雕花书签到檀木屏风，从银丝手镯到整张软榻，都快塞不下了。
那群男人在白日离开，归来总揣着礼物。Y/N跃出阳台。礼物虽好，却不及自己去寻来的快乐。
树影间，她瞥见Soap坐在木桩上。他把通讯器贴得发烫，“现在呢？现在在做什么？”
“喂？赛琳娜？”她忽然觉得Soap现在像是摇尾巴的Riley。
轻盈跃开时，余光又扫见Nikto倚在树干上的身影。
漆黑面甲下的目光如钩，望向她的住所方向。Y/N歪头回望，什么都没有啊。又被突如其来的犬吠引走了注意力。
Riley正追得野兔慌不择路。她从树头纵身跃下，拎起兔耳，递给了僵在原地的Logan。
男人接过猎物，战术手套擦过她指尖，落下奇怪的静默，只有Riley欢快的吐舌声填补空隙。
Y/N蹲下身揉搓狗脑袋，Riley舒服得眯起眼。
“你把他养得真好。”
“嗯，他很聪明。”
过了好一会儿Logan才开口：“你要找Keegan的话，他在城里。”
“我不找他，我只是瞎逛逛。”
又一阵沉默。枝叶在Riley爪下发出脆响。
Logan喉结动了动，冒出的问句轻得离谱：“那个台灯.….你喜欢吗？”
Y/N抬头，月光正好淌过她发亮的瞳孔：“原来是你呀。我很喜欢。”
夜风绕过他们三，带着秋末最后一点草香。狗尾巴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像在丈量某种安全的距离。
“看看遇见了谁。”Horangi的声音划了出来，他倚在树边，“你这是睡醒了？”
Oni站在他身侧，只将手中布袋向前递。袋口一敞，滚出几枚浑圆的果，表皮还沾着露。
“尝尝。”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温和简短。
果子落进Y/N掌心，咬下的瞬间，甜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Horangi忽然轻笑：“酸吗？”
Oni的视线停在她微微皱起的鼻尖上，Riley凑过来嗅了嗅，被Logan轻轻拽回。
“他们几个今天都去城里了吗？”Y/N被果酸激得眯起眼，却仍一颗接一颗咬着。齿间迸裂的滋味，像极了想起基地伙伴们心头涌起的酸甜。
Horangi顺手从她掌心掠走一颗，Oni投来冷眼，却被他放进面罩下，用舌尖抵着果核轻松弹开。
“Price带他们去城里了。”Soap从一旁走近，“昨天端了马卡洛夫最后的窝点，现在只剩平民要安置。”
“那我也去。”Y/N吐掉果核，汁水把唇染得晶亮，“你们是不是需要睡.….”
枪械上膛声打断了她。Nikto从树影里浮出来时，腰间弹匣已经装满。“车停在北面。”
……
轮胎碾过废墟，整座城静得像沉在湖底。
Price的手电划破地铁隧道的黑，光束里浮动着尘埃。他们踩着轨道前进，踏过异变体粘稠的黑血，拖出长长的鞋印。
“Keegan，Zimo，Hesh，Merrick。”老队长的手势利落如刀，“你们去前面那节车厢。应该有平民。”
他回头瞥了眼Ghost的骷髅面罩，又见Krueger浑身上下沾满的黑血，还有Konig在隧道墙壁投下的巨大阴影。
几小时前，被他们吓哭的小孩浮现在记忆里，“你们留守。”
忽然，耳麦滋滋作响。
“喂喂？你们在哪呢？”
Y/N的声音像一捧碎冰跌进热油锅。几个男人同时转向Price战术背心上的对讲机，面罩下的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Price无奈摇头，手电光在墙面晃出圈：“南面交通枢纽站。”
他顿了顿，“带上Soap他们，别瞎跑.….”
