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十四衍

2、负责

　　傍晚的教室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金黄色，黄昏透过窗户，洒在教室内部的每一个角落。教室里只剩风扇吱呀转的声响，和树叶被风吹出的沙沙声。
　　许厌之收拾了东西，望着空荡荡的教室，关了教室里所有的电器，走去了食堂。
　　因为刚来到学校，不太熟悉环境，许厌之弯弯绕绕了好久才来到食堂。
　　食堂里大家都是一对一对坐着的，许厌之端着盘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随便找了个角落就吃了起来。
　　突然他的对面来了个熟悉的身影，夏淮衍端着自己的盘子毫不犹豫的坐在他对面。
　　“好巧，刚好我们没地方。”
　　许厌之侧头看到了夏淮衍身后的祁枫和崔景阳。他不说话，默默低着头继续自顾自的吃饭。
　　夏淮衍对祁枫他们使了个眼色，用胳膊肘碰了碰祁枫。
　　祁枫这才想起刚才夏淮衍交代的任务，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许厌之说：“那个，许同学，你和我们衍哥晚上的约定……”
　　“我知道。”
　　夏淮衍满意的笑，道：“小同学，你好冷谈啊，多说说话啊。”
　　“吃饭的时候不要聊天。”许厌之不想搭理他们，赶紧吃完了饭就回到了宿舍。
　　夏淮衍这次只是看着许厌之离开，没再跟着他。

　　许厌之身份特殊，自己一个宿舍。
　　他洗完澡出来，只穿了裤子，头发还是湿润的。
　　头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从另一个角度看，许厌之脸上多多少少透露出忧伤。
　　按照约定，许厌之穿好衣服，随便拿了件黑外套就来到了天空操场。
　　这个时候的天空操场人不多，许厌之随地坐草坪上，等着夏淮衍的同时闭上眼感受着晚风拂过自己的感觉。
　　好凉爽啊……

　　没多久，夏淮衍潇洒的走到他这边。
　　许厌之感觉到了有人，回头看见了夏淮衍。
　　夏淮衍坐在他旁边，侧头看着许厌之。
　　“没想到你还得还挺早。”
　　“嗯，找我到这有事？”
　　“没什么，就想聊聊。”
　　“以后这种别来找我，我很烦。”
　　“谁说没事的！”一群男子迎面走向两人，那阵仗，让人看了都胆怯。
　　夏淮衍站起身，想凑近看清楚来者何人，结果反倒被为首的老大打了一拳。
　　夏淮衍没站稳，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摔在地上。
　　许厌之下意识扶住他，蹲下去将他扶起。
　　“你……是林有？”夏淮衍在刚才那一下的时候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胎记。
　　那道胎记和过往的回忆，是夏淮衍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为首的人摘下帽子，黑发如墨随风扬起，眼神沉静冷酷，与凌乱发丝形成反差?。
　　“是我，夏淮衍。”
　　许厌之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但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林有看到了许厌之，语气里带着疑惑和不屑道：“这人是谁？”
　　“与你无关！”，夏淮衍勉强直起身子，抹了把嘴角的血，站在许厌之前面。
　　“多年不见，手劲见长啊林有。”
　　“彼此彼此，你也变了不少嘛。”
　　许厌之在夏淮衍身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眼神犀利的看着这群不善之人。
　　“这位同学怎么能这样看我？”林有向前走两步，想靠近许厌之。
　　夏淮衍眼疾，事先当在许厌之前，撂下狠话：“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他不行！他没参与任何事。”
　　“口气倒不小啊！上！”林有一声命令，身后的那群小弟一个个拥了上来。
　　两人背对背，摆出作战姿势。
　　很显然，林有那群人并不打算放过许厌之。
　　“待会能跑的话就跑！最好跑远点，我不想牵连你！再答应我一次，好吗？”
　　“好。”
　　许厌之站在原地，眼神冷漠而坚定。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夏淮衍轻轻抬起了手，指尖微微颤抖，他的每一次出拳和踢腿都准确而有力，仿佛每一次攻击都是为了撕裂对手的防御。
　　许厌之配合着夏淮衍，虽说已经打败了林有的跟班，但这一打，还是耗了不少力气。
　　“可以啊，你这技术也挺不错。”
　　“嗯。”
　　四周不见林有的身影，夏淮衍只认为是林有跑走了，没管那么多。
　　许厌之摇摇晃晃的想试图支起身子。夏淮衍见状扶了他一把。
　　“你，还好吗？要不回去吧？看时间也快到晚自习了。”
　　“没事。”
　　“还想走？”背后一阵阴凉，林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棍子一下子敲击在了许厌之背后。
　　“夏淮衍，你的朋友很正义，但我要他替你认罪。”
　　许厌之的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
　　“夏淮衍，所以……这就是你喊我来的目的吗？”
　　“许厌之——”
　　这一声呼唤，是许厌之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睁眼，许厌之躺在病床上，望着空荡荡的病房，试图坐起来。
　　耳边回荡着医院里机器发出的声音。
　　滴，滴，滴。
　　夏淮衍察觉病房里的动静，推开门看见了努力坐起来的许厌之。
　　“我来帮你吧。”夏淮衍声音沙哑。
　　他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许厌之在夏淮衍的帮助下，坐起来了，他接过夏淮衍端来的水。
　　“对不起……”夏淮衍声音带来的满是愧疚，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还在病床上的许厌之。
　　许厌之不明所以，疑惑道：“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约你去天空操场的，如果我知道他们今天也会在的话，我肯定不会带你去的，我本来只是想带你熟悉学校，吹吹风的。”
　　“你没错。”许厌之不带半分犹豫，坚决的回答道。
　　“我……没错？”
　　“嗯，我要是不管你，早跑了。”
　　许厌之说话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但夏淮衍总感觉不一样。
　　好像，许厌之也没那么高冷。
　　病房的门被推开，许厌之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脸庞。
　　“爸，妈。”
　　“小许啊，没事吧。”
　　“快，让妈好好看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刚上学第一天啊……”许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紧紧抱住许厌之。
　　“这位同学，多谢你带我们家小许来医院，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我们家小许要是出事了就打给我，不用劳烦你了。”许父递出一张名片。
　　“另外，这是你刚才替我们付的医药费，你收下吧。”
　　“不用的，都是同学，而且……许厌之也是因为我才……”
　　“同学啊，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救了我们家小许，你就收了吧。”许母和许父对视了一眼，看透了彼此的心意。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找夏淮衍谈话。”许厌之用着虚弱的声音，恳求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好好，你们先聊，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许父许母走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找我要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和那位林有在我晕过去后面发生了什么？”
　　“……”

