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有雪》松山昭雪

30、Chapter 30

　　第二天，赵含羞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她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没想到喝完酒后也能那么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着了凉，今早起床的那刻起，赵含羞就感觉嗓子肿肿的，有些不对劲，甚至连说话也困难。

　　她穿着拖鞋走到桌子前，桌上放着昨夜学习的笔记，还有林樾打下的草稿纸。

　　一段令人抓狂的记忆瞬间涌上她的心头，赵含羞绝望地坐在床边，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昨晚的疯事。

　　“老天，难道我真是个疯子？”赵含羞不敢想她竟然在昨晚对着她的租友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结果竟然只是因为一小杯酒？

　　她到底是有多么不能喝酒，就那么一小杯竟然能彻底丢光她的脸？

　　就在赵含羞绝望到连卧室门都不想出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蒋宇铭；
　　赵姐，快来救救我！

　　蒋宇铭：
　　我没写熊哥布置的那张物理卷子。草，昨天作业太多了根本写不完，我到现在为止就睡了四个小时。

　　蒋宇铭：
　　赵姐你今天早点来学校呗，我抄下你的作业。

　　蒋宇铭：
　　我现在快到学校门口了，等你哟。

　　赵含羞：......

　　赵含羞：
　　我也没写。

　　蒋宇铭：
　　？？？

　　赵青坐在蒋宇铭的位置上，眼瞅着前面两人正用一种极致的速度抄着她的物理卷子，这画面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一个是常年霸榜年级前十的种子选手，一个是常年位居年级七八十名的优秀学生。但现在，他们都在抄一个学渣的卷子，还是物理卷子？

　　他们难道不知道她的物理到底有多差吗？

　　“我说，要不你们换一个人抄咋样？”赵青将脑袋蹭到两人中间，讪讪地摸着鼻子问。

　　别说，两个学霸抄她的卷子，她自己压力还挺大。

　　“这我就要说说你了。”蒋宇铭一边抄着卷子，一边还不忘回应赵青的话：“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是不是要学会分享。”

　　一听朋友两字，赵含羞写字的动作猛地一顿，笔尖差点把卷子划烂。

　　赵青没有发现赵含羞的异样，无语地撇嘴道：“好呀，那我把我十几分的物理都分享给你好了。”

　　蒋宇铭：“......”
　　“青啊，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无福消受啊。”

　　赵青横了他一眼，压着嗓音威胁道：“死胖子，你是不是不想抄了？”

　　蒋宇铭见状立刻认错：“错了错了，我错了。”

　　赵含羞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试卷后，才慢慢合上笔盖。

　　蒋宇铭转头看向赵含羞问道：“含羞草，你抄完了？”

　　赵含羞轻轻点头，起身走向李静的课桌，她的课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作业，甚至她同桌的课桌也被她征用了。

　　李静抬头扫了一眼赵含羞，指着被摆在课桌一角的一沓卷子说：“物理卷子放那。”

　　赵含羞将卷子放到位置后，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幸好昨天的作业她都在学校做完了，只剩下那张于熊晚自习布置的卷子，要不然她今天可就惨了。

　　她将书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翻着包里面的各科课本。

　　于熊之前给过她一本课外教材，那本教材里面有重难点题型总结，赵含羞做过几章觉得还挺有用。

　　等会第一节就是物理课，她想翻出来多看一会儿。

　　没想到物理教材没翻到，却把昨晚林樾的草稿纸翻了出来。

　　想来是早上收拾课本的时候没注意顺手装进了包里。

　　赵含羞做贼心虚般的用余光悄摸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大家基本上都有未完成的作业，这会正在埋头苦写，没人会注意到她。

　　她将手里的草稿纸拿到正前方，上面书写着一些数字公式，看来她昨晚给林樾补习的科目是数学。

　　如果林樾在场，他一定会告诉赵含羞，她想多了。

　　昨晚她硬生生逼着林樾坐在椅子上学习，刚开始还讲着数学公式，讲到一半突然变成了背读语文作文，再从语文作文跳到了英文朗诵，接着又转变成了物理公式。

　　一晚上的时间，她给林樾跳着补习了七门课程。

　　光补习还不够，她还要亲眼看着林樾在她面前做笔记。所以，才有了赵含羞现在手里捏着的罪证。

　　-

　　清晨的一班教室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一样，林樾闭着沉重的眼皮坐在椅子上连番打着瞌睡。

　　“阿樾，你昨晚干啥去了，困成这样。”许愿坐在林樾旁边，作业抄的笔尖都要冒出火煋子了。

　　林樾没吭声，抬手揉捏着两侧太阳穴，看样子是真累着了。

　　许愿见状也不再说话，抄完了化学又开始抄英语。

　　“抄什么呢？”王欣静悄悄地站在许愿身后，突兀地问了一句。

　　许愿吓得连人带笔差点飞了出去：“王...王老师，您怎么来了？”

