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纨缨

10、Chapter 8（上）

　　喝了会茶，温昶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带她到院子逛逛。
　　收到c市历史风格遗留影响，院子里江南园林味道很重，但几处屋子是现代风格的建筑，倒是碰撞出一种新式园林的感觉。
　　屋里的设施也没有故意要往古朴的方向装修，装饰都很现代。采光很好，特别是待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可以照满一楼的每个缝隙。靠窗的地方有一台钢琴，田青禾半路出家的对乐器没什么研究，当初学的一点也只是为了应付校招。
　　温昶见田青禾的视线放在钢琴上，自然也走过去。
　　“不知道这里还有钢琴。”温昶随意按了几个键，听着声音在调上便自然地坐下。
　　没有曲谱，温昶循着记忆弹了入门的《小夜曲》。作为练习最多的简单曲，温昶印象还算深，有些不记得的地方靠肌肉记忆弹过去了。
　　反正田青禾没听出来哪里有问题，只觉得这个男人确实不辜负他说的学的东西很多。
　　温昶坐在钢琴前，阳关照在他身上，像是他自己发射的圣光。脱了大衣外套里面剩一套和大衣同色系的西装，身体放松，优雅得很随意。
　　不多久，一曲毕。
　　“你想要试试吗？”温昶扭头问。
　　田青禾又一次被蛊惑，想着他珠玉在前，不由得有些紧张。坐在钢琴前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拿出她当年备考的时候反复练习的曲子。
　　应试教育下的产物，温昶听得出田青禾弹得匠气很重，感情大过技巧，体会到田青禾强烈想要上岸情绪。
　　温昶松了松领带，倚靠在钢琴旁，听着田青禾的战斗曲。过分强烈的感情让以唯美著称的曲子显得很激情，说是战斗曲也不为过。
　　“还不错。”温昶夸赞道，“这么久还记得谱子，你是真的很想考上大学啊。”
　　田青禾一听乐了：“包的，中国人的本能好不好。”
　　温昶又笑，见过温昶酒会上正式的社交态度，田青禾感受到他说的心情确实不错的意思，他在她面前笑得格外多，态度格外温和。
　　这是什么意思田青禾很清楚。不过人啊，一旦得到了一点，就会想多得到一点，最后就想要全部。
　　“你觉得爱情对于你是什么？”田青禾问。
　　温昶不太思考：“生活的调味品，乏味的生活搭配一些生机，恰到好处。”
　　田青禾又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温昶依旧不怎么思考：“起初看见你的时候你看上去死气沉沉，但行为激烈，墙上你留下的血迹给我很大的视觉刺激。后来你死气不改，又有很多攻击性。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你很有趣，你在这种乏味的生活里竟然越变越好了。你又找到了温养你灵魂的东西，这让我很诧异。你之后矛盾的做法和纠结的想法我都看在眼里，这在我看来，都十分的有活力。我的热情慢慢消退，而你在活着。”
　　田青禾不禁回想起马兆慈，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摆上台前。
　　“在你眼里，我和马兆慈没有任何区别？”在这温情的时刻，她的本意不想与温昶大吵一架，可事与愿违。
　　“当然有区别，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啊。”温昶不太明白她忽然情绪激动的点。
　　“可你喜欢我们的开始都是一样的。”田青禾迅速挑起其他问题，“还有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一样的吧？”
　　温昶依旧态度平稳：“包括马兆慈，我有过四段感情。她们毫无疑问都是进取心十分强烈的人，在各自的领域有着一定影响力。如果照你的问法的话，我喜欢的起点确实就是一种激烈的感情。”
　　“你这样和谈一样的女朋友有什么区别？你在拿我们刺激的平稳的生活，温昶，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们？我们是一味药材吗？还是什么麻烦？给你的幸福人生增添一点幸福的烦恼？”
　　田青禾几乎都要痛恨温昶。她情绪失控，而他淡定得想正常对话，对比之下她像个唱独角戏的疯子。
　　温昶的不婚主义像鬼魅一样与田青禾如影随形，她几乎都要默认与温昶只能通行一段路。可是人是有感情的，感情告诉田青禾说她喜欢温昶，而且只会越来越喜欢，她本能得想要和温昶共度一生。
　　爱之深恨之切，这个矛盾在不刻意提及的情况下，田青禾粉饰太平就当作不知道。可是这复制粘贴一样的择偶标准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田青禾觉得在温昶的眼里爱情只是工具，他的不尊重感让她崩溃，她不敢相信自已被温昶所喜欢只是因为像他的历任前女友。
　　温昶看着她这个样子，明白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我很清楚你们是不一样的人，拥有相同特质的人世上千千万，但没有人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不存在什么替身。”温昶叹了口气，但语气异常坚定，“所有人都有所谓的‘白月光’，而且之后每一任对象或多或少都有一样的特质，这不是替身，这只是个人的喜好而已。你说得也对，爱情就是我的药，说准确一点，就是指引我感受喜悦的钥匙。我不想瞒你，坦诚是必要的。”
　　温昶的直白和冷静就像扎在田青禾心上的另一把刀。
　　他们之间横着许多东西。家世的不匹配，三观的不匹配，年龄的不匹配，还有他那个可恶的不婚主义。
　　田青禾明白所有不匹配，冷静沉着地在名为温昶的陷阱里沦陷。
　　温昶也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不可能被解决的，能够做的只有理解并忽视。
　　人都说难得糊涂，知道太多只会变得痛苦，幸福快乐过日子的人都是不想许多的人，日子都是糊涂着过的。
　　温昶温柔地安抚着田青禾，将她揽进怀里，顺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田青禾声音弱下来：“温昶，你这么温柔。如果我们在一起，有一天我要你和我结婚，你也能为了安抚我而答应吗？”
　　温昶顺着田青禾脊背的手一顿，田青禾又恨起了自己的理解力：“不会吧，那怎么办呀温昶？怎么办呀？”
　　温昶生于宠爱他的家庭，顺利地长大。这样的人不可避免的拥有自我的特质，而温昶不仅自我而且强势。他坚持自己的想法，坚持他的选择，且不会被人改变。
　　而田青禾一路野蛮生长，几乎是一样的独立一样的强势。他们注定不合适。
　　可怜又可恨。
　　温昶周到得留下田青禾吃晚饭，没有把情绪不稳定的田青禾独自放回去。
　　二人面对面坐着，阿姨做的饭很好吃，破防过的田青禾味同嚼蜡。还不如不留下来吃饭，两个人刚刚吵过架，说不上半句话。转眼田青禾又自嘲笑笑，也不算吵架，只是她单方面难受。
　　反观温昶，情绪稳定，态度正常，连饭也没少吃。
　　田青禾以为年龄不会给他们带来阻碍，一点点年龄差在众多不匹配中算不上一点尘埃。结果就是这个尘埃，在她向前的时候突然变身石头，狠狠地绊了她一脚，磕得她头破血流。
　　温昶成熟稳重，太成熟稳重了。
　　田青禾不禁有些委屈地想，自己才谈了一个杀伤力最弱的校园恋爱，而温昶四段感情。自己这是刚出新手村就遇魅魔，田青禾毫无反击之力。

