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回塘

7、剧终

　　此时已近正午，太阳正毒。白骐忽而抬起头来望着天，禹苍莱不知她想做什么，一会儿却见她眼神中仿佛有一丝笑意，让禹苍莱觉得竟有些嘲讽的意味。他疑惑地也抬起头，碧空之上，云彩幻化成各种形状，边缘染上了太阳的光与热，让人心里仿佛也暖起来。明明是平和的景象，却不知这个奇怪的姑娘又想起了什么。
　　他又看向白骐。白骐叹一口气：“你看，日出日落，是古已有之的事，没有人能因为只喜欢白天就让太阳永远停在头顶上。生老病死也是这样，不论美丑，都逃不过的。你那青姑娘长得再美，也是要老去死去的，她有什么本事能改变宿命？”
　　禹苍莱面容肃然，方才白骐的一席话让他如遭重击。他原只是想要讨佳人欢心，没细想这其中的道理。长生不老是人人想求的，可毕竟没有人做到。若是都长生不老了，这世界又该如何拥挤？独孤青受上天眷顾，生得倾国倾城，却还想要青春永驻，这便太贪心了些。他不管不顾地想遂了独孤青的心愿，究竟是对是错？
　　白骐见他神色骤然凝重起来，知道自己说的话让他心中又起波澜，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便眉毛一挑，促道：“快走快走，去晚了你那独孤姑娘又该着急了。”

　　二人自此以后关系骤然冷漠，每日话语不过寻常客套，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地赶路，禹苍莱的马脚力较快，一时领先了，不待白骐呼喊，便停下等她。白骐也不言谢，只朝他点点头，二人又继续赶路。按说白骐是心直口快的人，这情境与她个性大大不符，可此时她一想到禹苍莱心底便不知为何烦乱得很，更不想同他讲话；禹苍莱更是怕自己改变心意，每每觉得心猿意马之时，便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许胡思幻想，自然更不敢同白骐讲话。二人仿佛默守着什么规矩，从未言明，却都疏远着彼此。这一路路程既长，二人又各怀心事，走得分外艰难。终于到了独孤青所居的飞霞苑，禹苍莱翻身下马，却忽而止步不前。
　　白骐轻巧地从马背上跃下，见禹苍莱怔怔地站在门口，不由地问道：“就要见到你的青姑娘了，你怎么反倒不走了？”言语自然带着惯常的揶揄。这两人多日未吵嘴，忽然说起话来，白骐仍然免不了想打趣。
　　禹苍莱的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半晌嗫嚅道：“我……我忽然不怎么想见她了。”
　　白骐语塞，心道这人可真是奇怪，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差点把命搭上，就是为了讨佳人欢心，如今只差迈进这门槛，却又不想见人家了。她哪里知道禹苍莱是忽然想到若是独孤青要用冰魄石的话，说不定会损坏那石头，到时候白骐难逃其咎，碧落宫的人指不定怎么对付她。
　　禹苍莱叹了一口气——他心里，终究还是更记挂白骐。
　　这时，听见园里传出女子的哭声，二人凝神谛听，禹苍莱便知是独孤青。二人都是高手，园里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那女子抽泣道：“陈大侠，我知道你侠义心肠，可是这冰魄石藏在碧落宫，那是何等凶险的地方……”二人听到“冰魄石”，相视一眼，都暗自留心，独孤青又说道：“……你本领高强，自然不是禹苍莱那等学艺不精不知深浅的小子可比……可是万一你着了人家的道，又并非技不如人，叫我如何担得起天下的责难……”
　　禹苍莱顿时心如死灰。他辛辛苦苦去讨了冰魄石来，不想竟换得心上人“学艺不精不知深浅”的评价，真让他羞愤难当。白骐暗暗看了一眼禹苍莱的脸色，心中已然气极，只想冲进去用毒物把那独孤青弄得全身青肿，再也无法见人。她正想着如何折磨独孤青，突然禹苍莱一声轻笑，她诧异地看向他，只听禹苍莱道：“天下事，原本都这么希奇么……”却没有太多伤心之意。
　　“我进去把她的脸弄得又黑又紫！”她一甩袖子，便要冲进去。禹苍莱一把拉住她，摇摇头：“不必，她的相貌不用你下毒，也自然会衰老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白骐心中一动，道：“你不把冰魄石给她啦？”
　　禹苍莱笑道：“给她作甚？她永远美貌年轻，我却会慢慢老去，几十年后，她也不再喜欢我啦。”
　　白骐只道他伤心，一切都依了他：“好啊，这种人，我还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毒物呢。”
　　禹苍莱淡淡一笑，纵身跃上马背，白骐也赶紧上马。突然，一朵合欢花飘落在禹苍莱的肩头，他信手摘下，看着那残花若有所思。
　　“那咱们去哪儿啊？”白骐问。
　　“怎么，你还要跟着我？”禹苍莱明知故问。
　　白骐的脸难得的浮上一丝红晕：“谁……谁要跟着你了……”
　　禹苍莱突然纵声大笑：“我也没说不许你跟着我啊！”说罢一记马鞭，便去得远了。
　　白骐忙策马狂奔，喊道：“那你干嘛跑得那么快！”
　　又到了一天的结束，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作者有话说

　　一次发完拉倒。。。在一起不在一起看他们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