通讯切断。黑暗中有轻叩声由远及近，像是有人踏着轨道枕木蹦跳而来。
Keegan的枪口刚抬起就放下了，月光从通风井漏下来，照亮Y/N发梢沾着的野果叶片。
……
他们在东方一待就是一年多。
Y/N始终与基地的女人们保持联络。赛琳娜每天都会在频道里帮小苹果传话。
“她让我问你。”赛琳娜无奈的笑，“什么时候回来？”
频道那头传来模糊交谈，接着是短发女人温柔的嗓音：“你救下的那个孩子出生了，很健康，但名字还没定……她说要等你回来取。”
而在这边，东方的外来势力已被彻底铲除。他们找到了部队，将最后一批平民安全转移。
城市的废墟间开始长出新的草叶，街道上不再只有异变体的低吼，而是渐渐有了人声。
“我们该回去了。”Price在某天的晚会上说。
没人反对。
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但世界终归要继续运转。
……
Y/N站在储备库的门前，身后四个男人脚步整齐划一。
Ghost用匕首挑开了生锈的锁链，Keegan将枪口扫过每个角落，Konig的身影堵住逃生通道，Krueger的眼在黑暗中微微眯起。
仿佛他们即将突袭的是军火库。
可当第一箱泡面砸进推车时，Keegan的枪管顿了。
Konig站在原地也愣了，Krueger直接笑出了带着德语音调的脏话。
“Bloody Hell！”Ghost的面具转向正在搬运辣条的Y/N，“这就是你非要在回去前，必须做的事？”
推车碾过满地碎玻璃，Y/N把一箱自热火锅摞成危楼，她拍了拍纸箱，“对啊。我在来东方前就在想这事了。这可跟杀那个人一样重要！”
Krueger从身后环住Y/N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嗓子眼里是懒洋洋的笑意：“小猫啊小猫，你可……”
话没说完，Keegan将他掀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直接摁回车里。
Krueger挑眉，故意往前逼近两步，“我发现你装正人君子装得不太像啊？”
Keegan连头都懒得回：“对你？要什么正人君子？”
空气瞬间绷紧，似乎下一秒两人就要拔枪。Ghost靠在车门边，骷髅面罩下的眼神冷淡扫过二人，而Konig早就跟着Y/N溜进了仓库深处。
“让一让。”Y/N抱着一大箱零食从两人中间穿过。
“你们要消耗体力的话，不如来帮我一起搬东西吧。”
Ghost没接话，转身走向阴影处，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他盯着远处的夜色，脑子里想着，回去后是该先让她回基地见那群女人，还是直接把人拐去安全屋，关起来过几日二人世界再说。
Keegan收回对Krueger鄙夷的视线，走进仓库，扛起两箱黄桃罐头时，听见Konig正压低声音问Y/N：“要….要不要试试最上面那层的……螺蛳粉？”
“要！没尝过的都要！”
“好！我…..我全都搬走！”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洒落，照亮几个往装甲车里塞物资的身影。
Ghost像核对弹药一样检查泡面保质期，Konig用枪带固定摇晃的纸箱，Krueger把巧克力球塞进战术背心。
就像他们当年往弹匣里压子弹那样熟练。
有些东西确实回不去了，比如现在。他们偷泡面的样子比端掉马卡洛夫老巢时还专业。
车子预热时，Y/N突然又抱起几个大箱子转身跑回仓库。
Konig站在门口，看见她正把最后一箱放回最高层。
“不…..不喜欢这个吗…Y/N？”粗麻布头套下的蓝眼睛纳闷的看向她。
她摇了摇头，转身时牵起Konig，发梢还沾着货架上的尘粉，“应该有别人比我更需要吧。”
Y/N跃上装甲车时，Krueger不知何时搜罗来的苹果，削得干净利落，躺在保温杯里。Konig正手忙脚乱按住泡面碗盖，蒸汽从他指缝间溢出。
他们总想用食物填满她，像在填补那些，无法言说的缺口。
苹果清香混着泡面辛辣，在车厢里形成某种奇异的温暖。
Keegan从战术背心抽出一盒柠檬茶，吸管已经斜斜插好。“尝尝这个，Zimo说是本地特有的饮品。”
Y/N低头含住吸管的瞬间，冰凉的茶液滑过喉间。酸涩，甘甜，一切恰到好处。
她把空盒捏扁，听见Ghost在驾驶座冷哼。藏在骷髅面罩下的嘴角，此刻大概又绷成了直线。
天快亮起时，他们回到别墅，黎明前的微光渗进窗，Price手掌轻按在Y/N肩头。“去睡会儿。”
老队长的嗓调里是烟草沉淀后的哑，“天亮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晨光漫过屋檐，这里的风裹着香，连雨滴落在瓦上的声都像某种熟悉的音调。呆在这里她莫名感到安心。
一年多来，她甚至想过……
“如果，我想多留些日子，再回去找你们可以吗？”
所有人突然停下手中一切动作。
但无人开口挽留。
Price摘下雪茄，烟丝燃烧的红在晨雾中明灭。他扯出的笑纹里，藏着无数战壕里熬过的长夜。
“当然。现在，你拥有所有选择的权利。”
……
床垫的凹陷还没回弹，Y/N就已经坠入梦境。
她在云层之上悬浮，俯瞰被晨光刺穿的东方。山脉如巨龙脊骨，河流像银河坠落……
Y/N忽然明白了，或许不是命运将她放逐于此，而是她循着细碎的光，一步步走进了这个世界的脉搏里。
那些以血还血的过往，那些不值得被美化的伤痛，此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注脚。因为在梦里，混沌与光的分界线上，她看见所有心爱的人正朝黎明奔跑。
月光爬上枕套时，Y/N睫毛颤动。窗外，直升机旋翼开始转动，嗡鸣声穿透玻璃，像远方传来的召唤。
她没有犹豫，翻身从阳台跃下，衣角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两架直升机停在别墅前的空地上，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将夜雾撕成轻纱。
所有人都站在机舱前，目光无声落在Y/N这头。这群曾在枪林弹雨中所向披靡的疯子，此刻却像等待命运宣判的信徒，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Y/N站定脚步，将散乱的长发撩向耳后。
她望着他们，忽然意识到。
或许她早已迷失来路，但他们，始终是她的归途。
Y/N向前跑去，“走吧，下次我们再一起来。”
螺旋桨的轰鸣骤然加大，淹没了所有未尽的话和笑。
直升机终于离地，她透过舷窗回望，整座城市在脚下逐渐缩小，化作一片星河。
月光，铺满了大地。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自娱自乐（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