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带本苏丹出去玩！》烛惑

15、星空下的陷阱

　　奈布哈尼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嫌弃地蹲在浴池边洗脸，正在这时，私人浴池的帷幕被拉开，小苏丹独自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奈布哈尼身上的血迹，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地走到你们身边，然后……
　　把奈布哈尼推下水！
　　“出去抓老鼠不带我，奈布哈尼卿，判你有罪。”小苏丹赤脚站在打滑的地板上，居高临下地宣布。
　　任性的小祖宗转向你，你举起双手，认命地跳进浴池，在哗啦的水花中听到他恶作剧得逞的快乐笑声：
　　“偷听苏丹的茶会，阿尔图卿，一并判了。”
　　奈布哈尼在水里扑腾两下，扒着浴池的边沿站起来，把自己湿漉漉的秀发拢至耳后——这家伙在这种时候仍然在意形象——露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笑：
　　“殿下心情不错啊，看样子是想通了？”
　　你从水里坐起，仰头想了几秒，意识到他指的是苏丹遇刺后的那句质问——“我没有享受过他的荣光，却仍要替他承受仇恨吗？”
　　小苏丹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是想要给我解惑？”
　　“不，不是解答，是开导。”奈布哈尼温柔地强调。
　　“以后再说吧，”小苏丹蹲在地上，头发的阴影挡住眼睛，他伸手戳了戳地上鼻青脸肿的俘虏，懒懒地回应，“想不通也没办法，反正我就是他，我也只能是他。”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我不会成为他。”
　　在莫明安静的气氛中，你轻声开口：“殿下，您做好准备了吗？”
　　你准备好接过这个巨大的帝国，接过那顶沉重的宝冠了吗？
　　小苏丹抽出奈布哈尼的剑，架在俘虏的脖子上，在对方惊恐的表情笑得恶劣。
　　“当然啦，当苏丹也不算很难嘛，无论我父亲还是二十年后的我都做得了，我总不能比他们还差吧？”

　　当晚，微风拂过低矮的树梢，月亮隐匿于薄云之后，唯有星辰好奇地在天上闪烁，和往常一样观察着人类的行为，你们的猎神仪式在此刻开始。
　　小苏丹割开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流进透明的玻璃瓶内，在清亮的星光下显得格外剔透。
　　你没告诉他祭品可以用种子，你还不想被当成变态，虽然真正的变态是渴望君王种子的神。
　　说真的，你觉得神明一个比一个猎奇——纯净者只想看自己的祭司流血，密神养了一群长相惊人的小宠物，而你们正在对付的这位，看起来像个饿了几十年的疯子，你真不敢相信这么一小瓶血就能把祂引入陷阱。
　　鲜血收集满后，拜铃耶也画好了魔法阵，她对猎杀神明的活动相当感兴趣，哪怕推掉密教的集会也要来你这里参与，你知道她有自己的私心，但此时此刻，你们需要她的帮助。
　　你们念诵祷言，注入魔力，引诱星辰坠落，在漫天的乌云与雷霆中，将凝聚着魔力的尖刀刺入那初具人形的躯体，它扭曲、挣扎、冲撞。
　　看啊，狩猎一位神明其实也不难，像杀一头牲口似的，当然，前提是你得拥有那份异想天开的仪式图纸，还要有一个精通魔法的邪术师。
　　接下来，只需要忍受神明陨落的反噬——你听到了遥远的怒吼，看到了天际的流星……某一瞬间，庞大的力量骤然撞开了你颤抖的刀尖，撞碎了装着鲜血的容器，撞破了魔法阵的束缚——
　　该死的！它要逃跑了！
　　一只稚嫩手掌猛地伸出，强势地握住那团耀眼的星光，将它狠狠地拍在地上。
　　光芒仍在挣扎，像案板上的鱼，猫爪下的鼠，竭尽全力的反扑也只是带着小苏丹晃了晃，苏丹毫不犹豫地换成双手，牢牢压制着它。
　　玻璃的碎渣在他的手上割开更多伤口，仇人的血源源不断地流进贪婪的星灵身上，新鲜，滚烫，带着看不见的诅咒……神明发出尖利的呼啸，那些伤口肉眼可见地扩大，你听到小苏丹极轻的吸气声。
　　“王子殿下……”
　　你举起尖刀，想要帮忙，却不敢轻举妄动，作为容器的瓶子已经破碎，如果你不小心被神明附身，只会徒增麻烦，但是……它为什么宁愿被按在地上搓都不附身小苏丹？
　　“因为它没那个能力，”拜铃耶赞许地看着小苏丹，“苏丹陛下所中的诅咒十分强大，不逊于苏丹卡上的黑魔法，呵，它这样落魄的神可撼动不了。”
　　谢谢，更担心了。
　　神明的挣扎逐渐变得微弱，小苏丹把它拎起，提到眼前打量，忍不住揉了两下，又搓了搓，像玩一坨泥巴……
　　拜铃耶从自己的仪式用品里翻出另一个瓶子，比之前用来装血的玻璃瓶更剔透，上面的花纹格外诡异，显然被注入了魔力，她示意小苏丹把星灵放进去，然后盖紧瓶塞。
　　就这样，天上的星星化作了瓶中的萤火虫，虚无缥缈的神明成了凡人的囚徒，童话一般的完美结局，然而……你的脑海里突兀地想起了一个声音，虚弱，模糊，遥远……小苏丹和拜铃耶都没有反应。
　　你挑挑眉，它还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哩，怪聪明的。
　　它在你耳边蛊惑，说想和你做交易，帮它恢复力量比杀掉它更有用，它会让你获得凡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权力……
　　你当蚊子在叫。
　　浓重的乌云尽数散开，守在外面的人关心地围上来，奈布哈尼一眼就看到了小苏丹血肉模糊的手掌，连忙抓着王子殿下的手检查。
　　这孩子是真不怕疼，他一边乖乖伸着手让奈布哈尼帮他挑玻璃渣，一边兴奋地嚷嚷着要折一张金征服——爱卿快看啊，伟大的苏丹真的打了最强的猎物，你们这些大人可不许赖账！
　　你忍不住勾起嘴角，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拜铃耶将魔瓶放在地上，开始收拾残留的仪式用品，你盯着她的背影沉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帮了太多忙，但你仍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女士，或许我们现在有时间谈一谈报酬了。”
　　“报酬？”拜铃耶看向你，表情玩味，“嗯……你们整改这个国家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的主人取代纯净者？哦，我们也想坐在宽敞的神殿里，帮每一个前来忏悔的信徒纹纹身……”
　　“那就继续想吧。”你转头就要走。
　　“等等，开个玩笑！”拜铃耶叫住你，“确实不需要报酬，我的主人很乐意展现力量，让异教徒们见识真正的神恩，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因此转变信仰就更好了。”
　　小苏丹用包成粽子的手捧起魔瓶，低着头思考，好像在犹豫要如何处置，瓶子里的星灵好像真被他玩怕了，死活不愿意跟小苏丹交流，反倒一个劲地在你耳边诱哄，与拜铃耶的邀请交织、回响，强行为你打开通往神秘的道路。
　　你知道自己迟早得做出决定，刺杀的阴影仍在头顶盘桓，然而此刻，你含糊地回应拜铃耶，冷酷地无视星灵圣主，伸手摸摸小苏丹的头发，接过他手中的瓶子，告诉他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