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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后会无期 ...

  •   第二天酉时,牧苏苏如约来到老梨树下。

      还未走进,远远就见黎听舟负手而立。身姿欣长,他换了一件黑色的锦服,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微风吹动,衣袂翩然。

      牧苏苏脚步不自觉放缓,突然感觉这样的阿白…有些陌生。

      似是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黎听舟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牧苏苏也换了身衣服,不知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旧杉,是他从未见过的。

      黎听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瘦骨嶙峋,脸色蜡黄,但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如今短短几日,那股从灵魂中散发出的光芒似乎是透过躯体,露出面来。

      虽然吃的依旧是粗糠野菜,那股颓丧的黄气却早已经消失殆尽。

      他注视着乘着月光而来的牧苏苏,露出一丝浅笑:“你来啦。”

      “嗯。”她边走近边观察着背对月光的黎听舟。

      看正面…似乎更陌生了。

      那股平时与粗麻布衣气质不符的高贵气质在暗色云纹通透不菲的玉坠间得到完美契合。

      俊美优雅,气质斐然,如月神降临。

      那颗小痣也缀在那里,清清冷冷。

      牧苏苏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她明白,此刻站在那的男人已不是阿白。

      黎听舟看着停在身旁,面露无措的牧苏苏,还是决定向她袒露身份。

      原因无他,望她在困难时心中又一份依靠。

      “我叫黎听舟。”

      “啊、好、好的。”语气间有些生疏,好像换上了这件衣服,真的就换另一个人,“听舟?可以这么叫吗?”

      “可以。”黎听舟有些惊讶于她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牧苏苏:?

      她该问什么吗?

      牧苏苏一脸疑惑,黎听舟又道:“黎是黎明的黎。”

      牧苏苏:“很有希望的姓氏。”

      黎听舟:。

      “黎,乃皇族专属。”说完,他盯着牧苏苏。

      牧苏苏这下懂了,“那你是…”

      “我乃三皇子黎听舟。”

      原来她还不是救了个少主,是救了个皇子!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要是古代有彩票她高低得去刮一个。

      她抬眼偷看男人,结果被他探究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才意识到,刚刚是不是露馅了!

      牧苏苏面色如常:“哈哈哈,其实我知道,刚刚只是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黎听舟心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没抓住。

      牧苏苏被看的有些发毛,立马转移话题:“你准备…回去了吗?”

      “不。”

      “我会去永宁镇暂呆一段时日,然后回京城。”

      “永宁镇?”牧苏苏语气带着疑惑,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为何不直接回京城呢?

      黎听舟听出了她的意思,但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去那之后,我会很忙…”

      他想说以后再出事,不必一个人扛,他可以帮她搞定,但话哽在喉咙。

      “你…照顾好自己,若发生了什么事,便可持此物到镇上兴荣记找我。”说着他把腰带上挂着的的玉佩取下,递了出去。

      牧苏苏接过那枚刻着舟字的玉佩,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也许对于黎听舟来说,自己只是他浮生中的一段体验,她不觉得霸道皇子爱上我这种狗血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玉佩莹润如羊脂,隐隐散发着男人手中未散的暖意,她想,这只是男人报答于她救命收留之恩的罢了。

      可能是不好说出口?那便由她来说好了:"好,那这样就两清啦!"

      “两清?”黎听舟想过任何一种回答,唯独没想过这种。他抿了抿嘴,想反驳,开口的却是:“如此、甚好。”

      他有什么立场,去反驳呢?

      被收留了这么久,对方知道他显赫的身份,也没有携恩讨要报酬。

      如此确实是两清的。

      甚好。

      然后,二人无言,静谧的月光洒落,照出一片沉寂。

      牧苏苏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她目光平静,打了个哈切:“我有些困了,就不送了。”

      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黎听舟伸手拉住她:“京城,你还去吗?”

      “再说吧。”去不去又怎么样呢,反正已经两清了。她也不准备使用那玉佩,就当是她见义勇为的勋章吧。

      没等她出言提醒,男人的手便一点一点滑落。

      牧苏苏与他告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还…会有期吗?

      牧苏苏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黎听舟抬头望着月亮,脑海里突然想起曾在老梨树下的那一句:今夜月色真美。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做的这些,也许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于是迫不及待与自己划清界限。

      约定好会面的暗卫们提早出发,在后山等待本来要迎接主子,个个是精神抖擞。

      可当他们看到面色不愉的黎听舟后,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待到主子上了马车后,他们才暗暗松了口气。

      轻慢摇曳,玉帘生香,暗夜中,一架精致低调的马车缓缓驶离村子。

      牧苏苏侧身躲在房檐下,远远眺望一群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一丝怅然,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阿白…是真的不见了。

      以后,是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的三皇子。

      一夜无眠。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纸窗,牧苏苏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开始制作野菜饼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

      黎听舟走了,得换个人去卖野菜饼了。

      等等?

      男人恢复记忆的时间,真的是这两天吗?