　　王欣上挑着镜框，笑眯眯说：“我要是不来，你不得累死在这。抄得完吗？”

　　许愿张了张嘴，眼珠子转向周围，发现大家都将头埋得低低的，唯一不怕王欣的人还在一旁睡着了。

　　他吞了口唾沫，紧张说：“有点抄不完。”

　　“抄不完啊。抄不完昨天为啥不写作业！”王欣面色忽地沉下来，抬手拧着许愿的耳朵把他一路拧到办公室。

　　林樾抬眼看向无助的许愿，耸了耸肩，又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一班人见许愿吸引了王欣的所有火力，在两人离开教室的那一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奋笔疾书。

　　老师办公室在八班隔壁的那条走廊里，这就表示许愿的脸会丢在两层楼里的每个班。

　　“哎呀呀，老师我错了。”

　　又是那道令人牙痒痒的声音，赵含羞头也不抬的继续着她的复习计划。

　　可班上的几个皮猴倒是嗖的一声从座位上窜到班门口去看八卦。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撅着个屁股，扶靠在门上，伸头往外看的蒋宇铭。

　　“蒋宇铭？”王欣转头撇了一眼门口人潮涌动的人头，一眼就看到了蒋宇铭那张胖脸：“你也跟我过来，上次的英语考试考成那烂样还好意思看八卦！”

　　蒋宇铭：“……”
　　草。

　　有了蒋宇铭做首例，其他班的就算在好奇也不敢在王欣面前瞎晃悠。至此，过道才彻底安静下来。

　　赵青背靠着椅子上，盯着门口过道里的窗户台气的都要服了：“让这个死胖子天天在八卦，现在好了，找他头上了，看他以后还老不老实。”

　　赵青说这话的表情不算平淡，语气里也带着些气意，看上去似乎很生气。

　　赵含羞不理解赵青为什么这么生气。平时她可是最讨厌蒋宇铭的那个人，不管他说什么，赵青总会怼的他找不到东南西北。

　　“含羞。”

　　赵青转过身先是瞥了一眼挂钟，此刻距离第一节上课还剩二十多分钟。

　　她抬手放在赵含羞的胳膊上，来回晃动着，嘴里撒着娇：“含羞，要不你去办公室帮我看看那个死胖子呗。我要是去估计就要被老师留下来谈话了。”

　　说多了都是泪，赵青回想起前几天的考试成绩，差点哭晕在家里厕所，也幸好她爸妈习惯了，不然保准打残她。

　　赵含羞微愣片刻，她觉得蒋宇铭皮糙肉厚，就算是被打一顿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向来受不住赵青的撒娇，眼瞧时间还够，赵含羞朝赵青点头，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大清早的办公室竟然不比教室安静，有的老师咋咋呼呼地埋头写着什么，而有的则是在飞速批改作业。

　　王欣的办公室离门口很近，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赵含羞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两道笔直的身影倏的出现在她眼前。

　　王欣正拿着戒尺来回吓唬着那两人，蒋宇铭害怕的脸上肥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旁边的许愿看着倒是淡定许多。

　　赵含羞迷茫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赵青只说了让她帮忙看看蒋宇铭怎么样，现在看也看了，她是不是该悄悄退场呢。

　　赵含羞扭捏着步子，想趁老师没发现她的间隙偷摸退出办公室，却在后退了没两步路时，后背撞在了一个坚实的前胸上。

　　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鬓角的发丝间，赵含羞的动作一顿，大脑反应了两秒后慌忙转身，低头垂眸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赵含羞慢慢抬起头，入目而来的是一双极为深沉的黑色瞳孔，冬日刺眼的光线透过办公室窗户直直打在他的眼底，照出一片朦胧的亮色。可他的眼下却是一片乌青，整体看上去并不协调。

　　赵含羞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刚巧退进办公室里。

　　林樾目不转睛地将赵含羞的动作收入眼底，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同一时间迈着步子往跟前走了两步和她一同进到办公室里。

　　“林樾？你来办公室干什么？”门口传来的动静吸引了王欣的注意，她歪着头朝门口看去，发现了背对着她的赵含羞和面对着她的林樾。

　　听着王欣的声音，赵含羞第一次感到心虚，明明她什么也没干，但心脏却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林樾的目光划过她的视线移向王欣，冰冷的声音萦绕在赵含羞的耳畔：“王老师，我来拿住校申请表。”

　　住校申请表？

　　赵含羞的神情忽地一顿，眼睛中透露着微妙的目光，她仰着头，却只看见了林樾一贯面无表情的面容。

　　王欣微微蹙着眉，手在办公桌上来回翻腾着，嘴里咕哝道：“奇怪，我记得明明放在这里了。”

　　赵含羞第一次觉得林樾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比她还要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