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师她为何焚神》坤山焰

14、鬼打墙

　　布雷兹两手一拍：“这不是跟索莱尔住一条街的「石塑者」玛歌玛的声音吗！”

　　哐当、哐当、哐当……

　　草地和水里不断传来齿轮、铜管、刻刀、钻头落地的响动。

　　蝙蝠似乎终于泄愤了，扑扇着大翅膀飞回卢西卡身边，娇傲站在她头顶。

　　卢西卡：“……”

　　她摊手，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我真不认识它。”

　　庄园门口，哨兵们围在一块从天而降的石碑前研究，靠近庄园入口处突然传出急匆匆的脚步和警告声。

　　“戒严戒严！苍鹰哨所全体戒严！准备好小型隔离舱，庄园内有人牺牲，初步断定污染致死，临时全包出口立刻搭建！”

　　桑迪一边在前方开路，一边快速摇动共鸣箱摇柄，声音扩大到方圆数百米都能听到。

　　这东西还是布雷兹冒险返回庄园主楼大厅拿到的。

　　卢西卡背着索莱尔遗体头顶蝙蝠，布雷兹铐着玛歌玛，身后跟着皮提亚，五人冲进临时搭建的消蠹出口内。

　　“我没有伤害索莱尔。”蒸汽飞艇的椭圆机舱内，名为玛歌玛的石塑者面无表情为自己辩解。

　　“我再问一遍，”索莱尔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拿枪抵住玛歌玛脑袋，“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庄园现在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为什么还能安全活下来？”

　　“吱！”倒挂在管道上的蝙蝠高声叫唤，成功获得卢西卡烦躁的白眼一次。

　　桑迪和战友们手拿会议记录走来，停在索莱尔的隔离舱前：“那块石碑是你做的对吧？在庄园第二次发生命案时你就被关在了里面。

　　之所以雕刻那块碑，是为提醒所有想进入庄园的人该怎么做，而这些都是你这三天得出的经验。”

　　玛歌玛木木点头。

　　卢西卡无心倾听她们的调查结果，只想飞艇能再快一点，离索莱尔死亡时间越久，她使用【拖延症】的失败概率就越大。

　　万一那个炼金师赛特跟宝剑赛特没关系呢？

　　万一她无法支撑更多次数的回溯呢？

　　焦虑填满她的大脑，只有路西法知晓。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真相让事件明朗的。”路西法一如既往地安慰她。

　　“路西法，你能预知未来吗？给我一个确定的结论可以吗？”

　　“我不能，但我相信我们能做到。”

　　卢西卡的背脊塌了下去，耳中又传来玛歌玛固执的回答：“我没有伤害索莱尔，我发现她时她已经死了。”

　　“撒谎，”布雷兹紧盯玛歌玛双眼，“那你为什么要跳湖，是不是在躲我们？”

　　身材瘦小的玛歌玛缩成一团，看起来很无辜，此时蝙蝠再次“吱”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几乎撕破众人耳膜。

　　玛歌玛双眼骤然变化，白色瞬膜向两边眼角分开，露出蜥蜴同款竖瞳。

　　她抬起手背对准那只蝙蝠，露出无名指只有半截的左手，而那消失的半截地方刚好出现了无形的迷你法杖。

　　啪——

　　蝙蝠双脚僵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石头，直接倒栽进卢西卡怀中。

　　毛茸茸的触感成功将思绪游离的卢西卡拉回现实，她低头看去，那只蝙蝠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噙满泪水，好似有千言万语。

　　“你……长得好像一直小狗啊……”卢西卡低声喃喃，想起庄园里的动物们，“算了，玛歌玛女士，能解除它的魔法吗？我会为它的行为负责。”

　　玛歌玛却闭上眼好似没听见。

　　就在卢西卡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蝙蝠又“吱”了一声，众人四周的景色快速褪去。

　　暗金色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浓雾的庄园大门。

　　她们竟然还在庄园里面！

　　不，准确来说，以桑迪为界限，她身后的战友们站在庄园大门之外，而卢西卡等人仍在庄园门内！

　　浓雾已经弥漫到庄园之外了，这意味着……所有人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认知扭曲。

　　卢西卡思维一瞬间呆滞了，她瞳孔放大，微微转头，连呼吸都忘了。

　　本来应该在隔离舱中沉眠的索莱尔，此时正无助地躺在一堆腐烂的垃圾上。

　　闷热潮湿的天气带来无数苍蝇和蚂蚁，此时的索莱尔已不忍直视。

　　皮提亚和布雷兹忍着恶心用树枝挑开尸体上的蛆虫，每个人脸上都挂满阴霾。

　　路西法在脑中开口：“七百年前那场与厄洛斯的战争中我也着过祂的道，祂能仿写出跟现实世界分毫不差的景色。”

　　卢西卡只觉天旋地转：“路西法，那我们该怎么逃出去？我已经快疯了，怎么分辨现在究竟是不是祂制造的虚假幻境！”

　　“冷静，卢西卡你要保持冷静！”路西法语气染上一丝急切，“我们必须要走出祂的污染区，现在这种情况说明污染在疯狂扩散。

　　但，恰恰说明祂目前没办法穿透你们的战斗服，只能通过不断制造鬼打墙来消耗你们的耐心。”

