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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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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我被扑面而来的暖意包裹。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玫瑰园，每一朵玫瑰都呈现出不可能存在的颜色——深海蓝、星云紫、落日橙，它们悬浮在半空中，根茎却深植于流淌着荧光的土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却不甜腻的花香，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蹲在花丛中。他穿着宽松的亚麻色工装裤，裤脚沾着点点荧光泥土，上身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条纹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珀金色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草绳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他正专注地用手指轻抚一朵银色玫瑰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熟睡的婴儿。
“调香师？你怎么来了？”他转过身，声音像浸过晨露的风铃，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分不清男女。这就是园艺师，第二个人格，额头上雕刻着银色的数字“2”。他的眼睛是温暖的琥珀色，此刻正带着纯粹的笑意望着我，没有丝毫怀疑。
我定了定神，努力模仿着漫画里调香师的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只是出来走走，看看你的玫瑰园。”
园艺师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我新培育的‘星尘’，晚上会发光哦。”他们指向刚才那朵银色玫瑰，花瓣上果然开始浮现出细碎的光点，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机械匠说，如果我能培育出会发光的花，他就帮我做一个自动浇水的装置。”
提到机械匠，园艺师的眼睛更亮了。我想起记忆泡沫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蹲在齿轮森林里组装怀表的样子。他们三人，曾经是主角意识里最稳固的三角。
“他人呢？”我问道，目光扫过玫瑰园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片金属的反光，像是某种机械结构的轮廓。
“在那边修他的‘时间机器’呢。”园艺师朝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些宠溺，“说是要把坏掉的时光碎片都拼起来，让它们重新开始流动。”
我们并肩走在花丛间的小径上，脚下的荧光土壤随着脚步亮起柔和的光芒，又缓缓暗去。园艺师不停地向我介绍着各种奇特的植物：会唱歌的铃兰、能预测天气的蕨类、花瓣像书页一样可以翻阅的“记忆花”。他们的手指拂过哪里，哪里的花朵就会绽放出更绚烂的色彩。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突然，园艺师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的心猛地一紧，难道被发现了？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指尖微微发凉。
“你的气味……”园艺师凑近我，轻轻嗅了嗅，眉头微蹙，“以前你身上总是冷冰冰的，像雪山顶上的空气。今天却……暖暖的，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还带着点……大海的味道？”
我愣住了。原来调香师能分辨别人的气味，而园艺师能感知到气味的温度和情绪吗？我该怎么解释？
就在我紧张得快要开口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是一声轻微的爆炸声，伴随着机械匠压抑的咳嗽声。
“哎呀，肯定是机械匠又把什么东西接错线了！”园艺师立刻转身，朝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跑去，“我得去看看，他总是不小心炸坏我的花！”
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我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差点就露馅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它们还在微微颤抖。暖莘的情绪果然还是太容易波动了，和漫画里那个冷静自持的调香师完全不一样。
“需要帮忙吗？”我追了上去，大声喊道。
穿过一片盛开的蓝色绣球花丛，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叹不已。那是一片由齿轮、发条、轴承和各种机械零件组成的“森林”。巨大的齿轮像树木一样矗立着，表面覆盖着铜绿色的锈迹；细小的发条像藤蔓一样缠绕在齿轮之间，随着某种规律的节奏轻轻转动；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精密的零件，在荧光土壤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机械匠正蹲在一片齿轮“灌木”中，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螺丝刀，专注地修理着一个冒烟的黄铜装置。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工装马甲，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珀金色的短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额头上的银色数字“3”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隐现。
“又炸了？”园艺师走到他身边，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递了过去。
机械匠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布，默默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
我注意到他脚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镜片，镜片反射着周围的机械结构，形成了无数个扭曲的倒影。突然，我在其中一片镜片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苍白瘦削的少年面容，锁骨处延伸出无数锁链，正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
是主角！
我心中一紧，正要细看，机械匠却不经意地挪动了一下脚，挡住了镜片。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调香师。”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嗯。”我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机械匠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修理那个冒烟的装置。园艺师则在一旁帮忙递工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那么强的电流，会烧坏线路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喋喋不休，充满活力；一个沉默寡言，专注冷静。他们就像光与影，却又如此和谐地存在于这个思维宫殿里。
