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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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今天在安捷潘特林剧院连演两场。舞台上的她依旧光彩夺目，所幸整场演出都没有出现闹事的观众。
艾伦在后台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急切地来回踱步着，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彩妆镜整理发型和领结，确保自己的形象完美。
快了，就快了。
太好了。
只要熬过今天，成功在维多利亚身边稳稳待满半个月，就已经打败了99%的男人，这绝对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甚至已经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庆祝的场景。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艾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扬起笑容：“亲爱的，今天是我们半个月的纪念——”
然而，站在门口的并不是维多利亚。
在看到菲力克斯的脸的那一刻，艾伦感觉怀里的百合都瞬间蔫了下去，像是被鱼刺梗住喉咙，整张脸憋涨得通红。
“你、你、你……”
“怎么又是你！”
菲力克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侧身让开。
然后，维多利亚从他身后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明丽的黄，裙摆随步伐轻盈翻飞，像被春风裁出的蝶翼，整个人仿佛被缝进了最鲜亮的那抹春色里，耀眼、鲜活，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天呐，这是送给菲力克斯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
艾伦狠狠瞪了菲力克斯一眼，然后换上一副帅气的笑脸将花送入她的怀抱。
清丽的百合盛开在她怀中，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水珠，在灯光下莹莹发亮，美得太刺眼。
艾伦这些天被议会那些老古董荼毒得不轻。
那些灰扑扑死气沉沉的穿衣风格简直要把他的审美逼入绝境。一见到自己的女神完全是洗眼睛的程度，哇的一声就要被美哭了。
“装货。”
艾伦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悄悄骂他，于是立刻瞪向旁边那道声音的源头：“你骂谁呢？！”
菲力克斯作势要掏耳朵：“谁急着对号入座就是谁呗。”
“我忍你很久了！”
“那就继续忍着呗。”
“……”
艾伦气结，却悲哀地发现，自己那张笨嘴在他面前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
他向维多利亚投去委屈巴巴的眼神，想要讨点甜头，却发现对方笑得很开心。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吸血鬼！”
艾伦想要撵人的心情已经明显得挂在脸上了，明明是他和维多利亚两个人的约会，怎么到哪都有这个阴魂不散的跟屁虫。
有人敲了敲门，侍应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艾伦少爷，方便出来一下吗？家主找您。”
艾伦咬牙切齿地捏紧拳头，临走前还不忘用口型对菲力克斯比了句“你等着”。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甩上。
维多利亚耸了耸肩：“没办法，他还在青春期，有时候就是那么幼稚。”
又变成了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空间，菲力克斯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捏紧了口袋里的东西。
维多利亚开始坐下来卸妆。
他就在后面走啊走，几次停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手蹭了蹭鼻尖，假装对沙发很感兴趣，落座片刻又弹簧般弹起，继续他那无休止的圆周运动。
“你晃得我眼晕。”维多利亚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她没回头，只是简单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
菲力克斯猛地站住，像是被钉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只是在思考。”
“是吗？”她拖长了语调：“那思考出什么了？”
菲力克斯的耳尖悄悄红了。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走到她旁边，从口袋里抽出手，摊开：“这个。”
维多利亚卸耳饰的手一顿，镜中，她看清他拿出的是昨天她送给他的礼物，那枚领针。
“我不能收。”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冷静。
“为什么？”她问。
菲力克斯垂下眼睑：“这是恋人之间才会相互赠送的礼物，我不能收。”
他说：“所以，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
空白的沉默里，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维多利亚摘下最后一枚珍珠耳坠，随手抛进首饰盒。“啪”的一声合上抽屉，她施施然起身，裙摆如水般滑落。
“菲力克斯。”
她叫他的名字，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我以为，我已经明示得足够明显了。”
她的气息随着她的脚步逐渐逼近，手指顺抚上他的领带。
她前进，他后退。
直到鞋跟抵上门，退无可退。
领口处骤然收紧的力道让菲力克斯猝不及防，在他来得及反应前，对方温软的唇瓣已经封住他所有的惊诧，让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瞳孔骤缩，呼吸停滞。
无限柔软在他唇上辗转。
细密的麻意爬过全身，在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所有的细胞和神经都在向他的大脑传示——
这是一个吻。
而始作俑者稍稍退开，指尖仍缠绕着他的领带，笑容甜美：“要不要做我的男伴？”
几分钟前，她还在和艾伦言笑晏晏，身上甚至还沾染了对方送的的百合香气。
现在，她在和自己接吻。
“咔哒——”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震得他脊背发麻。
“奇怪……”
艾伦困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维多？你在里面吗？”
“只要你点头，”她的气息再度靠近，带着令人眩晕的冷香：“我现在就可以为你踹了艾伦。”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逐渐契合他失去规律的心跳。
这就是她的答案。
比想象中来得更加锋利。
没有任何预告，划破他一个晚上全部的设想。
……
门被打开。
艾伦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一进门看见屋内的场景，更加郁闷。
菲力克斯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吞云吐雾。