      牧苏苏觉得她突然就能想通了。

      很可能、一售而空是假,根本没卖是真。

      低头看着手中被揉圆捏扁的菜团,她思绪飘远。

      不论在末世还是这里,钱权的便捷都超乎想象。前世她没得选,但在这里,不一样。

      任务她要抓紧完成,还有…规划的酒楼。

      钱,钱,钱。

      脑中有了清晰的目标,牧苏苏的办事效率格外高。

      施了系统加速肥的豆苗一夜之间长得茂盛,她招呼大家把自己的那份摘回去。

      单独留下了红姐,讯问她愿不愿意承担卖野菜饼的任务,按照定好的规矩,可以多分得一点钱。

      红姐早前看见牧二鞭打责骂并没有太过劝阻,而牧苏苏却不计前嫌帮着大家伙这么多,她心里愧疚难当,毫不犹豫满口答应。

      在蝗灾没来之前,红姐本也在镇上经营小本生意,把自家地里多余的作物进行售卖,卖野菜套路一样,不难。

      牧苏苏特地嘱咐她避开东巷,往远了走,具体原因没有说。

      红姐应下。

      可早早到了镇上,“生意”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摆了好一会,只卖出去几块。

      她正思考着要不要往热闹的东巷挪一挪。

      一位穿着得体的小厮模样的人走到摊前:“请问,这里可是卖野菜饼的?”

      “正是。”

      “与前几日那位叫牧苏苏的小姑娘卖的是一样的吗?”

      红姐以为是从前买过的客人,热情回答道:“是的,我们乃同村,只是这几日苏苏不便,由我来卖。”

      男人听到准确的回答,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样啊…那你给我都包起来吧。”

      红姐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做。

      本来已经做好了卖不完的准备,结果竟然被一次性全部买走了。红姐把银子摊在手中颠了颠,收拾好包袱。

      刚刚把饼全部买走的男人走到巷口,抬首给了藏在巷中穿着破布衣的几人一个眼神。

      几人心领神会,悄悄跟上红姐离开的脚步。

      她找到约定好的车夫,往村里赶。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红姐丝毫没有察觉,离她们不远处,另一辆牛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

      牧苏苏难得有一丝空闲,想起还有事未完,跑到隔壁村来寻刘老。

      刚到的时候,老人还坐在矮凳上曝晒草药。

      她走近,喊了声:“师傅。”

      “丫头,你来啦,你先坐吧。”说罢,刘老起身进屋。

      这是一间坐落在村角的屋子,木门发旧,随着老人的动作簌簌落下写木灰。推开门的瞬间,屋内一览无余。

      刘老进屋后,从靠墙的木柜中翻出一把小钥匙,又把藏在被褥下的小盒子打开,从中翻出一本发黄的册子,“我将毕生所学撰出这本《万方录》。”

      “本以为要于我这把老骨头一起进棺材,没想到,临了,遇到你这么个合眼缘的。”

      说着他把书递到牧苏苏手中:“如今,我便将它传于你。”

      牧苏苏接过,轻轻翻开保存得平整的手抄本,扫过里面的内容,眼神中露出骇然,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医书,里面的内容就算是放到前世也是绝世的存在:“师傅…这书你真要传与我吗?”

      “这是我年轻时医治百病积累下来的笔记。你若是只把它当做本药方录,那便白瞎了。”刘老的语气的严肃起来,眼中露出一丝少有的严厉,“医者之道,在于仁心。”

      “此录,能救人,亦能害人。”

      牧苏苏郑重起身,双手将书捧入怀中,朝刘老恭敬一拜:“弟子谨记,绝不负师傅之道。”

      刘老又说出最后一句叮嘱:“此录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是,弟子明白。”

      刘老长舒一口气,盯着牧苏苏的眼神愈发慈爱:“丫头,可否再叫我一声师傅?”

      这个氛围,让牧苏苏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刘老面色如常:“师傅。”

      或许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唉、唉”刘老灰白的眼眸被染上点红,伸手捂住眼:“风太大,竟叫灰尘迷了眼。”

      “老头子我要去歇息了。”

      “丫头,你回去吧。”

      “切记,我的叮嘱。”

      说完,扶着佝偻的背转身,一步一顿走近屋。

      布鞋摩擦土地发出声音在寂静的偏院显得格外清晰,不知为何格外孤独,有些刺耳,她没忍住,对着背影大喊了声:“师傅!”

      “多谢师父!”她又对着刘老深深一拜。

      刘老顿了顿,又加快了脚步。

      “呲——”木门的摩擦生传来,牧苏苏才回神。

      她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思考间脚步慢慢往回走。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那小屋的门还是紧闭。

      她冲上去,猛敲几下,回应她的是几声回音,她又边敲边大声喊:“师傅!”

      “师傅!”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屋内依旧安静。

      牧苏苏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木门,昏暗的房间内洒进一抹亮光,木门的灰尘悬浮在光间。老人静悄悄地躺在那,好像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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