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于林》不知所云W0704

9、星空与消毒水

　　博客秘密揭露后的第二天，燕子一大早就被手机震动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发来的消息：「今天有空吗？我想正式邀请你约会。」
　　燕子的睡意瞬间消散，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有！随时有空！」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显得太急切了。果然，林回复道：「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
　　燕子直接拨通了电话："林语晴，你听着。我喜欢你，从高二那次在山上看星星就开始了。我昨天说我的秘密现在还作数，就是这个意思。所以，约会在哪？几点？我要穿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林轻轻的笑声："下午两点，我去接你。穿...舒服点的衣服。"
　　"接我？你有车了？"
　　"嗯...借了爸爸的。"
　　挂断电话，燕子跳下床开始翻箱倒柜。惊动了客厅的妈妈，皱眉问："大清早的干嘛呢？"
　　"老同学聚会会！"燕子举起两件上衣，"红色还是蓝色？"
　　“那个老同学？”，妈妈打趣到，”能让你纠结衣服的，男孩子吗”
　　燕子摇摇头，脸上泛起红晕。
　　"蓝色吧，衬你肤色。"妈妈无奈地问，"去哪聚会啊？"
　　"不知道。"燕子咬着下唇笑了，"但同学肯定计划好了。"
　　下午一点五十分，燕子已经站在小区门口张望了十分钟。她穿着蓝色毛衣和白色羽绒外套，头发精心扎成高马尾，还抹了一点淡粉色唇膏。
　　一点五十八分，一辆银色轿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露出林略显紧张的脸。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高领毛衣和深棕色大衣，头发披散着，比大学初见时长了不少。
　　"上车吧。"林轻声说。
　　燕子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扑面而来。车内很干净，后座上放着一个纸袋和一个保温杯。
　　"给你。"林递过保温杯，"蜂蜜柚子茶，自己做的。"
　　燕子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你还会做这个？"
　　"网上学的。"林的眼睛盯着前方道路，"听说...对嗓子好。"
　　燕子喝了一口，甜中带酸，温暖直达心底："好喝！"
　　车子驶向市中心，林专注开车，燕子则时不时偷瞄她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林的长睫毛上，在下眼睑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我们去哪？"燕子终于忍不住问。
　　"天文馆。"林的声音有些紧绷，"今天有特展，关于...关于冥王星的。"
　　燕子眨了眨眼："就是那个被开除出行星队伍的可怜蛋？"
　　这个形容让林笑了一下，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嗯。它其实很特别，轨道倾角很大，有一颗超大的卫星..."
　　林开始详细讲解冥王星的特点，语气渐渐变得流畅自然。燕子着迷地看着她——当谈论天文时，林的眼睛会闪闪发光，手势也会变多，整个人像是被点亮了一样。
　　天文馆人不多，两人很快沉浸在展览中。林如数家珍地介绍每一块展板，甚至纠正了其中一处小错误；燕子则像个好奇宝宝，不断提出问题，尽管有些问题幼稚得让林忍俊不禁。
　　"这颗星星好漂亮！"燕子指着一个星云图片说。
　　"那是猎户座大星云，"林耐心解释，"实际上它非常大，直径约24光年..."
　　"如果我们手拉手飞过去，要多久才能穿过它？"燕子突发奇想。
　　林愣了一下，随即认真计算起来："以目前最快的航天器速度，大约...三百万年。"
　　"哇，那我们可以牵着手三百万年诶！"燕子笑嘻嘻地说。
　　这个天真的比喻让林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参观结束后，两人在天文馆顶层的球形影院观看星空投影。当灯光暗下，无数星辰在头顶亮起时，燕子悄悄握住了林的手。林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开，反而慢慢回握，十指相扣。
　　"真美啊。"燕子轻声感叹。
　　林没有看星空，而是侧头看着燕子被星光点亮的侧脸："嗯，真美。"
　　电影结束已是傍晚，林开车带燕子来到江边的一家小餐厅。这里装修朴素但温馨，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江面。
　　"我提前一个月预定的。"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说这里观景位置最好。"
　　燕子惊讶地看着她："你...一个月前就计划好了？"
　　"嗯。"林低头摆弄餐巾，"本来打算...如果寒假能见到你，就..."
　　服务员送上餐点，打断了这略带羞涩的告白。林点的全是燕子爱吃的东西——红烧肉、清蒸鱼、蒜蓉青菜...甚至还有一碗酒酿圆子当甜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燕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幸福地眯起眼睛。
　　"高中时观察的。"林轻声回答，"你每次午餐都会选这些。"
　　这个回答让燕子心头一热。原来那些她以为被忽视的小细节，都被林默默记在了心里。
　　晚餐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冬夜的寒风吹得燕子直往林身边蹭，最后干脆挽住了她的手臂。
　　"冷？"林问。
　　"嗯。"燕子点点头，然后狡黠地笑了，"不过主要是想离你近点。"
　　林停下脚步，解开自己的围巾，轻轻围在燕子脖子上。这个动作让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呼吸交织在寒冷的空气中。
　　"燕子。"林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吻你吗？"
　　燕子没有回答，直接踮起脚尖，轻轻贴上林的嘴唇。这个吻短暂而青涩，却让两人的心跳都失去了节律。
　　分开后，林的脸红得像晚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我...我一直想这么做。"
　　"我也是。"燕子将额头抵在林的肩上，"从高二那次你生日，我冲动亲你脸的时候就想了。"
　　林轻轻抱住燕子，两人在江边的路灯下静静相拥，任凭寒风吹拂，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甜蜜的约会后第三天，林的母亲病情突然恶化。燕子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看到林独自坐在ICU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林！"燕子快步走过去，"阿姨怎么样了？"
　　林抬起头，眼睛里的无助让燕子心头一紧："感染引发并发症，医生说要观察48小时..."
　　燕子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会好的，上次不也挺过来了吗？"
　　林僵硬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ICU紧闭的大门。燕子注意到她手边放着一本《临床医学》教材，书页上满是笔记。
　　"你一晚没睡？"燕子轻声问。
　　"睡不着。"林的声音干涩，"复习一下...也许能用上。"
　　燕子知道这是林的应对机制——用知识武装自己，对抗无力感。她没有拆穿，只是默默握住了林冰冷的手。
　　接下来的两天，燕子几乎全天候陪在医院。她帮林买饭、递水、传话给前来探望的亲戚，甚至说服护士让林在非探视时间短暂进入ICU看一眼母亲。
　　第三天凌晨，林母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当医生宣布危险期已过时，林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垮了下来，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摔倒。
　　燕子一把扶住她："你得休息了，三天没合眼！"
　　"我不能走..."林摇摇头，"万一..."
　　"我留下。"燕子坚定地说，"你回家睡会儿，有情况我立刻打电话。"
　　最终林勉强同意了。燕子送她上出租车，叮嘱司机一定要送到小区门口。看着车子远去，她才长舒一口气，回到病房外继续守候。
　　中午时分，林回来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些。她手里拎着两个保温盒，递给燕子一个："给你带的午饭。我妈妈...怎么样？"
　　"刚睡着。"燕子接过饭盒，"护士说指标都在好转。"
　　两人坐在走廊长椅上安静地吃饭。林突然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
　　"一切。"林轻声说，"如果没有你..."
　　燕子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林："记得你送我的铜哨吗？上面刻着'勇'字。你说希望我永远勇敢。现在我想对你说——你不需要永远坚强。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可以害怕，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林的眼睛湿润了。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燕子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温热的泪水浸透自己肩头的衣服。
　　这是燕子第一次见到林哭。