　　不声不响地吃完饭，温昶知道田青禾暂时不想看见自己，最后让司机送她回去。
　　阿姨很奇怪，好好的不是还弹钢琴呢，突然就不好了。少东家好不容易来一次，认真做了一桌子菜，结果没人欣赏。
　　哦，不是没人欣赏。温昶在阿姨路过的时候自然得说了一句：“饭菜很合胃口，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做吧。”
　　阿姨好像知道了什么，田小姐一脸难过地离开也不是无缘无故。
　　唉，阿姨摇摇头，主家的事情哪里是她能过问的。

　　田青禾又失恋了，这次失恋比上次好像威力更强。校园恋爱，两个人都不成熟，谈得一地鸡毛，最后感情消磨殆尽说得分手。而这次，她在不断爱上温昶的过程中失恋，痛彻心扉。

　　田青禾收拾情绪去上班，结果路透里她并不精心的妆造搭配一些忧郁，简直是绝杀，粉丝哭着喊着让她去演青春文艺电影。酒会上发出去的名片起了一些作用，发给她本人的剧本里赫然有几分青春文艺题材的作品。
　　这算什么，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吗？
　　谈好的三部电视剧因为剧组内部的问题，并没有同一时间立项，田青禾陆陆续续的去试镜，然后收到合约，这就是资源咖吗？田青禾只好安慰自己，喜欢之前演配角小小的有了名字，而且自恋地说一句，自己业务能力还不错，不然被骂死只是时间问题。
　　看起来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是不是要签个公司呢。
　　田青禾之前着了小公司的道，三年没活干也有公司的原因，田青禾算是怕了他们了。
　　最近剧热播，免不了和马兆慈联系变多。田青禾的想法被她知道，她也好好考虑了一下。马兆慈最近也下定了一些决心，她和温昶不联系了，但是和皮包公司的团队还是联系的。团队做事很合马兆慈的胃口，关键是还有钱，她看得有些心痒痒。
　　“我最近在联系谈入股温昶的那个皮包公司。”马兆慈这么说，田青禾愣了愣，“他那个公司内里目前什么都没有，但是团队实力强，且公司小，入股之后我的话语权应该挺高。有了温昶资金支持，我的资源也更好代入。”
　　他们俩直白说就是一个有钱一个有资源，马兆慈在小说ip的爆火刚刚有征兆的时候就掌握了一部分，而且有几个固定合作的编剧，只是碍于没有资本支持，在上层圈子很难说得上话。就像上次给田青禾介绍，导演和导演之间也有温情在，只可惜抗不过大资本，角色被定给别人了，也是没办法，这个事情后来他们还找马兆慈吃饭，表达了歉意。事实如此，几个小导只能举杯共饮，喝下忘愁酒了。
　　马兆慈的意思也很清楚，皮包公司发展起来就不是皮包公司了，田青禾可以签给她，温昶和马兆慈人品都有保障，不至于害她。
　　可惜田青禾是个悲观的人，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想人心易变，现在不坑她，以后万一想坑她了，她也没有还手之力。
　　田青禾没有直接答应，去外头接触了几家公司。找上来的公司有规模的和没有规模的都有，没有规模的田青禾不考虑了，之前的苦已经吃够了。
　　但是有规模的公司也没有那么乐观，她只是小角色。人家公司发展时间久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模式，适应成本先不提，合约条件田青禾完全讨不了好。签给这些公司还不如签给马兆慈，大不了抛开人情好好谈条件。
　　想到这里田青禾呸了一声，什么不能和朋友做生意，什么不能去夫妻店。这些潜规则的前提是有得选，没得选的情况下，说什么都白搭。有些地方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一踩一个暗坑，与其挑战心脏承受力，不如跳这种看着显眼的坑。
　　田青禾自从下定决心，就心无旁骛地和马兆慈一起忙忙碌碌。
　　现在的电视剧为了避免雌竞总是拍得两人基情四射，田青禾也吐槽过这个问题。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和马兆慈这种奇妙的关系在一起忙碌这么久，恍然发现也gayg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