突然，我注意到机械匠手腕上戴着一个奇特的怀表。表盘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复杂的齿轮结构正在缓缓转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指针也不是普通的时针和分针，而是一朵银色的玫瑰和一只金属小鸟。玫瑰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绽放，小鸟则不停地扇动着翅膀。
“这是……”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机械匠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怀表，眼神柔和了一瞬：“时间记录器。记录每个人格出现的时间。”
我凑近细看，发现表盘边缘刻着一些微小的刻度，每个刻度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我认出了代表调香师的香水瓶符号，代表园艺师的玫瑰花符号，还有代表机械匠自己的齿轮符号。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空白的刻度，似乎在等待着新的符号出现。
“为什么要记录这个？”我问道。
“因为……”机械匠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看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每个碎片都很重要。”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冰面倒影中看到的主角。那些锁链，那些羁绊，那些散落在思维宫殿各个角落的人格……他们都是主角灵魂的碎片，却又不是全部。
就在这时，整个思维宫殿突然震动了一下。远处的玫瑰园里传来花朵凋零的声音，齿轮森林里的发条转动声也变得杂乱无章。天空中的雾与影开始剧烈翻滚，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了。
园艺师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机械匠猛地站起身，抬头望向天空：“意识壁垒在动摇。”
我心中一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漫画中，每当主角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时，思维宫殿就会出现异常。而现在，这种异常很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我们必须去看看。”我说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焦急。
机械匠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制哨子，吹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在齿轮森林中回荡。片刻之后，一只金属小鸟从远处的齿轮顶端飞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带路。”机械匠简短地说道。
金属小鸟叫了一声，展开翅膀，朝着思维宫殿的中心飞去。我们三人立刻跟了上去，穿过摇晃的齿轮森林，越过凋零的玫瑰园，朝着那片由雾与影组成的天空飞去。
天空越来越暗，铅灰色的云层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脚下的海水长廊开始沸腾，冰结的太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我们来到思维宫殿的中心，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塔身由无数块透明的水晶组成，每一块水晶里都封存着一个记忆片段。此刻，塔身正在剧烈震动，水晶不断碎裂，记忆片段像失控的蝴蝶一样飞散在空中。
塔下，一个身影正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是主角！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无数锁链从他的锁骨延伸而出，连接着塔身的各个角落，随着塔身的震动而剧烈摇晃。
“不好！”机械匠低喝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扳手，朝着塔身跑去。
园艺师也紧随其后，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手势，地面上立刻生长出无数藤蔓，缠绕在塔身上，试图稳定住摇晃的塔身。
我站在原地，看着痛苦挣扎的主角，突然明白了什么。调香师、园艺师、机械匠……我们都是主角灵魂的碎片，是他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眼睛。而现在，轮到我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来守护这份光明了。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苦杏仁的味道，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恐惧。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最近的一个记忆泡沫。泡沫中，年幼的男孩蜷缩在衣柜中，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和女人尖利的咒骂。
“这不是你的错。”我轻声说道，声音平静而坚定，“你母亲的憎恶从来不是你的错。”
泡沫在我掌心破灭，化作一缕温暖的雾气，融入我的身体。我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涌向全身，额头的数字“1”开始发烫，发出柔和的光芒。
我继续向前走，触碰着那些封存着痛苦记忆的泡沫，将暖莘的记忆与调香师的冷静在意识深处融合。每触碰一个泡沫，我就轻声说出一句温暖的话语，那些话语像阳光一样，照亮了记忆中的黑暗角落。
母亲将奖杯摔碎在主角脚边的特写，“废物”两个字在空气中扭曲成毒蛇的形状。“你不是废物，你是独一无二的。”
少年在法庭上冷静陈述案情时，袖口露出的淤青。“你的坚强不是懦弱，是勇敢。”
人格们初次相遇时，机械匠默默为园艺师修好的发条鸟。“你不是孤单一人，我们都在这里。”
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泡沫破灭，融入我的身体，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主角的意识逐渐融合。额头的数字“1”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思维宫殿。
天空中的雾与影开始消散，铅灰色的云层渐渐退去，露出了清澈的蓝色天空。脚下的海水长廊恢复了平静，冰结的太阳开始融化，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塔身上的水晶不再碎裂，飞散的记忆片段重新回到水晶中，塔身逐渐稳定下来。
主角的身体不再透明，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却又带着一丝清醒。他看着我们三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钟声来自齿轮森林的方向，清脆而温暖。
机械匠抬起手腕，看了看怀表：“时间到了。”
园艺师笑了笑，拍了拍主角的肩膀：“别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我走到主角面前，蹲下身，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你值得被爱。”我轻声说道，“永远都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