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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出院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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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源瞥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指节在病床护栏上敲了敲:“今天就办出院。”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宋先生,患者现在需要专业护理,贸然移动可能引发……”
“我可以请专业人员。”宋明源打断他,指尖在姜月手背上暧昧地摩挲,“你说呢,月月?”
姜月垂下眼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医生最终在宋明源阴冷的注视下妥协:“…我让护士准备便携式监护仪。”
当轮椅碾过医院走廊时,姜月裹着宽大的外套,苍白的脸藏在围巾里。宋明源俯身替他系安全带,唇瓣擦过他耳垂:“我们回家慢慢治。”救护车后门关上的瞬间,医生看着手里被支票压着的免责协议,重重叹了口气。
趁着宋素愁出门的空档,宋明源指挥工作人员将医疗设备悄悄运进客房。
他半搂着姜月的腰,一步步挪进房间,石膏腿在地毯上拖出细碎的摩擦声。
医护人员调试好监护仪,将厚厚一叠护理手册递给宋明源:“每日消毒流程在第十七页。”房门关上的瞬间,宋明源反手落了锁:“养伤期间别出这门,有人问就说感冒怕传染。”
姜月乖顺地点头,等宋明源拉严窗帘转身时,立刻张开双臂。宋明源叹了口气,托着他腿弯将人抱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姜月把脸埋在他肩窝,嗅着熟悉的威士忌信息素,石膏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只终于归巢的倦鸟。“明源,我想…”姜月话才脱口一半,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那人似乎带着戾气,一下又一下叩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来看看小月。”宋素愁压制着火气,尽量放轻了声音。宋明源已然不耐烦,白了一眼,拍了拍姜月的后背,对方立刻会意:“素愁哥,我没事。” 说完便得到一个满意的脸颊吻。
敲门声愈发急促,彻底搅碎了屋内的温馨。宋明源只得将怀中人轻轻放下,起身去应门。转身时眉间紧锁,眼中压着未消的戾气与焦躁。
宋明源猛地拉开门,斥责的话已冲到嘴边,却在撞见哥哥眼神时习惯性放软语气,只挤出干涩的一句:“…怎么了?”
“让我进去看看。”宋素愁语气强硬,目光却已急切地越过弟弟肩头,试图刺探房内情形。宋明源身形一错,结结实实挡住了门缝,手臂绷紧如铁匣。“小月伤成那样,你还跟我说没事?!”宋素愁的质问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稀薄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裹狭着不信与焦灼:“让开!”
话音未落,两人已在狭窄的门框间死死抵住。宋明源寸步不让,用身体形成屏障;宋素愁则奋力前压,手掌推搡着弟弟的胸膛。力量在无声中角力,紧绷的手臂肌肉和急促的喘息宣告着谁都不肯退让的僵局。
“明源…我不舒服。”
房内传来一声虚弱的轻唤,紧绷的对峙骤然一滞。趁宋明源转头的刹那,宋素愁敏捷地一闪身,从他臂侧钻进了房间。
“站住!” 宋明源反手欲抓,却只擦过哥哥的衣角,眼睁睁看着门内的防线失守,门扇在他身后兀自晃动。
房内的姜月不知何时已换上了睡衣,端坐床上,被子严严实实裹到下巴,那些医疗设备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已被藏进了卫生间。
宋明源看着眼前这过分“干净”的房间,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哥,我都说了没事。”
宋素愁的视线扫过神色如常的姜月,又掠过这间毫无破绽的卧室,眉头紧锁——管家分明禀报过,宋明源带姜月去了医院…疑云在他心底无声地凝固。
姜月抬起雾蒙蒙的眼睛望向宋素愁:“素愁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宋素愁的目光并未放松,“让哥看看伤。”他说着便伸手去碰那紧紧裹着的被沿。姜月却像受惊般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更深地陷进被子里,声音带着点虚软的坚持:“别……我头好晕,想安静躺会儿。”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让宋素愁动作一僵,他深深看了一眼姜月,又瞥了一眼旁边神色轻松的弟弟,终究还是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轻响刚落,宋明源便几步走到床边,一把将人搂紧怀里,愉悦地在那微凉的脸颊上啄吻了好几下:“乖,不愧是我家月月。”
姜月指尖轻轻抵了抵宋明源的胸膛:“……该把东西搬出来了。”
宋明源作势要松手,怀里的人却依旧软软地攀着他,没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他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纵容的无奈:“你这么黏着,我怎么搬?”话虽如此,眼底却分明漾开一片被依赖的餍足。
姜月这才慢吞吞地滑回床边坐好,视线跟着宋明源的动作移动,看着那些沉重的仪器一件件被挪回原位。冰冷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一想到即将重新连接上它们,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慌便悄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宋明源遵循医嘱,将仪器调试妥当,随后极其细致地为姜月接好各种管线。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当一切安置完毕,目光落在姜月那张褪尽血色的脸上,扫过他身体上那些刺目的淤痕时,一股汹涌的心酸猛地堵住了他的喉咙——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最令他胸口窒闷的是,即便承受着这些,姜月抬眼看他的眸子里,依旧映不出半分恨意,只盛着一种安静的、近乎疲惫的温顺。
房间暖意流淌。姜月依偎在宋明源身侧,轻轻唤了他几声。宋明源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姜月得了这声,便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明源,”他伸出手,那枚戒指不知何时已戴在指间,“我舍不得卖掉它…用其他东西押给店里,把它换回来了。”
宋明源的身体瞬间僵住:“什么时候?”
“在商场,我说要去洗手间那次。”
宋明源的目光落在姜月脸上,他正低头凝视着指间的戒指,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穿透了冰冷的金属,全然倾注在赠予戒指的人身上。
“所以你没去厕所…是去要戒指了?”宋明源的喉咙有些发紧。
“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过了呀。”姜月靠在他怀里,执起他微僵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宋明源心沉了沉,记忆翻涌——在他失控动手之前,姜月确实说过“戒指还在”。只是那时,他对姜月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充耳不闻,只当是狡辩。
姜月敏锐地捕捉到他低落的情绪,扣紧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本来就是我话没说清楚,这顿打也不算冤。”
宋明源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在说慌,在用这种自轻自贱的方式,替另一个施暴者开脱。
宋明源猛地抬手,重重拍了几下姜月的肩膀,力道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姜月,正常人的脑子没你这么长的。”
“嗯,”姜月垂着眼睫,指尖依旧漫不经心地绕着宋明源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点,“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