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 有趣和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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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梁宇再醒来的时候，正赶上小夏跑步回来进门，轻轻巧巧地关门，却还是让小赵同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有做运动的人果然不一样，整个人都清爽健朗，眼睛里一片润泽，因为是规律活动，比跑三千米时看的更加从容英俊。
顿时眼前一亮，满室春光。
可惜，早晨室外的清新空气被浓郁早餐香气盖过了。
“四食堂的锅贴！”
马武踩过赵梁宇的肚子，奔放地跑过去。
“呕——”他腹中顿时翻江倒海，冷汗淋淋，眼前一黑，仰头倒下去。
“呦，出人命了。”那边杨晓春打厕所里出来，绕过地上的尸体，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扬一扬手中的书，“不好意思，从你书架上抽的。”面上全无一丝腼腆。
夏目远安排早餐，眼角扫到那本《时间简史》，略显尴尬，“我从不带那本书上厕所。”
“是啊，我选错了，差点便秘。”杨晓春叹气，直接用手拿锅贴吃。
“我谢谢你们！”被忽视被诬蔑的一只手从桌下拍上来，赵梁宇终于扶着桌腿挣扎着起死回生，咬牙切齿，“小爷我活的好着呢。”
“你们洗脸刷牙了吗？”夏目远很担心自家桌前的早餐礼仪，但睡了一夜后再无人跟他客气。
一通大嚼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着要不要就这么散了，夏目远敛目抿唇，放下喝了一半的豆浆，终于开了口。
“杨晓春，其实类似的东西我也吃过——”
什么？什么东西，饶是马武脑袋费力转一圈，也想起弄起这么些轩然大波阴差阳错的东西，赵梁宇立时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小夏同学。
小夏同学说话中平和悦，远没有赵梁宇的浮夸作风，几句话说得清楚。
去年夏教授的同学从海外回来办事，前来拜访的时候顺便就送了两瓶Made in America的抗疲劳药，本来也是不容易带进关的，师兄弟之间也没有计较。小夏吃了一次，效果很好，主要成分和杨晓春他们在科大实验室化验出来的东西成分类似。
“我也只吃了一次，”夏目远抬起眼睛定定看着杨晓春，在送药的叔叔那里，美国的校园里学生为了赶个报告吃个胶囊就跟喝咖啡提神好像都是一样的，“效果很好，应该也很安全，可是我总觉得没有自己认真解一道题做一个公式来的有趣。”
日后这些孩子自然会知道世上有安非他命，有抗抑郁药物，有软性毒品，还有许许多多无法界定认识不清的事物种种，也会发现因为疲惫，因为伤心，因为彷徨，人们可能轻易选择开脱自己的方法和途径。成人的世界含糊不清，可是在这个是非黑白清清楚楚的年纪，也许小药丸带来的快乐远不及凭自己的天分努力得来的一点真实乐趣。
赵梁宇想，我觉得做题目也好吃药也好都是很无聊的事情，但是认真的小夏同学还真是让人怦然心动。
马武如果可以发表意见，他会说，是呀是呀，要是吃了药成绩提高了，我老子不是会逼着我更上一层楼，让我学习深造苦不堪言，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往这条绝路走。
可夏目远这话是对杨晓春说的。
高傲的杨晓春高傲的翘了翘下巴，他想这一切都是赵梁宇那个讲单口相声编出来的，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AV看多了可以看出里面角色演技的真实优劣，GV看多了可以分辨小受小攻有没有用药助兴，原来书读多了就会生出那种靠自己的脑袋解出世上未解之谜的古怪脾气啊。赵梁宇想那的确是离我比较遥远的境界，但是夏目远就如同眼前科大最宏伟的教学楼，在阳光照射下，墙体金字闪烁，光辉神圣，延展于无限。
温和并不刺眼，却始终难以亲近。
站在夏家阳台上，看着对面培养无数莘莘学子的高楼，赵梁宇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忍不住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杨晓春，心想他们也许的确是同一种人。
“干嘛？”杨晓春面无表情地看看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喔，晓春，对不起。”
……，少年转过头去，耳根暗红。
一会，又带着一点险恶表情的转回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八月份正是当地天气最酷热的时候，就那么恰好的来了一场暴雨，天雷滚滚，大雨滂沱，转脸间，云卷云舒，夕阳下风拂过长草的操场，屋顶的积水顺着檐角一滴滴滚下来。
这样的好天气多么适合在街上游荡，沿着老街，叼一根冰棍，溜到路边的小店打一盘健康向上的小弹珠。
可为什么我得呆在这里呢。
安安静静的科大图书馆，寂寂静静的阅览室小角落。
赵梁宇一手托着腮帮，一手飞快的转笔。
冷不防手中的笔被杨晓春抽掉，两个字迎头掷过来。
