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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傻子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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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门修罗录》

      大婚当日,喜轿外下着瓢泼大雨。我攥紧藏在袖中的银针,听着沿路百姓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被赌坊开盘赌能活几天的新娘子?"
      "听说是个傻子,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靖安侯府前两任夫人可都没活过三个月..."

      喜帕下的唇角无声勾起。傻子?是啊,我虞清欢确实是个傻子——傻到装疯卖傻十五年,就为等今日这场好戏。

      "新妇敬茶!"

      尖利的女声刺破耳膜。我踉跄着跨过火盆,故意踩到裙摆摔在堂前,引来满堂哄笑。透过低垂的睫毛,我看见端坐高堂的靖安侯夫人林氏眼中闪过轻蔑。

      "到底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林氏接过茶盏时故意松手,滚烫的茶水泼在我手背上,"连杯茶都端不稳,重来!"

      我瑟缩着收回红肿的手,听见身后传来丈夫谢临舟的冷笑。这位传闻中"上京第一纨绔"正把玩着玉扳指,阴鸷的目光像毒蛇般缠绕过来。

      "母亲别气坏了身子。"他踹了我一脚,"傻子,还不去重新沏茶?"

      整整三个时辰。我跪在青石板上举着茶盘,看着日影从东移到西。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十指被烫得皮开肉绽。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林氏终于接过那杯早已冰凉的茶。
      "明日寅时来伺候梳洗。"她转身时金线绣的裙摆扫过我鲜血淋漓的手指,"我们谢家可不养闲人。"

      夜色如墨,我蜷缩在新房的角落。门外传来丫鬟们的嗤笑:"侯爷又去醉仙楼了,说是嫌傻子晦气。"铜镜里映出我肿胀的脸——这是白天谢临舟留下的掌印。

      "少夫人,该用药了。"陪嫁丫鬟春桃红着眼眶进来,却被我一把按住手腕。确认窗外无人后,我缓缓挺直了脊背。

      "东西准备好了?"

      春桃瞪大眼睛。此刻我眼中哪有半分痴傻?只有淬了毒般的冷光。她从暗格取出夜行衣与面具,声音发颤:"小姐,您真要..."

      "他们怎么对大姐的,我就怎么还回去。"我抚过腰间缠绕的银丝索,"二姐被卖进青楼那晚,我就发过誓了。"

      子时的更鼓刚过,一道黑影掠过侯府高墙。我蹲在林氏寝殿的房梁上,看着下方熟睡的老妇人。她枕边还放着沾有我血迹的戒尺,真是...令人作呕。

      银丝索破空而出时,林氏惊恐的尖叫被帕子堵在喉咙里。我拖着她穿过密道,来到后山悬崖。当她把半个身子悬在万丈深渊上时,浑浊的老眼里终于涌出真实的恐惧。

      "前年腊月初八。"我拽紧绳索,"我大姐被你推下荷花池前,也是这个表情吧?"

      林氏疯狂摇头,发髻散乱得像只秃鹫。我轻笑着松开一寸绳子,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放心,今夜只是打个招呼。毕竟..."突然收力将她拽回崖边,"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

      回程时我故意在谢临舟书房留下水渍。这个沉迷酒色的废物果然带着脂粉味深夜归来,在看到案几上凭空出现的和离书时暴跳如雷。

      "来人!把那个傻子给我——"

      话音戛然而止。我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手中铁尺精准敲在他膝窝。当他跪倒在地时,四个蒙面人从梁上跃下。他们手法专业,专挑不见血却痛入骨髓的地方下手。

      "听说侯爷上个月打断了西街乞丐的三根肋骨?"我踩住他试图摸刀的手,碾得指骨咯咯作响,"巧了,我最近新学了正骨手法。"

      黎明前我回到婚床,重新弄乱发髻。当晨光照亮满屋狼藉时,我对着铜镜练习呆滞的表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氏被人发现昏倒在佛堂,而谢临舟则"不慎跌落马背"断了三根手指。

      "少、少夫人..."春桃慌张跑来,"老夫人请您过去..."

      我歪着头傻笑,任由口水滴在衣襟上:"婆婆...吃糖..."

      佛堂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林氏面色惨白地靠在榻上,见到我时瞳孔骤缩。我懵懂地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碗,突然"失手"打翻在她锦被上。

      "对不起...欢欢笨..."我抽泣着用烫伤的手去擦,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做口型:悬崖好玩吗?

      林氏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打翻了所有药碗。我被人拖出去时,听见太医小声说:"老夫人这是惊惧过度..."

      当夜谢临舟破天荒回了新房。他裹着绷带的手捏住我下巴:"傻子,听说你今早去过母亲那里?"

      我睁着无辜的眼睛,突然伸手戳他伤口。在他暴怒扬手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谢临舟脸色大变——那是他秘密联络太子的暗号。

      "滚去柴房睡!"他踹开我匆匆离去。我趴在地上笑得发抖,从袖中摸出刚顺来的密信。烛光下"扬州瘦马""盐引"几个词格外刺眼。

      春桃帮我梳头时突然低呼:"小姐,您长白发了。"
      铜镜里,十九岁的少女鬓角确实有一丝银光。我轻轻拔下它缠在指间:"这是二姐的冤魂在催我呢。"

      管家来报林氏中风时,我正在院中扑蝶。众人只见痴傻的新夫人拍手欢笑,没人注意到我弹进茶盏的药粉。这种西域奇药会让人口不能言却神志清醒——正好让婆婆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把谢家变成修罗场。

      "少夫人,侯爷让您去书房。"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通报。我蹦跳着穿过回廊,在转角处突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抬头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眼睛。黑衣男子腰间悬着刑部令牌,正似笑非笑地看我:"谢夫人这跤摔得...颇有章法。"

      我心中一凛。刑部侍郎沈翊,谢临舟的死对头。他指尖正转着我刚掉落的香囊——里面装着与悬崖边相同的泥土。

      "大人..."我傻笑着去够香囊,却被他擒住手腕。袖中暗藏的银针抵住他脉门时,听见他在耳畔低语:"昨夜西山的月色可好?"

      针尖猛地刺入半寸,他吃痛松手。我夺回香囊蹦蹦跳跳地跑开,背后传来他的轻笑:"装疯卖傻十五年,虞三小姐好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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