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鸣》往耳

52、谁是M-0001

　　整个第七研究所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原零也联系不到关澜，沈且说：“用地球上的账号有用吗？”
　　至少用地球的手机在完全没信号的情况下，可以拍照录视频录音之类的，而未新星的手机在没有任何信号的情况下，直接显示黑屏。
　　原零已经试过了：“没有。”

　　此时，第七研究所安静的厉害，一呼一吸都特别明显。
　　罗莲将已经显示黑屏的手机揣回口袋，说：“关澜他们肯定被杨既他们关上了，你们去找关澜，我去找杨既。”
　　“你别冲动，”原零拉住罗莲，“你一个人走，我担心。”
　　罗莲笑了：“杨既他们都不会伤害我的。”
　　原零仍不放心：“太安静了，就越有脏东西在盯着我们。”

　　“什么脏东西？！”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么样分明就是杨既，罗莲压根没有回头。
　　她低声对原零说：“他真是一会就出现了。”
　　杨既步伐很大，一把抓住罗莲：“宝宝下车了，怎么不告诉我？”
　　四个人离得很近，原零和沈且互看了对方一眼。
　　氛围真是奇怪。

　　罗莲脱开他的手：“关澜呢？”
　　杨既笑着说：“在张临羡那呢？你想见他还是……”
　　他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还是他们想见他？”
　　罗莲没有直接回应：“带我们去。”
　　“宝宝说的，我当然会听。”

　　原零心里诽诽，这个杨既真如费率迁嘴里的一样，没有一丝虚构的成分。

　　“张临羡！你放弃吧，现在整个舆论都是偏向我们的！”沈连盯着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那张脸，即使被绑着，也丝毫没有屈服之意。
　　张临羡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掏了掏耳朵：“你觉得人造人真的属于这个社会吗？”
　　沈连破口而出：“不是，你自己制作了两套，还偷了我一套，属不属于你心里能有点数吗！”
　　关澜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连。
　　连同洛澜恒都震惊了。
　　原来被窃失“宝贝”的感受，沈连也同样经历过。

　　张临羡抬了抬手，帘幕之后，就走出了一个人。
　　沈连对他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张临羡拍了拍身边人造人的肩膀：“去，告诉他你是谁？”
　　人造人走的每一步都干脆利落，直到他站在被粗麻绳绑着的沈连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沈连脑海里快速运转，终于想出了一个名字。
　　“E-0001。”
　　对方摇了摇头说：“我不是E-0001，我叫何漪。”

　　介绍完之后，他就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抵在沈连的额头上。
　　任谁被枪口抵着都会害怕，沈连也不例外。
　　他才刚从乱枪中靠自己的身手、重金属的椅子，还有关澜放下的心血才活了下来。
　　结果现在这家伙绑住了自己，也绑住了其他两人，命令自己的第一个人造人开枪杀死自己。
　　虽然他本身的目的就是以“死”来制造舆论。

　　“行，你是何漪，但是我是你的制造者，你杀了我的话，你也会死的。”沈连尝试唤醒他。
　　何漪“哦”了一声，人不为所动，枪已经上了膛：“沈连，你当初把我和爱泽卖给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我们会不在你的名下。”
　　爱泽？！
　　沈连已经没有心思思考了：“你听我说……”
　　“不想听！”何漪将枪口抵得更大力。
　　沈连已经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有了枪口的轮廓了。

　　张临羡“呵呵”两声：“所以呀，沈连你觉得人造人有什么用？”
　　沈连没有看张临羡，只是盯着何漪的脸。
　　“你长大了好多。”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何漪话是这样说的，但手上的劲却明显小了。
　　肌肉的松动被张临羡看到了。
　　“何漪，这是你唯一报仇的机会了。”张临羡略带不满的说。

　　“都闭嘴！”何漪心情很复杂，沈连一句话就让他的眼眶红了。
　　“你放下枪，”沈连说，“我会跟你说明白的，何漪，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和爱泽，真的。”
　　“放什么狗屁！”他根本不买账，“你刚刚明明一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
　　沈连被枪抵着低不下头，他叹了一声：“那好吧，这次你来决定，我把命放在你手里，就算你开枪，我也不会怨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临羡露出一抹笑。

　　何漪却又陷入纠结：“你……”
　　上了膛的枪，沈连也很害怕，额头也随之冒出细汗。
　　何漪看着被汗染湿了的枪口，脱力的松开了手，对着地板开了那一枪。
　　“呯”的一声。

　　张临羡显然不满，他继续激何漪：“你忘了爱泽死了吗？她这辈子都恨你眼前这个人，你放下枪了，对得起她吗？”
　　“别说话！”他把枪甩下，眼眶湿润的看了沈连一眼，“我有心，你没有。”
　　他身板挺直，越过了张临羡，又回到了帘幕之后。

　　张临羡从来就没管过何漪，杨既也没理过爱泽。
　　他们就经常聚在一起，等他们“亲爹”来接他们。
　　而是爱泽等不到，就被疾病带走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知道人造人生起病来，难医。
　　在爱泽死后，罗莲在家里制造了一身人，造人遵循着“本”、“根”的想法，希望他们能用自己的能力拯救自己的同类。
　　所以医生人造人面世也不过六年。

