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时光里的人》榆北1

3、第 3 章

　　老师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说："以前的高一是一个关键时期,现在高二了更是一个关键时期，是分科后至关重要的基础阶段，基础打不好，高三会很吃力。希望你们都能在每一个关键时期全力以赴，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下课吧！"
　　课间，沈羽棠把课本往桌上一摔，不屑地嘀咕："小学就说要打好基础，初中说是决定中考的关键，现在高中又成了决定高考的关键。照这么说，人这一辈子每个阶段都'关键'，活着也太累了吧！我觉得吧，享受当下，快乐在当下，活在当下才是关键。"她突然眼睛一亮，转身戳了戳许梦的后背："哎，听说《流星花园》大结局了，今晚要不要去网吧补剧？"
　　后座的付莹一脚踹在沈羽棠的凳子上："你能不能别整天带坏好学生？梦梦最近成绩下滑，都是因为你那些郭敬明的小说！半夜都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现在还想拐人家逃课？"
　　"可是..."旁边的王翎小声插话，"听说这部剧改编自日本漫画，F4超级帅的..."
　　"花痴！"付莹翻了个白眼。
　　一直趴在桌上的许梦突然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怎么去？晚上要查寝的。"
　　"我有办法！"沈羽棠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晚自习结束后，四个女生鬼鬼祟祟地溜到教学楼后的围墙边。“我从好几个宿舍搜罗了毛绒玩具类的东西，告诉隔壁宿舍的倩倩帮我们把被子盖在毛绒玩具上边，这样宿管在门口看着我们就像睡觉一样。我可是答应请倩倩吃一个月的早餐她才肯帮我的。”
　　王翎感叹：“你为了去网吧可是下血本呀！可是墙这么高我们怎么出去呢？”沈羽棠边说边踩上墙角早就准备好的的破课桌。
　　"放心，我表哥在墙外接应。我可是求了我表哥好久他才答应的！"沈羽棠利落地翻上墙头，小声喊道："哥？"
　　"嗯。"墙外传来冷淡的回应。
　　沈羽棠轻盈地跳下去，冲墙小声喊道："梦梦，快！"
　　许梦顺着废弃的课桌爬上墙，却在墙头犹豫了。夜风吹起她的校服下摆，她紧张地抓着墙砖。
　　"跳。"墙下的男声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
　　许梦闭眼一跃，却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她的嘴唇狠狠磕在了对方嘴上。两人以拥抱的姿势摔作一团，许梦疼得眼泪直冒，手忙脚乱地去擦对方嘴角的血迹："对不起对不起！"
　　罗翌忍着痛，却先伸手抹掉她唇上的血珠："疼吗？"月光下，他难得露出笑容。
　　"疼死了..."许梦委屈地撇嘴，突然愣住，"等等，原来你会笑啊？"
　　"看来是没摔傻。你是笨蛋吗？"罗翌无奈地扶起许梦，转头对远处喊："你们俩，过来帮忙接人！"然后偷偷抚摸自己的嘴角，她的唇很软，甜甜的，嘴角不禁又弯起弧度。
　　许梦过了那阵钻心的疼后，微楞：“刚刚，算不算初吻呀？”
　　贾超和闫军宇闻声跑来，贾超紧张地问："梦梦没事吧？"
　　"她好得很。"沈羽棠憋着笑，"快来接莹莹和王翎，再磨蹭天都亮了！"
　　几人穿过夜晚空荡的街道，来到沈羽棠精挑细选的网吧。这家离学校两公里的"极速风暴"是附近配置最好的，包间里甚至配了能躺平的小沙发。
　　"三间包间，完美！"沈羽棠晃着身份证，"男生一间，我和梦梦一间，莹莹和王翎一间。困了直接睡，明早翻墙回去刚好赶上早自习。"
　　罗翌拎着便利店塑料袋回来时，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沈羽棠。少女正疯狂朝闫军宇使眼色："哥，你去我那边坐呗？梦梦说有数学题要问你。"
　　"......"罗翌看了眼明明在追剧的沈羽棠，了然地挑眉，拎着零食袋走向女生包间。
　　推门时，许梦正抱着膝盖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道明寺刚把杉菜按在墙上，她激动得脚趾都蜷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换了人。直到薄荷混着夜风的清冽气息笼罩过来——
　　"咦？棠棠呢？"许梦猛地转头，鼻尖差点蹭到罗翌的下巴。
　　"她说要和贾超他们打游戏。"罗翌拆开薯片递过去，故意压低声音："怎么？我陪你看偶像剧不行？"
　　许梦耳尖一热，抢过薯片嘟囔："那你保证不啰嗦！上次谁说'这种剧情狗都不看'的？"
　　"嗯，不啰嗦。"罗翌打开编程课件，余光却瞥见少女偷偷把音量调小了两格。
　　凌晨三点，包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剧集OST。许梦的脑袋开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右手还固执地抓着半片没吃完的饼干。罗翌轻轻托住她摇摇欲坠的下巴，将人小心挪到自己肩上。
