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咖啡屋的猫舌男友》陻

3、第三杯 手冲咖啡与记忆拼图

　　梅雨季难得的晴日把储藏室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时，五条悟正踮脚去够最上层的铁皮盒子。夏油杰扶着摇晃的木梯，看他雪白的发梢扫过蛛网密布的吊灯，忽然想起这人第一次闯进店里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模样。
　　“夏油先生高中是天文社的？”五条悟晃着褪色的社团徽章，金属链缠在他指间像条闪烁的银河。夏油杰还未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翻出本覆着灰绒布的相册，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樱桃木封面，边角还留着幼猫抓挠的痕迹。
　　相册摊开在晨光里的瞬间，三花猫店长突然发出警报般的低吼。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指尖悬在1997年4月17日的照片上，京都清水寺的晨雾里，穿藏青校服的少年背影凝固在取景框边缘。
　　“这个角度，”五条悟掏出手机划开锁屏，“是不是很像？”
　　两张并置的照片掀起无声的海啸。夏油杰望着自己十年前拍下的红叶与对方屏保上重叠的景致，连檐角风铃偏移的角度都分毫不差。五条悟的呼吸扫过他耳际，带着焦糖饼干的气息：“修学旅行时我也往这个许愿池投过硬币哦，不过是背面朝上。”
　　储藏室的挂钟突然发出齿轮逆转的轻响。夏油杰转头看见猫咪挂钟的胡须正在颤动，原本快三分钟的指针此刻与手机时间完全同步。五条悟却像没听见异响似的，正用银叉戳着他早晨烤的舒芙蕾，奶油沾在鼻尖也浑然不觉。
　　“当时许的愿是三十岁前要养三只猫。”五条悟把铁皮盒里的老照片排成星座图谱，“不过现在觉得，能遇到会做苹果派的邻居好像也不错。”
　　夏油杰擦拭咖啡豆罐的手顿了顿。晨光穿过五条悟蓬松的发顶，在他手背投下毛茸茸的光晕。三花猫店长不知何时解除了警戒，正窝在五条悟膝头翻出肚皮。那些被时空折叠的光阴在满室尘埃里舒展脉络，像手冲壶里螺旋上升的热气。
　　当五条悟翻出铁盒底层的老式胶片时，挂钟突然敲响十一点的钟声，这是夏油杰继承咖啡店以来，第一次听见这个沉默十年的钟摆发出声音。五条悟对着阳光举起胶片，1997年的光粒子穿过齿孔，在他们之间织出金色的网。
　　“要不要去京都看真正的红叶？”五条悟的蓝眼睛在光晕里闪烁，仿佛早已看透所有被岁月掩埋的伏笔。夏油看着对方掌心的胶片，那里映着两张不同时空却同样年轻的侧脸，在命运显影液里逐渐重叠成相同的轮廓。
　　窗外的晴空忽然落下梅雨季最后一场太阳雨，三花猫店长爪子下的老照片被风吹起。夏油终于明白，某些相遇就像陈年咖啡豆，要等岁月磨去酸涩的表皮，才会在某个湿漉漉的清晨，萃取出回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