　　张临羡当然不会亲手杀掉关澜他们，他只会玩“借刀杀人”那一套。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杨既就带着罗莲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原零和沈且。
　　杨既他身手很好，所以不屑于玩绑人那套，这和张临羡有所不同。
　　他甩下原零和沈且：“人给你带来了，我能走了吗？”

　　张临羡无语：“你现在能脱得了身？”
　　他身后的帘幕传来声响的，像是草丛里的昆虫一样。
　　帘幕后人在和其他人造人吵了一架后，忍不住冲了出来。
　　罗莲注意到他：“D-0001！”
　　她心里已经开始恐惧，遇到这类人造人了，哪怕是自己制造的。
　　D-0001是20多年前的产物了，她当时急于所求，将他们一开始就定到青壮年时期，现在眼前这个白发老人就是他的第一个人造人。
　　“罗莲，你好年轻啊。”他的枪朝着罗莲，张临羡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干什么呢？别打错了。”
　　杨既顿时无语，把罗莲护在自己身后。
　　“张临羡，你还反水。”
　　“不是你先的吗？”张临羡笑了，“早就知道你是只会想着女人的废物。”
　　D-0001听从张临羡的命令，他是不能伤害杨既的。
　　至于罗莲嘛？他早就想杀死她了，反正自己也是枯槁老人了，而“始作俑者”还是那样的“光鲜亮丽”，真让人不爽。

　　原零见状，好像中心都放在了罗莲他们那，他手放进内衣袋，碰上了早就藏在里面的折叠刀。
　　他一步步靠近离他最近的洛澜恒。
　　他和洛澜恒眼神交流了一番，折叠刀几乎一秒都没有暴露在空气中。
　　可是，张临羡歪了下头，注意到了原零的位置变了。
　　他开口道：“M-0001是吧？”
　　熟悉的名字再次被叫起，原零松开了冒汗的手：“这位老先生是……”
　　“你还叫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原零呢？”张临羡嘲讽道，“M-0001明明在我身后呀。”

　　下一秒，那个被张临羡叫做“M-0001”的少年就掀起帘幕走了出来。
　　他摸了摸脖子：“叫我，老师？”

　　关澜顿时怔住了，他看向对面的“M-0001”，他顶着跟原零一模一样的面容，还叫张临羡“老师”。
　　“呸！狗啃的老师！”
　　他才是M-0001的亲爹！亲老师！
　　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关澜说脏话，表现出一副不是天才的样子。

　　张临羡看见满目狰狞的关澜：“呀，有人生气了呢？不过多亏了你给原零重做了系统，我才有可乘之机。”
　　“什么？”关澜震惊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可能偷窃他的数据呢？
　　他知道复制人造人这一说，但是也需要原始的数据。
　　他的数据怎么可能暴露？

　　沈连吼道：“你故意说是上缴国家，结果自己吞了，你还好意思讲！”
　　关澜看向沈连：“你知道？”
　　沈连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关澜几乎崩溃。
　　“我暗示过你了，你根本就不听。”沈连反而责怪他。
　　关澜突然想起往事，沈连说，“没想到还给审过了”，“那上面都印了你的名字了”。
　　他当时想去算账，但已经辞职了，发现自己还能操作系统，又松了口气，而且他那会还是个小财迷，过几天钱到账了就什么都不管了。
　　原来什么都在这里等他呢。

　　关澜的脸色铁青，竟然还叫M-0001，那就说明这个家伙还是在他名下的，如果他杀了自己，那原零呢，会怎么办？
　　关澜看着原零目光有些呆滞。
　　那个M-0001径直走向原零：“你，不是M-0001，我才是。”
　　原零双目无神，M-0001，按住他的肩膀：“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M-0001，他只能是我，你明白吗？”
　　原零明显被那个在他耳边讲话的人给“催眠”了。
　　沈且一把撞开了还在讲话的M-0001，沈且看着那个被他撞开倒在了地上人造人道：“你这个盗版，洗脑谁呢！”
　　这个人造人没什么顾忌，他直接掏出枪，上了膛，一把打在了沈且的小腿上。
　　沈且避闪不及，子弹打到他的小腿血喷流而出。

　　原零看到那一抹红，彻底从幻像中醒来。
　　他没有多看沈且一眼，而是趁对面沉浸在开枪后的激情里，冲了上去，一脚踹了他手中的枪，枪刚好滚落到关澜的身前。
　　M-0001也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原零和他身手相当，毕竟是同一个“人”，打起架来也难分伯仲。
　　原零打了M-0001一拳，对方后退几个身位，刚刚好到了关澜的正前方，他立刻蹲下身，拿起枪，对着被麻绳绑着的关澜。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唉，我开枪的话，是不是我们俩都会消失啊？”
　　原零冒了一身冷汗。
　　“要不都不要让M-0001存在好了，”他笑着说，“好像我们会马上变成数据飘走，要不要给他们看看？”
　　“你把枪放下！”原零身上也有伤痕，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并不算好，“我不当M-0001了，你来当。”
　　“什么？！”
　　众人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