　　卢西卡双肩放松下去，是，她不能自乱阵脚，就当做庄园外围也已经囊括在污染区内了。

　　那些哨兵们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绝不能让她们陷入疯狂。

　　下一秒门外哨兵大喊：“蹲下！”

　　五人同时抱头蹲下，卢西卡怀中蝙蝠再次发出“吱”的高频音波。

　　唰——

　　嘭——

　　轰——

　　嗞嗞嗞嗞……

　　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将她们包裹，门外哨兵们正举枪对准她们上方，同时还有哨兵还保持着发射魔法的动作。

　　一根比石柱还要粗的树枝从天而降掉到四人跟前，尾端像开花肠般扭曲缩紧，碎片所掉落的草皮极短时间内成为焦土，最大块碎片砸出的坑有近半米深！

　　刚刚如果不是她们蹲下，一定会遭到重击。

　　不是成为几滩肉泥，就是被树枝尾端的枝条贯穿颅顶而亡。

　　早已在危机中解除控制的蝙蝠飞到燃烧的粗枝前，用长满尖牙的嘴在余烬中叼出恶心的蠕虫！

　　原来树枝尾端全部缠满有中指那么长的蠕虫，它们遭遇火烤后散发出蛋白质的糊味。

　　不知道那些虫子具体有什么用处，但卢西卡的潜意识再次发挥作用，她冲蝙蝠大喊：“吐掉！”

　　同时夺过桑迪手中的共鸣箱，左手拿起金色的喇叭状扩音器，右手快速摇动摇柄，她的声音响彻庄园天空：

　　“恳请各位驻守哨兵围住雾气边界，雾气覆盖代表污染区域，任何在雾气中的人，无论是附近居民还是路人，凡沾染必要共同隔离在此。

　　同时需要至少三人一组相互监视，如有遭遇已被污染情况，务必要送入飞艇内与所有人隔开。

　　不要心软，更不要害怕，母树会永远护佑每一个戈娅民众。”

　　皮提亚和布雷兹抬头呆呆看向卢西卡，她严肃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领袖。

　　此时卢西卡也没时间掩饰什么，她把刚刚的话誊抄在笔记本上撕下递给门外哨兵：“务必多复制一些发放给所有人。

　　我们会想办法从庄园内搞来物资，如果这场污染要持续超过一天的话大家也不会饿死的。”

　　雾气中伸手接过笔记的是苍鹰，她双眼坚毅：“明白。”

　　随后视线落到桑迪身上，“仲黎城19号哨所鸿雁听令，我以边境哨兵站最高指挥官名义下达指令，务必带队保护好庄园内部的民众。”

　　得到桑迪的回应后，她把身上的长狙、盾牌和不同子弹丢入庄园内，又指定一批精干的哨兵轰开大门进园辅助。

　　随后毅然决然走向飞艇方向，她们赖以休整的移动巢穴，接下来要成为危险的临时隔离舱。

　　而她和战友们会按照普通民众的数量派发战斗服。

　　当然，战斗服数量不会刚好，哨兵长苍鹰在浓雾中脱下了自己的战斗服走向更远处。

　　哨兵的职责是守卫大陆民众，这样的岗位从不需要刻意招揽和挑选，从小按兴趣学习的课程能让每个人看清梦想。

　　总有一批人喜欢刺激的战场生活，她们最爱的是各式枪械，但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家园安危。

　　也不需要宣誓，决定加入哨兵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过苍鹰和战友刚准备把战斗服搜集到一起派发给民众，几队「发条玛丽」就喷吐蒸汽滚动履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玛丽们手中端着各种草药、精油和解蠹魔药，更重要的是，它们带来了干净的战斗服，至少有300套。

　　苍鹰欣喜又意外，询问玛丽：“医院不需要你们帮忙吗？”

　　绿灯，代表安全。

　　苍鹰嘴角微微弯起：“那就拜托你们为这片区域提供帮助了。”

　　红灯，代表正确和同意。

　　玛丽的钳子往前一送，一张字条出现在苍鹰面前：“在我们还没到绝境时，很多牺牲和大义都是没必要的。

　　不要心疼物资，机械之心永远与你们同在。”

　　“走吧战士们，安抚隔离区民众，教她们怎么穿战斗服！”苍鹰背影挺拔坚韧，还没开始战斗，她却已经有种胜利的喜悦。

　　另一边桑迪眼神沉静，同战友们一起拿上武器对五人招手：“我们去看看共生树怎样了。”

　　皮提亚拉住她的手腕：“桑迪，务必小心，我们去仓库，布雷兹说建筑内部的污染要小很多，有问题随时进去躲避。”

　　“你们也是，”随后桑迪眉眼弯弯，“你知道我们最期待的是什么吗？”

　　“什么？”

　　“有机会上真正的战场，”桑迪眼神中满是杀意和自信，“我们这一代哨兵是最幸运的，有机会让敌人看到我们的力量。”

　　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离开大门时，卢西卡悲伤的目光从索莱尔尸体上移开，在心中默念：“老师，对不起，但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再去寻找新法杖救你回来。”

　　后腰那根索莱尔送的法杖顶端，血红色琥珀亮了一瞬。

　　路西法轻声询问：“卢西卡，你最信任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