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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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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香囊与银针
我攥着从谢临舟身上摸来的密信,蹲在柴房的角落里。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格子。指尖轻轻挑开火漆,薄如蝉翼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新一批扬州货已到,盐引改走漕运,三日后子时,老地方验货。"
落款处画着一只简笔蝎子。
扬州货?盐引?我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二姐被卖进的那家青楼,就叫"扬州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那里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被什么液体浸透过。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将信塞回袖中,恢复那副痴傻模样。门被推开,春桃端着半碗冷饭进来,眼睛红得像兔子。
"小姐..."她刚开口就哽住了。
我冲她眨眨眼,突然提高音量:"饭饭!欢欢饿!"同时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快速写道:有人监视?
春桃微不可察地点头,故意大声道:"少夫人快吃吧,这都凉了..."却在递碗时,将一张字条塞进我手心。
等柴房重新归于黑暗,我才展开字条。春桃清秀的字迹写着:"沈大人查问老夫人病情,侯爷命人收拾东跨院,似要接表小姐入府。"
我冷笑。林氏这病来得突然,谢临舟果然坐不住了。那位表小姐林月茹,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去年有个丫鬟不小心打碎她玉镯,第二天就被发现在井里泡着了。
指间银针一转,我轻轻挑开柴房后窗的插销。夜风裹着桂花香飘进来,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黑影掠过屋脊时,我特意在沈翊暂住的客院屋顶停留片刻。果然看见窗纸上映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瓦片轻轻掀起一道缝隙,谢临舟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钻入耳中。
"家母突然中风,定是有人下毒!沈大人若肯相助..."
"侯爷多虑了。"沈翊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太医都说是惊悸所致。倒是下官好奇,老夫人究竟被什么吓着了?"
屋内有片刻寂静。我屏住呼吸,看见谢临舟的侧脸在烛光下扭曲了一瞬。
"那傻子打翻药碗..."他突然压低声音,"沈大人今日见到我夫人了?"
瓦片下的手指骤然收紧。我没想到谢临舟竟起了疑心,更没想到沈翊会轻笑一声:"一个痴儿罢了。倒是侯爷..."他话锋一转,"最近漕运衙门查到批私盐,印鉴与贵府..."
后面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更鼓声淹没。我正要再凑近些,却见沈翊突然抬头,目光如电直射屋顶!几乎是本能地,我旋身后仰,一枚柳叶镖擦着面巾飞过,深深钉入身后槐树。
好敏锐的洞察力!我心头微凛,立刻改变计划转向东跨院。那里果然灯火通明,几个婆子正指挥丫鬟搬运箱笼。躲在树影中,我看见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少女正在训人。
"这缎子也敢拿来铺床?"她扬手就是一耳光,"当我是什么破落户吗?"
丫鬟捂着脸跪地求饶,我看清那少女面容——柳叶眉,丹凤眼,嘴角有颗美人痣。正是林月茹。她腰间挂着的鎏金香球让我多看了两眼,那花纹...竟与谢临舟密信上的蝎子有七分相似!
正要细看,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我侧身闪避,银针已夹在指间,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沈翊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阴影里,手中正转着那枚柳叶镖。
"谢夫人好身手。"他用气声道,"白日装傻,夜里飞檐走壁,真是...妙得很。"
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我压低声音:"沈大人夜探女眷院落,也不怕坏了名声?"
他忽然逼近,龙涎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我想后退,却发现后背已贴到廊柱。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我耳际,取下片枯叶:"夫人发间沾了桂花——西跨院独有的金桂。"
心跳漏了半拍。西跨院紧邻悬崖,是我昨夜绑林氏的地方。
"大人说什么?欢欢听不懂。"我故意歪头学傻子说话,手中银针却抵住他腰间要穴。
沈翊不避不让,忽然将个东西塞进我手心。触感冰凉,是我白日掉落的香囊。
"西域冰蚕丝所制,浸过曼陀罗汁。"他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种迷药,恰好是扬州馆控制姑娘们的秘方。"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香囊是二姐临终托人送出的唯一遗物!
"你究竟——"
话未说完,东跨院突然传来尖叫。我们同时转头,只见林月茹揪着个丫鬟头发往井边拖:"贱婢敢偷我簪子!"
沈翊身形微动,我却抢先掷出银针。针尖擦过林月茹手腕,她吃痛松手,丫鬟连滚带爬地逃开。趁这空隙,我闪身隐入树丛,却听见沈翊的传音入密:
"明日午时,醉仙楼天字房。关于令姐的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回到柴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我摩挲着香囊内侧几乎看不见的针脚——那是二姐独有的绣法。当年她被卖进青楼前,偷偷在我耳边说过:"香囊夹层..."
指甲挑开暗层,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帕飘落。上面用血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账目。最下方歪歪扭扭写着:"盐引换人,蝎子纹..."
"少夫人!"春桃突然拍门,"侯爷传您去正堂!"
匆忙藏好血书,我重新扮回痴态。推开柴房门时,刺目的阳光里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月茹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正冲我甜笑:
"表嫂,表哥让我来教您...规矩。"
她手腕上还留着我银针划出的红痕,腰间香球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我傻笑着去抓她衣角,口水故意滴在她绣鞋上:"玩...欢欢要玩..."
林月茹眼中闪过厌恶,却强撑着笑脸挽住我胳膊:"听说表嫂喜欢香囊?我那儿有更好的..."
跨过门槛时,我瞥见回廊尽头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沈翊遥遥举杯,唇形分明在说:"午时。"
而林月茹指甲正深深掐进我手臂,甜腻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表嫂放心,月茹最会...调教人了。"
我低下头,笑得比她更甜。衣袖中的银针沾了昨夜新配的药——能让伤口溃烂三月不愈的"美人泪"。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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