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拐跑了天道亲儿子》莫松溪

10、：寒夜难捱，静待天明

　　逃，还是不逃？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地箍在林越的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篝火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跳跃的火焰变成了摇曳的微光，将四周的黑暗衬托得更加浓重。气温似乎又下降了几分，寒意无孔不入，即使裹着墨玄离那件温暖的外袍，林越依旧觉得手脚冰凉。
　　他偷偷地、用一种近乎自虐的频率，瞟向那个闭目盘膝、仿佛已经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
　　墨玄离的气息悠长而平稳，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外泄，看起来确实像是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静定状态。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线条柔和了些许，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凛冽杀气，却依旧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真的……睡着了？或者入定了？对自己这个“俘虏”完全不设防？
　　林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他动作够轻，只要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只要他能悄无声息地溜进旁边的密林……也许，也许他就能彻底摆脱这个喜怒无常的大魔头！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诱惑着他，让他蠢蠢欲动。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逃出生天、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场景……
　　但是……
　　另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别傻了！
　　那是墨玄离！《九天剑主》里算无遗策、心狠手辣的终极反派！他会那么轻易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面前毫无防备地入定？他会感觉不到自己这点小动作？
　　说不定，他现在闭着眼睛，神识却早已将方圆百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逃跑的念头，甚至只是流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波动，就会立刻被他察觉！
　　到时候，等待自己的，恐怕就不是一条烤兔腿，而是挫骨扬灰的下场了！
　　更何况……就算他真的侥幸逃离了墨玄离的视线，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毒虫、猛兽、瘴气、还有可能潜伏在暗处的其他修士……哪一样不比待在墨玄离身边更危险？
　　至少，待在这里，暂时有火，有相对的安全（大佬的气场足以震慑大部分宵小和野兽），甚至……还有大佬“投喂”的食物。
　　虽然伴君如伴虎，精神压力巨大，但至少……他还活着。
　　林越的目光扫过地上啃得干干净净的兔骨头，又摸了摸身上那件温暖的外袍，心中那点冒险的冲动，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迅速熄灭了。
　　他不是热血小说里自带降智光环的主角，也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他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穿进书里、随时可能嗝屁的小炮灰。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恶劣的生存环境面前，怂，才是保命的第一要义。
　　“算了……”林越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他决定，就待在这里，至少等到天亮再说。天亮之后，视野开阔一些，也许能找到更安全的出路，或者……看看这位大佬到底打算拿他怎么办。
　　打定主意后，林越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一些。虽然恐惧依旧存在，但至少不用再纠结于那个两难的选择。
　　他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把脸埋进外袍柔软的毛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夜，越来越深了。
　　篝火彻底变成了暗红的余烬，只有偶尔迸溅出的一点火星，证明它曾经燃烧过。失去了火光的照耀，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般笼罩下来，吞噬了一切。
　　森林里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由远及近，似乎正朝着这边靠近。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林越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向墨玄离的方向。
　　只见墨玄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纹丝不动，仿佛对周围的危险毫无察觉。
　　然而，就在那几声狼嚎靠近到一定距离，甚至林越都能隐约闻到空气中传来的野兽腥臊味时，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夹杂着恐惧呜咽的奔逃声，迅速远去，很快便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和虫鸣。
　　林越：“……”
　　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一定是墨玄离做了什么。虽然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但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足以令野兽本能退避的恐怖威慑力，绝对错不了。
　　大佬果然是大佬……即使“睡着了”，也是方圆百里内最顶级的掠食者。
　　这个认知，让林越感到一阵心悸，但也……莫名地安心了一点点。
　　至少，今晚不用担心被狼叼走了。
　　困意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这一次，因为有了食物垫底，又确认了（暂时的）安全，林越的抵抗力明显下降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掐自己，咬舌尖，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放松让他难以抵抗。
　　模糊中，他的思绪开始飘散。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看的那本《九天剑主》，想起了主角一路开挂打怪升级、最终战胜反派墨玄离、迎娶后宫佳丽三千（并没有）的爽文剧情。
　　可现在，自己却和这个注定要被主角打败的大反派，在荒郊野外的篝火旁……相对而眠？这算什么事啊！
　　他又想起了墨玄离的身世。原著里提到，墨玄离出身凄惨，幼年时被所谓的正道灭门，是唯一的幸存者，身负血海深仇，在绝境中修习魔功，一步步爬上魔道之巅，最终成为了人人畏惧的魔尊。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极端、偏执、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唯一的执念似乎就是向当年参与灭门的正道宗门复仇，以及……和主角相爱相杀？（林越严重怀疑作者夹带私货）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是个可怜人。
　　但……可怜并不能成为他滥杀无辜、毁灭世界的理由啊！
　　林越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同情心驱散出去。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哪有闲工夫去同情反派BOSS？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活下去，然后……离这个危险人物越远越好！最好能找到主角，抱上主角的大腿……虽然他连主角现在在哪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在他胡思乱想、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时候，一直寂静不动的墨玄离，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林越瞬间惊醒，所有的困意都被吓跑了！他猛地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对方。
　　只见墨玄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似乎比星辰还要明亮，带着一种刚刚从深沉静定中醒来的、冰冷而清冽的光泽。
　　他并没有立刻看向林越，而是微微抬起头，望向东方。
　　在遥远的天际线尽头，浓重的夜色似乎被稀释了一些，透出了一抹极淡的、鱼肚白的光芒。
　　天，快亮了。
　　林越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夜晚即将过去，白昼即将来临。这是否意味着……分别的时刻也近了？这位大佬会怎么处理自己？是随手丢弃？还是……
　　就在他忐忑不安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时，墨玄离收回了望向天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依旧是那双冰冷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
　　林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来了！最终审判的时刻要来了吗？！
　　他紧张地攥紧了身下的兽皮毯子，等待着墨玄离开口。
　　然而，墨玄离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用一种平淡无波、仿佛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了一句让林越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的气息……很干净。”
　　说完，他便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再次投向了东方那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因为他一句话而彻底石化的人。
　　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