“眼晕。”
“其实你就是想恶心我吧？”赵梁宇看着他嘴角抽搐。
“赵同学，保持安静哦。”左边又一个好孩子轻声说话，夏目远的笑脸真是赏心悦目。
赵梁宇顿时无力，一头栽进面前翻开的语文课本。
那一页上赫然印着：
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
夏目远仿佛十分关心在意，忙从那小叮当的思维袋一样的大书包里取出一物。
“赵同学中暑了吗？我这有风油精——”
赵梁宇当即如同弹簧绷紧脊背，不敢去看笑眯眯的夏同学，死死盯着眼前的书本，屏气凝神，握笔在拳。等听着身边传来翻书和流畅书写的声音，才悄悄松一口气——饶了我吧。
他想，为什么我得呆在这里，忍受海水与火焰煎熬，莫非这是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莫非这也算是坐享齐人之福，心猿意马间那第四者的胖脸在对面放大再放大，马武同学两片嘴唇上下翻飞，如同拜神一样默诵着杨晓春扔给他的方程式。
杨晓春为人言出必行，他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梁宇两手一摊，耍无赖，“我是无辜的。”
杨晓春冷眉冷眼，“我白挨揍了？白吸毒上瘾了？”
有人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心里没趣：读书人都是一样小气鬼。
可是不这么算了，又能怎么样呢？
杨晓春看看不明就里的夏目远，笑了。
从来冷心冷面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杨晓春，居然主动向头号竞争对手要求一起温习，备战奥赛。
难道真的是在我家地板上睡一觉接了地气？夏目远心里纳闷，不过他一贯是可有可无的，念书嘛跟谁念怎么念都一样。
接着，晓春就转过头来大声对他的好兄弟好朋友说：
“赵梁宇，好兄弟讲义气，你来监督我摆脱药物，我来拯救你吊车尾的烂成绩！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讲义气的好兄弟当即抖了一地鸡皮疙瘩，脸色如同打翻的颜料碟子一样精彩万分。
可看书为什么不能在赵小老板家呢，有冷气有冷饮困了有床饿了管饭。
杨晓春冷笑，我是去学习还是度假？
夏目远点点头，我有看书的好地方。
马武说，我是围观群众，我是一定要在一旁当布景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赵梁宇被堵在科大图书馆的小角落的桌前，左边夏目远，右边杨晓春，背后是墙，前面马武，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他很纳闷，到底是谁被监督了？！
由此可见，睚眦必报的杨晓春绝对是个人物，一方面他能够在学业上跟书香门第的小秀才夏目远抗衡，一方面他又能与赵梁宇这种奸猾之辈互相陷害，甚而有之，凭借冷冰冰的个人气质，他收服了马武这种大咧咧的马仔，其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赵梁宇不这么想，很多年后，赵梁宇的许多作品中都会有类似的一种表述，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人在年轻的时候真是不能交错朋友。
他坐在好朋友和心猿意马之人中间，看着他们时而探头讨论一点解题思路，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在自己眼皮底下露出黑黑的发旋。哦，发旋是夏目远的，他的头发柔软，在头顶心有一个漂亮的顺时针弧度。
更多的时候，大家都是各自为政，可是空气中就会有种微妙的对抗气氛。夏秀才会抿着唇，悬着笔，端正的仿佛人偶娃娃一样。
赵梁宇不是第一次看他念书的样子，也只有夏目远看书的时候因为心无旁焉才容得别人这般好好打量，细细琢磨。赵梁宇想，自己已经知道这少年的一些秉性，其实他性格并不讨喜，只是优秀专注胜于常人，在浮躁喧闹的年华里尤其可贵，可他想做的，在做的事其实与别的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跟这少年有关的事，偶尔低头去背两句干巴巴的古文，“……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
美玉与城池，本不对等，若无诚心，岂能相互交换。
强国与弱国，又好像喜欢人的人与被喜欢的人，因为先露了底，就处了下风……
丫丫个呸！
这都哪里跟那里！
赵小爷几乎要郁闷地甩书走人。
谁要这么蠢蠢少年和酸文假醋！
他猛然关上课本——
一本数学习题顺势递上。
夏目远目光坦诚：“留心你盯着那篇课文半天了，做两道题换换脑子吧。”
……
“是呀，比起你能混及格的语文，还是多想办法在数理化上找分吧。”杨晓春的风凉话自然也等在那里。
……
那少年还是目光温润，云淡风轻，他说留心自己看了半天文言文……
赵梁宇深吸气，低头扯草稿纸，划式子。
他说很好，留心，书上说的对，好的爱情会让人成长，让我们一起翱翔在知识的海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0 有趣和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