　　在许厌之晕过去的时候，夏淮衍把他抱在怀里，嘴里不断重复的叫唤着他的名字。
　　“许厌之！醒醒”
　　“许厌之！”
　　林有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淮衍，眼里满是仇恨。他努力压低心中的不满，道：“夏淮衍，你好样的！既然你死不了，那我就让你的好兄弟替你偿命！”
　　夏淮衍被激怒了，直直扇了一巴掌过去，声音颤抖：“林有，我说了那不是我干的！”
　　“但如果不是那次你带他去的，他会这样吗？夏淮衍，你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洗脱你的罪名。”
　　躲在角落里的一位男同学亲眼目睹了一切，哆哆嗦嗦的跑回去找班主任。
　　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吴庆捷等人看向一眼惊慌的沈倦。
　　“老师，出事了！”
　　“什么？你慢慢说。”吴庆捷听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倦。
　　“许……许厌之和夏淮衍同学在天空操场和人打架，许厌之……好像被打昏迷了。”
　　“走！带我去看！”吴庆捷携沈倦和一群人慌忙跑向天空操场。

　　一道刺眼光照在了他们身上，夏淮衍勉强眯着眼看到班主任打着手电筒在朝他们这里走开。
　　“老师，找到人了！”
　　“快打120！夏淮衍同学，晚自习不上你带新同学来这里干吗？”
　　林有见一大批人往这里赶，趁乱跑走了。
　　哎……
　　待救护车来了后，夏淮衍执意要随同许厌之去医院。
　　开学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吴庆捷很难不慌，他连自己的职业生涯该怎么断都快想好了。
　　吴庆捷事先联系到了许厌之和夏淮衍的父母，和其他值班老师换课后，也去了医院。

　　“就这样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不起……我会负责到你出院为止。”夏淮衍没脸面对许厌之，一声声的说对不起。
　　“不是这个。”许厌之放下水杯，眼神一直盯着像个犯错似的小孩的夏淮衍。
　　“什么意思？”夏淮衍没理解许厌之话里的意思，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是说，你和林有的过往。”
　　“……”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夏淮衍切了个苹果，用签子一口一口喂给许厌之。
　　以许厌之的性格来说，会觉得太亲密，肯定会拒绝他的投喂。
　　这回他竟然没有反抗？

　　病房的门，中间有一块是透明的。
　　就是因为这个，夏淮衍喂许厌之的这一幕被学校的“八卦王狗仔”拍到，开始一通乱编的发到学校论坛里：
　　最新爆料！！
　　高二（13）班的许厌之和夏淮衍疑似私底下有恋情。
　　前不久才听说夏淮衍给人许厌之害进医院，今天就开始喂苹果了。
　　看看许厌之同学的表情，多开心，一点也不排除这样的行为！

　　这条八卦刚出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学校。
　　崔景阳看到后更是想原地爆炸，愤怒道：“靠！哪只眼睛看见许哥开心了？这不就一个普通的喂苹果吗？这也可以？”
　　崔景阳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更别说高二（13）班的同学了，看到后也是难以置信。
　　高冷男神一夜之间变了？
　　崔景阳和祁枫等人忍无可忍，微信组个群，把夏淮衍他们拉进去，在讨论是谁传的：
　　【崔】：哪个不要脸的敢造谣我们衍哥和许哥。
　　【枫】：就是就是，这也能火，也是够离谱的。
　　【崔】：@Eternally@厌，衍哥，这你们也不管？
　　两人轮番艾特了好久了夏淮衍和许厌之好久，但始终不见他们露个面。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崔景阳和祁枫累了，默默退出了微信。

　　另一边，夏淮衍害怕打扰到许厌之休息，手机开了静音，而许厌之，几乎就没有不关掉静音的时候。
　　这一个多小时里，崔景阳他们比当事人还着急。
　　不见棺材不落泪，片刻后又来找他们。
　　“靠！电话接不通！他们到底在干吗？”
　　若不是因为他们还在学校里，否则崔景阳会选择立马冲去医院里质问夏淮衍为什么不回消息。
　　许父许母有事先回了家，留下了夏淮衍继续照顾许厌之。
　　晚些时候，夏淮衍安顿好了许厌之，累的躺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