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夜》雷雨夜

3、祝你平安

　　巨蛇的尾巴猛的甩动，向白尧砸去，坚硬的骨骼将洞壁砸的粉碎，白尧跳上他的尾端向上跑去
　　巨蛇全长大概有两百多米，头顶上长了五只眼睛，幽幽发着紫光。宋青鹤将手套的强防护打开，单手握住长刀，踩着岩石三两下上到高处，巨蛇穷追不舍，尖锐的牙齿分泌着粘稠的毒液，直直朝他咬去。宋青鹤腾空而起，长刃刺入巨蛇的头部一路往上，活生生在那坚硬的的骨骼上画出一条敞口
　　巨蛇吃痛，一口咬在洞壁上，而宋青鹤将长刃拔出，在跌入水潭的下一秒被跑来的白尧拉住往后带，最终落在巨蛇的背部
　　他往后跑去，忽然听见周围变得喧闹起来，转头便看见成百上万的毒虫与怪物冲了进来
　　于栩棠的身影突然闪过，只听刀剑划过，一只足有一米长的毒蜈蚣被拦腰斩断
　　宋青鹤愣了愣才道，“多谢”
　　于栩棠点了点头 “洞中情况有变，小心一点”
　　“好”
　　二人正说着，后方忽地传来巨响，巨蛇的嘶鸣和武器撞击的声音，蛇身猛地一震
　　他们很快稳住身形，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是传讯装置坏了
　　“你在这里，我去看看白尧” 于栩棠心下一震，拔腿就往蛇头跑
　　大群的人形怪物朝他们二人袭来，声音刺耳，几乎下一秒就要咬伤他。宋青鹤眼疾手快踹了一脚，抓住他，“注意安全，如果出了意外马上告诉我”
　　于栩棠很深的看了宋青鹤一眼，情绪复杂，只回一句 “好” 就再次往幽暗处跑去
　　害怕，犹豫，无助，恐慌…。他握紧了武器，感到步子很沉重
　　“白尧，收到请回答”
　　那边只有嘈杂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于栩棠握着武器的手在手套里发白，两百米的距离竟然那么长，长到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就在要到蛇头时，蛇神突然一转，向宋青鹤去了。他被一只怪物扑到身上咬住了肩膀，没来得及甩开就被扑进水里
　　潭水冰冷刺骨，隔着作战服都令他身体发抖
　　于栩棠眼眶通红，用力将长剑刺进怪物嘴里，然后伸手把它的牙齿从自己肩膀上拔下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潭水，晕开来
　　恍惚间，他看见水中还漂着一个人。他瞳孔骤缩，拨着水游到那人身边
　　黑暗中，那人面色发白，面容淡淡，睁着眼。看到于栩棠来了嘴角才扬起一点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
　　他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你来了啊”
　　见他情况还算稳定，于栩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努力缓和脸色，“我来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潭水中毒素很浓，旁的怪物没法靠近
　　过了一会，白尧忽然道 “我们都活不久了吧” 他看到了于栩棠的伤，那里已经开始流出紫黑色的液体
　　于栩棠垂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叫了白尧的小名，“阿尧”
　　白尧愣了愣，然后笑了 “怎么了”
　　阳光的笑容在黑暗的洞穴中根本不清晰，可是于栩棠却看到了，他低下头，很轻的请求
　　“可以亲你吗”
　　白尧微微睁大眼睛
　　深黑不见五指的洞穴里，两个少年身负重伤，半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毒潭里。他们相拥着，贪恋着对方仅剩的一点体温，很深的交换了气息
　　…………
　　宋青鹤将一批又一批的怪物打退，又要时刻避开巨蛇的攻击，在又一次打挡开巨蛇的利齿时他看到一个人从浅潭处走出来，是于栩棠回来了
　　耳机里传来于栩棠的声音，“请继续完成任务，注意生命安全”
　　宋青鹤退后几步，“收到”
　　于栩棠将怪物挡住后宋青鹤转了转刀柄，他低头看下去，腹部确实较为柔软，但他并不打算从这里突破
　　两百米的距离不过短短几步，他正视巨蛇，五只眼镜已经瞎了三只，其中一只上还插着一半剑刃，断掉的另一半紧紧插在洞壁上
　　没等他修整巨蛇便已经朝他冲过来，刀身已经是最长的状态了，足有两米长。
　　凝神间，一人一蛇已然交战
　　随着蛇尾摆动，宋青鹤用长剑挡开坚硬骨骼的攻击，然后又落在岩石上
　　短间内，已交手数招
　　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在巨蛇的嘶鸣中，那尖长的毒牙被锋利的剑刃斩碎，碎片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身材精瘦的人类站在高处俯视着污染者，黑暗使得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许是冷漠平静
　　他左手手臂上有一个很长的划口，从肩膀下一直划开皮肉延伸至手腕前段。因为躲得快，所以避开了动脉
　　血液还是在不停的流出来，左手的衣袖已经破烂不堪，精瘦的手臂淌着血，周围嘈杂又安静仿佛只有蛇与人相对而视
　　看似胜负未分，其实高下已见
　　宋青鹤踏着岩石冲出去，巨蛇也抖抖身子冲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快到只见红光残影。黑暗中，他手背青筋暴起，眼睛似乎也变了颜色
　　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一声惨叫，血液喷涌而出像雨一样落下来
　　周围安静了。蛇头在空中怔愣，然后凝固了表情，幽然坠落在冰冷的潭水里。蛇身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因为失去了头而不断挣扎拍打，最后滑进深不见底的毒潭
　　结束了
　　宋青鹤站在黑暗中，，左手垂下已然没了知觉，握着长刀的右手细微的颤抖。他看到于栩棠朝这边走来
　　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肩膀上的伤口是那么显眼，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意味着于栩棠生命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他无法离开这里
　　“白尧他……还好吗”宋青鹤看着他，心底涌上不明的情绪
　　于栩棠停在了离宋青鹤两米远的位置，定定的站了一会
　　然后才慢慢开口， “他在等我” 顿了顿，又道 “我已无法返回，请尽快离开这里，祝你平安””
　　宋青鹤感到一阵苦涩，良久才开口，“收到，祝你们……平安”
　　“谢谢”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此次任务损失两名指挥官，任务已完成
　　大概走了几个小时，宋青鹤终于走到了洞口。他单手爬上去，靠在了那个军用研究基地的铁门板上
　　他喘了口气，开始清理伤口。左手根本抬不起来，稍微动一下都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A级任务而已，搞成这样，回去得加强训练了……” 他一边止血一边自言自语，却缠不上纱布，所以他索性就放弃了，抬起头数星星，想休息一会再回去
　　现在是3月26号晚上，星星很亮，月亮很圆。恍惚间，宋青鹤好像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他愣了愣，喊道
　　“请不要靠近！回到城市，以防毒物污染！”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从树影下走出来。露出一张俊美冷冽的脸，声音温柔清冷 “认不出我了？” 他走到宋青鹤身前蹲下来，用温暖的指腹擦去宋青鹤眼角流下的鲜血 “才两年而已”
　　宋青鹤整个人愣住，很慢很慢的抬起右手去摸他的脸，比杀死巨蛇时还要颤抖
　　反复触摸他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反复确认他的存在
　　池旭轻笑一声，手掌覆上他的手背，很轻的说道 “我在这”
　　“池旭……”
　　“我在”
　　他不知道他有多想池旭，只知道此时千言万语化作无声，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只想确认这个人存在
　　确认池旭真的重新回到他身边了，而不是……又做了一场荒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