　　林母病情稳定后，医生建议回家静养。春节假期也接近尾声，燕子即将返回北京，林也要回南京准备开学。
　　临行前一晚，两人偷偷溜进高中校园。寒假期间的学校空无一人，他们轻车熟路地爬上教学楼天台——那里曾经是她们分享秘密和梦想的地方。
　　夜空中繁星点点，比城市任何其他地方都清晰。林指着天空讲解冬季大三角，燕子则靠在她肩上，时不时插嘴问些天真的问题。
　　"那颗特别亮的是什么？"燕子指着天顶附近的一颗星星问。
　　"天狼星。"林回答，"全天最亮的恒星，其实是一个双星系统..."
　　"就像我们。"燕子突然说，"你是那颗主星，明亮而稳定；我是伴星，围着你转。"
　　林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她："不...我们是双星，彼此环绕。没有谁围着谁转。"
　　这个回答让燕子心头一热。她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林："接下来又要分开了...这次不许再玩消失，每天都要联系，好吗？"
　　"好。"林郑重承诺。
　　"暑假我去南京找你。"燕子继续说，"或者你来北京？我们可以..."
　　"燕子。"林轻声打断她，"我妈妈的情况...可能暑假我还得留在南京照顾她。"
　　燕子脸上的光彩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去南京陪你！反正训练在哪都能进行！"
　　林感激地握紧她的手："谢谢。"
　　"不过..."燕子犹豫了一下，"你爸爸不能帮忙照顾吗？"
　　"他...很忙。"林的目光飘向远处，"自从妈妈生病后，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我想...可能是无法面对吧。"
　　燕子突然理解了林肩上担子有多重——她不仅是学生，还是母亲的半个看护人，甚至要弥补父亲缺席带来的空缺。
　　"林语晴。"燕子突然说，"毕业后，我们在一起生活吧。不是偶尔见面，而是真正的同居。你妈妈也可以一起来，我可以帮忙照顾。"
　　林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吗？那你的运动员生涯..."
　　"我可以做教练，或者开个体育主题的民宿。"燕子眼睛闪闪发光，"你记得我们高二时说的西藏计划吗？你可以在那里建个天文观测站，我就在旁边开民宿，接待来看星星的游客..."
　　林听着燕子描绘这幅未来图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繁星见证下，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突然变得触手可及。
　　"听起来...很完美。"林轻声说。
　　燕子笑着凑近，在星光下再次吻上林的嘴唇。这个吻比江边那个更加坚定，仿佛是一个无声的承诺——无论前路多艰难，她们终将一起到达那片星空下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