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十八度呼吸》却无数

9、冰镇乌龙茶

　　梧桐大道上挤满了社团摊位，动漫社的coser拦住许辰："同学，你这种厌世脸最适合演《文豪野犬》太宰治！"

　　"让让。"许辰咬着老冰棍，轮椅轧过文学社的传单。突然被天文社的星云投影灯晃到眼睛，他猛打方向盘撞翻了烘焙社的纸杯蛋糕塔。

　　"小心！"学生会纪检部长陈诺扶住摇摇欲坠的烤箱，"周会长特意嘱咐过要给你留无障碍通道。"

　　许辰瞥见不远处书法社的摊位——周毅正在教新生握笔姿势，那截雪白的手腕让他想起医院里被自己咬出的牙印。他故意将轮椅卡在摊位前："副会长，劳驾挪下砚台。"

　　周毅头也不抬地继续示范："右转15度，前进1.2米就能通行。"却在许辰转身时，用毛笔在他椅背速写了只打盹的柴犬。

　　实验室的吊扇搅动着暑气，许辰把玩着示波器探头，看林小雨第三次把氯化钠倒进硫酸铜溶液。前排的王鹏突然惨叫："我的头发！"

　　"让你用酒精灯烤香肠！"化学课代表苏晓晓举着灭火器冲过来。许辰趁机将轮椅滑到周毅的实验台旁，往他量杯里丢了颗曼妥思。

　　泡沫喷涌而出的瞬间，周毅抓住他手腕："第三次了。"白大褂溅上蓝莓汁般的试剂，"上次是往离心机里放跳跳糖，上上次..."

　　"上上次是你自己忘了盖分液漏斗。"许辰舔掉指尖的糖粉，看见周毅耳后沾着泡沫，鬼使神差地伸手擦拭。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王鹏顶着头焦发冲进来："周会长！许辰又把你作业本折成纸飞机...呃我什么都没看见！"

　　天台的储水箱在烈日下泛着白光，许辰把数学卷子垫在西瓜下面："这道题，换冰镇汽水才解。"

　　周毅摘下滴水的眼镜："用拉格朗日定理换蜜瓜味，傅里叶变换换青柠味。"他翻开错题本，发现许辰在函数图像旁画了只戴眼镜的河豚。

　　"喂，"许辰用圆规尖戳他手背，"林小雨最近总往学生会跑，你给她开小灶？"

　　"她在筹备艺术节。"周毅突然倾身逼近，"比起这个，你更该解释为什么偷换我的眼药水？"

　　蝉鸣突然震耳欲聋。许辰瞥见他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薄荷味的比较提神。"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许辰在树荫下调试新买的骨传导耳机。突然被篮球砸中椅背，王鹏的声音传来："瘸子就别占着过道！"

　　他捡起篮球掂了掂，突然扬手投出完美抛物线——球穿过半个球场空心入网。围观人群爆发出惊呼，路过的周毅在计分板写下：高三（4）班许辰，三分球有效。

　　"学生会管真宽。"许辰转动轮椅要走，却被周毅拦住："你刚才用的是我教的三角函数抛物线法。"

　　"少自作多情。"他撞开周毅的膝盖，"我靠的是肌肉记忆。"

　　晚风掀起球衣下摆时，许辰没看见周毅把王鹏叫到器材室。第二天，王鹏顶着黑眼圈来道歉，手里攥着被修改过的三角函数笔记。

　　礼堂后台堆满道具箱，许辰的轮椅卡在幕布缝隙。林小雨提着裙摆冲进来："灯光组！追光再往左...许辰你钢琴怎么降调了？"

　　"原调太无聊。"他随手弹出《菊次郎的夏天》变奏版。黑暗中有掌声响起，周毅倚在调音台旁："降E小调更适合你的心率频率。"

　　突然停电的瞬间，许辰摸到控制台上的薄荷糖。备用电源启动时，他发现周毅的白衬衫沾着口红印——来自林小雨的演出服。

　　"解释？"许辰碾碎糖纸。

　　"道具事故。"周毅擦着镜片，"她试演朱丽叶时摔进我怀里。"

　　月光透过彩玻洒在钢琴漆面，许辰突然抓住周毅的领带："罗密欧该这样接住朱丽叶。"他借轮椅高度差咬住对方喉结，留下个带血丝的牙印。

　　小卖部门口的冰柜冒着白雾，许辰把柠檬茶拍在收银台："记账，周毅付。"

　　"你欠我37.5元。"周毅从习题集抬头，"按日利率0.1%计算..."

　　许辰将吸管戳进他喝过的乌龙茶："拿这个抵债。"逃跑时撞翻整排汽水，周毅在爆裂的气泡声中轻笑，把染着唇印的吸管收进笔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在布告栏前发现新的匿名举报信。周毅突然握住许辰的手："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蝉鸣渐弱，冰镇铝罐上的水珠滴落，在数学笔记上洇开墨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