维多利亚则在对着镜子补唇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息。
明明房间里有人，可是为什么他敲了半天都快把门拍烂了也没人给他开门？
艾伦不信邪，转身研究了半天门闩。
并没有坏啊。
好奇怪。
“你们刚刚没听见我敲门吗？”
维多利亚惊异地转过脸：“咦？我没听到呢。”
菲力克斯侧过脸，目光越过烟雾与她对视了一瞬。维多利亚冲他弯起眼睛：“烟味有点重了，能掐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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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位上，菲力克斯盯着面前空白的报告纸，钢笔在指间无意识地转了两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椅背被狠狠撞了一下，震得他手肘一滑，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菲力克斯转头，正对上维克托那双从错愕迅速转为冷淡的眼睛。
维克托单手端着水杯，杯沿还挂着半片茶叶。
“不小心。”他说完就要走。
“不会道歉吗？”
维克托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一个结：“说了是不小心。”
也许确实只是无心之失。
但菲力克斯只觉得有团火从胸腔窜上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问你——”他提起维克托的衣领猛地一拽，一字一顿地说：“不会道歉吗？”
维克托手中的水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前襟，热水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在手背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水珠滴滴答答地砸在地板上，办公室的嘈杂声突然小了下去。
维克托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攥着杯子，茶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阴沉的表情，但那双盯着菲力克斯的眼睛却冷得骇人。
“你他妈没事找事是不是？”
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下一秒两个人就要干起架来。
就在这时，犹大兴冲冲跑上楼来：“菲恩！菲恩！维多利亚小姐来找你了！”
高跟鞋敲击木楼梯的声响先一步抵达。
当维多利亚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楼梯转角时，整个办公室骤然陷入奇异的寂静。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仅是一亮相便攫取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面对维多利亚无懈可击的美貌，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距离她最远的菲力克斯却感到一阵窘迫，他沉默地坐回工位。
他和她之间，那几张办公桌的距离，此刻像被无限拉长，她站在阳光里，发丝间跳动着细碎的金芒，而他隐在暗处的角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会冷却下来，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会说更多话。
因为就在刚才，他严厉拒绝了她。
在后台，她问他要不要做他的男伴。
好不容易拉回理智，他抽回了握在她手里的那点领带，冷漠地说：“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如果你需要一个能够给你带来新鲜乐趣的男伴，那请别再多费功夫在我身上了。”
那时候她是什么表情？
他别过了视线，没去看。
然后他们不欢而散，他回到了工会，闹了这样一场难堪的乌龙。
但。
她没有。
分花拂柳般，她掠过他们，无比闪耀地，径直走向自己。
被拒绝的人是她，她却没有任何表示好感被拒之后的难堪，反而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澈又坦然。那时候，他听见她用清亮明快的声音说：“真遗憾你这么想。不过我会让你改变心意的，菲力克斯。”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而且，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不会因为被拒绝就觉得丢脸，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心意。”
“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我可是很固执的。说不定哪天，你就突然发现我的好了呢。”
现在，她又重新站回他面前。
“菲力克斯，你这是怎么了？”
“他发病了，狂犬病，见人就咬，维多利亚小姐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办公室里隐约传来几道扎耳的笑声。
维多利亚的目光从菲力克斯身上移开，转向说话的人。她唇角微扬：“你是？”
“……维克托·扎卡里亚。”被问到名字，维克托的耳尖微微发红。
维多利亚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维克托表情一顿，或许因为在公共场合，也或许因为在她那双眼睛的盯视下，他无法做到撒谎，于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带了点主观色彩，话语间明显更偏袒自己。
“所以是他弄洒了你的水。”维多利亚点点头：“这很简单，重新倒一杯就好。”
她伸出手：“可以把你的水杯给我一下吗？”
“啊……哦、哦。”
“你们接水的地方在哪儿？”
“在这儿，维多利亚小姐。”
“谢谢。”
滚烫的热水重新填满杯底，滚滚热气烘在空气中，氤氲起一团白雾。
维克托局促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受宠若惊。
没有想到平日里只能在舞台帷幕后远远望见的身影，此刻竟近在咫尺地为他斟茶，温柔又谦虚礼貌，尤其是她对待自己时这份不偏不倚的温和态度，丝毫没有因为与菲力克斯的私交而显露半分偏袒。
他伸手，道谢的话刚滑到嘴边，她的手却往回缩了缩。
然后，手腕一翻，滚烫的热水再度浇向他的手背。
“向他道歉。”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热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说话呀，维克托。”她催促道：“向菲力克斯道歉。”
维克托捏紧拳头，半晌，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他的道歉带着明显的屈辱和不甘。但维多利亚似乎并不在意其中的诚意。
“差点忘了正事。”
她停在菲力克斯桌前，从手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轻轻放下：“菲力克斯，你在我这儿落的东西。”
第二次，漂亮的鸽血石重新回到他眼前，带着火焰一样的温度，几乎要灼穿他的眼睛。
尤金妮亚冲他眨眨眼睛：“我说过，我可是很固执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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