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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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次记得吃早餐
回到家时，白衬衫已经湿透了，勾勒出少年结实的脊背。
“哎呦，终于回来了，看把你都淋湿了，快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余母上前关心道。
“嗯。”
余知时刚把湿漉漉的衬衫脱下来，就被余母往手里塞了条干毛巾。
“头发也湿了，赶紧擦擦，我去给你烧点姜茶。”
他“嗯”了一声，转身往浴室走，路过客厅时，瞥见茶几上摆着个相框。照片里是两个女人的合影，其中一个笑眼弯弯，正把一朵向日葵往另一个人手里递——那是袁颜，旁边站着的是他母亲。
当时的一切都算得上美好，他无聊了还能去找萧随予。
萧烬野和余父关系好的算的上兄弟了，同时，也是公司方面合作的朋友。
水流哗哗响起来，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时，余知时才松了口气。刚才在墓园里。不，在花店里，他就想说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萧家如今这副窘迫局面，说到底，全是萧烬野一手造成的。
那阵子他刚挣了些钱，消息传出去，周遭的人便一窝蜂地找上门来。
可他哪是正经借钱给人，分明是变着法儿往外送。
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便口无遮拦地拍着胸脯，对那些借了钱的人说：“这钱不用还了，老子还瞧不上这点数。”
在他眼里，小几万不过是些零碎，十几万也根本算不上什么。钱就像流水似的往外淌，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地送出去。
可世上哪有取之不尽的东西？钱只出不进，又没正经进项，赔本是迟早的事。
果然，他那公司撑了不到一年，就彻底倒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能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袁颜被查出肺癌时，家里早已空空如也，连治病的钱都凑不齐。
萧烬野好面子，拉不下脸去向那些曾受他接济的人开口。
就这么一天天地拖着，眼看着袁颜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直到最后咽了气……
这些事，余家其他人都是后来才知晓的。
等他们知道时，人早已没了，纵有天大的力气，也帮不上半分忙了。
“笃”的一声，浴室门被敲响。“茶好了，洗完赶紧出来喝。”
余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余知时的思绪被拉回来，“知道了。”
出了浴室，他擦了擦头发，就听见他妈说。
“对了，”余母忽然想起什么，“你转学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就去报道。跟随予一个学校，在七中。按你的成绩排到A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余知时愣住：“七中？”
“是啊，你爸托人问了，说随予在那儿。”余母笑了笑，“你们小时候那么要好，现在在一个学校也可以多照顾照顾。就是不知道随予在哪个班了。”
他低头看着手心的水渍，没说话。
2.
来听松没几星期就适应了，怎么说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九月份去七中报道时，A班的气氛像被煮沸的水。
“听说了吗？转来个学霸，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直接插进我们班。”
“好像叫余知时，好像挺厉害一学霸。”
萧随予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啪嗒。”一声。
笔尖在练习册上戳出个墨点。
讲台上传来班主任的声音：“大家安静，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余知时。”
他们的班主任，原名许依，是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的女教师。
通常把头发披着，今天意外的把头发盘了起来。很单调的一根发簪插在盘着的丸子头里，却不显朴素。
浑身散发着“姐就是女王”这几个字。
根根分明的睫毛衬着一双透彻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眼镜。
自从调任这个学校，没几天她就接手了A班，多半是因为能力出众。
萧随予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瘦。
有点眼熟。
“余同学刚转来，对学校不熟，”班主任指了指萧随予旁边的空位，“你就坐那儿吧，萧随予，你多带带新同学。”
他的成绩放在整个学校算好的了，毕竟能进A班的，基础都是很好的。
但如果只在A班这个范围，萧随予的成绩还是比较靠后的。
余知时走过来时，带起一阵淡淡清新的香味。萧随予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趴在桌上，耳朵听见对方拉开椅子的轻响。
“又见面了。”余知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
萧随予猛地抬头。
再次近距离对上那张脸，他才认出……
是那天在花店遇到的人。那个把向日葵分他一支，说“就当交个朋友”的人。
“你？”他皱眉，“怎么在这儿？”
“转学。”余知时放下书包，拿出课本，“以后请多指教，同桌。”
萧随予盯着他看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转回头，重新趴下。
余知时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勾了勾唇角。
萧随予只记得上一次见面了……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他记起来。
3.
前一天，萧随予被淋湿回了家后，或许是真的累了，只洗了个澡就钻床上了。
昨夜的辗转像未散的薄雾，密密匝匝缠绕着每一寸神经。他的睫毛垂落出困倦的弧度。
显然是没睡好，昨晚洗完头发都没擦干，今天早上起来时就感到了轻微头疼。
也或许是因为没吃早餐，感冒混着胃部的隐痛一阵一阵的。
一点一点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导致后来经常胃疼。
旁边少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萧予安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清新的薄荷味把他包围，意识逐渐回笼……
他懒懒的从桌子上起来，随意抓了一下鸟窝似的头发。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得能清晰看见青色的血管，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随性劲儿。
再往上看……手的主人……也好看。
等等？！
萧予随揉了揉眼，确信自己没看错。
哦对，他忘了，自己有同桌了……
一时间还不太适应，以前旁边都没人的。
他醒来时已经下课了，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被饥饿摧残的胃隐隐作痛。
一股香味涌入鼻腔，胃蜷缩了一下，接着，一个袋子放到了自己面前。
里面装的是……早餐。
他愣了一下，看向余知时。
余知时察觉到他的视线，说：“胃疼？”
“嗯。”
萧随予是在搞不懂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了解自己的。
“刚刚就看见你这样了，吃吧。”
顿了顿，他又说：“热的，刚从食堂买的。”
他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视线扫过萧予随额角的汗，“小米粥和水煮蛋，阿姨说这个养胃口。”
萧予随盯着袋子里蒸腾的白气，胃里那阵痉挛似的疼忽然轻了些。
他昨晚淋了雨，今早起得晚，空荡荡的肚子正闹脾气，此刻闻到粥香，喉咙竟有些发紧。
“你怎么知道我胃疼？”他伸手去勾袋子，透明的塑料袋因食物的热气而蒙上一层薄雾。
“猜的。”余知时收回手，往椅背上靠了靠，“不逗你了。”他目光落在他拱乱的头发上，“你趴在桌上时，手一直按着肚子，脸都皱成一团了。”
然后听见他又说：“谁看不出来。”
萧予随拆开袋子的动作顿了顿。
他以为自己睡得很沉，没人在意。原来那些藏不住的疼，早被旁边的人看在眼里。
原来这么明显啊……
小米粥温温的，滑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米香，水煮蛋的壳被剥得干干净净，蛋白上还留着指甲轻轻掐过的痕迹。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熨帖着，连带着头疼都缓解了几分。
“你……”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说：“谢谢……”
余知时正转着笔，闻言抬了抬眉：“下次记得吃早饭。再疼起来，我可不会每次都给你带粥来。”
萧随予抿了抿唇：“嗯。”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他正准备说，林芷在门口叫了一声，“新同学，许老师找你。”
余知时应了声，便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