　　指尖抚过她结痂的嘴角时，少年忽然想起刚才墙根下那个意外的吻。当时磕得生疼，现在看着这点小伤口，却莫名觉得......挺值。
　　隔壁包间传来沈羽棠的尖叫："军哥快奶我！啊啊啊贾超你抢我人头！"混杂着付莹无奈的叹息和王翎看剧的抽泣声。而他们这间，只有许梦均匀的呼吸拂过他的锁骨。
　　晨光漫进窗户时，罗翌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怀里的人。门突然被踹开——
　　"好啊！重点中学的学生夜不归宿！"教导主任的咆哮震醒了整层楼，"都给我出来！"
　　课间操的批斗大会上，七个人在升旗台前站成一排。王翎哭丧着脸拽沈羽棠马尾辫："都怪你！这下我爸妈非杀了我不可......"
　　"怕什么，"贾超嬉皮笑脸地往付莹身边蹭，"这不还有学霸陪绑嘛。诶你说检讨书要不要......"
　　许梦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闭嘴吧你！"转头却撞上罗翌深邃的目光。少年迅速别过脸，可通红的耳廓暴露在初春的阳光下，比教导主任的训话还要灼热。
　　后来因为这件事，7人在学校很出名。
　　贾超愤愤地踢着石子，对罗翌抱怨："你听听他们给咱们起的外号——‘七大福’！还排个大小，罗老大、闫老二、付三姐、贾小四、王老五、沈老六、许小七……这什么土掉渣的称呼啊！"
　　罗翌原本冷着脸，却在听到"许小七"时，嘴角不自觉扬起："许小七……还挺好听。"说完转身就走。
　　贾超愣在原地，冲着罗翌的背影喊："不是，你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啊？！"
　　另一边晚自习前的操场边，沈羽棠一反常态地沉默。许梦放下习题册，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棠棠，怎么了？"
　　"我表白了。"沈羽棠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闫军宇拒绝我了。"
　　许梦一愣，随即搂住她的肩膀："我们棠棠这么可爱，他不要是他的损失！"
　　"可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沈羽棠眼眶发红，"梦梦，你帮我问问好不好？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可以改……"
　　许梦捏了捏她的手："傻瓜，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而是要让他喜欢真实的你。如果他看不到你的好，那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他眼光不行！"许梦故意夸张地撇嘴，逗得沈羽棠破涕为笑。
　　而几日后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后，闫军宇的名字从年级前五十跌到了两百名开外。班主任的训斥、父亲的失望，让他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贾超神经大条，依旧勾肩搭背地喊他打球，只有许梦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揣着一口袋大白兔奶糖，跑到三班后门，正巧撞见一个女生红着脸往罗翌手里塞巧克力。罗翌皱眉正要拒绝，余光瞥见许梦，下意识想解释——
　　可许梦已经别过脸，喊了一声："军宇，能出来一下吗？"
　　罗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把课本重重摔在桌上，对那女生冷冷丢下一句："拿走。"
　　走廊拐角，许梦掏出一把奶糖塞给闫军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特别管用。"
　　闫军宇愣了一下，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因为你不打球了，也不怼贾超了，这还不明显？"许梦顿了顿，又小声补充，"还有……棠棠的事，你别太有压力。她虽然难过，但不会怪你的。"
　　闫军宇揉了揉她的头顶："傻丫头，你倒是挺会操心。"
　　这一幕，恰好被靠在墙边的罗翌尽收眼底。
　　回教室的路上，许梦突然被一股力道拽到墙角。罗翌单手撑在她耳侧，声音压得极低："你是大白兔批发商吗？见人就发？"
　　许梦不甘示弱："是啊，不像某些人，巧克力多到吃不完，当然看不上我的糖。"
　　罗翌气笑了，舌尖抵着后槽牙，眸色沉沉："许小七，你可真行。"
　　两天后，校园贴吧炸了——
　　《惊！路大小姐告白被拒，闺蜜竟横刀夺爱？》
　　许梦看着帖子，气得手抖。而罗翌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晦暗不明。
　　大课间时候，三班后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罗翌！你快去操场看看，你妹跟人打起来了！" 罗翌手里的笔"啪"地折断，没等对方说完就冲了出去。
　　操场上乱成一团。
　　许梦骑在一个女生身上，马尾辫散了一半，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死死抓着对方的衣领不放。沈羽棠在旁边和另一个女生撕扯，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罗翌冲过去一把将许梦抱起来，贾超也及时拉开了沈羽棠。
　　"够了！"罗翌声音冷得吓人，手臂紧紧箍着还在挣扎的许梦，"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嗯？"
　　许梦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他们吵架后第一次见面，可眼前的人陌生得让她心慌——从前那个对她温柔纵容的罗翌去哪了？
　　"哥！你凶梦梦干什么！"沈羽棠气得跺脚，"是她们先造谣说我和梦梦抢军宇，还骂得特别难听！梦梦是为了帮我！"
　　"所以你们就用打架解决问题？"罗翌脸色更沉，"现在是什么时候？马上就高三了！天天情情爱爱、打架斗殴，像什么样子！"
　　许梦眼眶瞬间红了。
　　她猛地甩开罗翌的手："松开，我打不打架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
　　空气骤然凝固。
　　罗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却阴沉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许梦被他吓到，却倔强地仰起脸："我说——不、要、你、管！"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背影。
　　罗翌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他后悔刚才的语气，可一想到最近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许梦和闫军宇"的绯闻，那股无名火就压不下去。
　　打架事件以几个女生被罚站告终。
　　之后的日子，许梦彻底躲着罗翌——走廊碰见就转身，托沈羽棠送的信和零食全被退回，甚至连七大福的集体活动都找借口缺席。
　　校园贴吧上开始流传："七大福解散了！"
　　转机出现在一个寒冷的清晨。
　　前一天晚上，许梦和沈羽棠熬夜看完了《梦里花落知多少》，哭得稀里哗啦，结果第二天睡过头，迟到了半小时。 刻薄的英语老师直接把她们关在门外罚站。
　　对面三班的后门悄悄打开，罗翌溜了出来，校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他敷衍地把一盒牛奶扔给沈羽棠，然后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酸奶、旺仔小馒头、水煮蛋，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全塞给许梦。
　　许梦别过脸不接。
　　沈羽棠酸溜溜地撇嘴："罗翌，我是你亲妹吗？怎么我就一盒破牛奶？"
　　"梦梦不爱喝牛奶，"罗翌盯着许梦的侧脸，声音低了几分，"得多吃点别的……"
　　"可惜呀，"沈羽棠故意拉长音调，"人家不稀罕~略略略！"
　　罗翌没理她，悄悄拽了拽许梦的袖口："还生气呢？"
　　许梦不动。
　　"我错了，"少年嗓音沙哑，"这些天书看不进去，题也做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你生气的样子。"
　　沈羽棠在一旁幸灾乐祸："活该！"
　　罗翌一记眼刀飞过去，沈羽棠立刻闭嘴。
　　许梦终于转过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请罗大少以后发脾气前，先把事情搞清楚，好吗？"
　　罗翌眼睛瞬间亮了："好！主要是看你们打架，怕你们吃亏……"
　　许梦低头剥糖纸，耳尖却悄悄红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们像极了偶像剧里吵架又和好的小情侣。
　　有人说，我的青春一文不值。也有人说，我的青春千金不换。关于我那一文不值却又黄金般宝贵的青春我想说： 我们总以为自己在虚度光阴，其实是光阴正偷偷将我们铸成故事。请原谅青春里那些偶尔的"开小差"，或许正是这些看似无用的瑕疵，教会我们：有些东西，正因为毫无用处，才珍贵得无可替代。那些被我们嫌弃"俗套"的青春，终将成为—— 我们做梦都想回去的，黄金般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