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回塘

4、黄泉古场

　　二人沿碧落宫后的小径下山，至山腰间，看见一个漆黑的洞穴，一扇石门封住洞口。小黑伸出手，在石门上细细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小洞。她捋起袖子，手腕上套着一根细绳，上面穿着一块小石头。禹苍莱见她将石头放入小洞中，只听一声闷响，石门豁然洞开。
　　小黑笑道：“进去吧。”见禹苍莱踌躇，她撇了撇嘴，自己先进去了。
　　禹苍莱紧随其后，双脚刚踏入洞中，石门便紧紧关上了。洞中本来漆黑一团，突然四周大亮，却是石壁上的火烛全都点亮了。这时才看见小黑的真容：她苗人打扮，身上却未佩戴什么银饰，极为朴素。见她脖颈露出的肌肤光滑细腻，身影窈窕，十分动人。
　　走了半晌，二人又遇到一扇石门。石门前是一堆瓷瓶。小黑仔细地看了看那堆瓷瓶，眉头微皱。
　　禹苍莱问：“这堆瓷瓶摆在这里有什么玄机？”
　　“这是解药啊。”小黑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个瓷瓶嗅了嗅。
　　“解药？我们中毒了？”
　　“是啊，那燃着的香烛是有毒的，你现在已经吸进不少毒气了，如果不能找到解药，半个时辰内就会暴卒。”
　　“不可能！我现在好得很，一点感觉都没有。”禹苍莱感到难以置信。
　　“不信你运功试试，要是能运起真气来那才怪了。”小黑嗤笑一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禹苍莱试着运功，果然真气郁结，无法流转。他心下骇然：这里如此诡秘，不声不响地就下了毒。
　　继而他又有疑问：“你也中毒了？”
　　“我当然没事，我从小试毒，现下已经百毒不侵了。”
　　“好??????好厉害??????”他不再说话，焦急地看着小黑。
　　一会儿，小黑拿出一个蓝色瓷瓶给他：“这就是解药，快喝下去。”
　　禹苍莱迟疑不决：“真是解药？会不会是另一种毒药？”
　　“不想喝你可以不喝。”
　　禹苍莱不再迟疑，仰头把药灌了下去，那药入口奇苦，他的脸都扭曲了。但喝下后立时觉得丹田暖洋洋的，真气已开始流转。
　　小黑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
　　“那冰魄石呢？”
　　“笨呀你，没看到这里还有一扇门么？”小黑笑道。
　　只见她轻轻推开石门，里面是一座大殿。二人步入殿中，四周点着长明灯，每一盏长明灯旁都是一具棺椁。小黑说道：“这里就是安放历代宫主遗体的地方了。这是祖师的遗像，你来拜一拜吧。”说话间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禹苍莱本不愿拜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魔教开山祖师，但自知现在全靠小黑，自己必须言听计从，只得在遗像前的蒲团上跪下，俯身一拜。突然，额头触到什么机括，只听“咯吱”一声，那副遗像居然自己卷了上去，后面又露出一个洞口。
　　他站起身来，茫然地看着小黑。小黑一指那个洞口：“想找冰魄石就进去。”
　　禹苍莱问：“里面是什么?”
　　小黑却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洞我只进来过一次，就是为老宫主送葬时进来的，里面是什么，我也没进去过。不过我知道冰魄石是在这个洞里的，只要继续走下去，肯定能找到。”禹苍莱一阵气苦，本以为找到个好向导，谁知也只是个一知半解的人，这洞里如此险恶，刚进洞就中了毒，非得一拜才能打开门，往后还有什么古怪还不知道呢！
　　他瞪了一眼小黑：“你先进去。”这话说得极不厚道，但他心知自己先进去只有送死，干脆不讲那些道义。小黑又笑了笑：“当然是我先进，你一不会使毒，而不会防毒，在这个毒虫遍布的地方乱闯乱撞还不是找死？”经她点醒，禹苍莱才注意四周，二人周围竟然全是毒虫，但不知小黑有什么特异之处，让那些毒虫不敢靠近。
　　小黑见他愕然，白了他一眼，就钻入洞中。过了一会儿，只听她说：“进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禹苍莱依言进去，却差点没被吓死——一条巨大的蟒蛇躺在地上，双目中插着两根银针，蟒蛇血流了一地，显然是不活了。
　　禹苍莱一阵恶心：“你好厉害??????一会儿工夫，就收拾了这么大个儿??????”显然是言不由衷。
　　小黑听出他话中的畏惧之意，道：“你这么没胆量，怎么会一个人跑到碧落宫来呢？真是好笑。”
　　禹苍莱默然不语，心想自己若早知如此艰辛，当初是否会毫不思索地答应下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年轻人，你好像对那位独孤青爱得不够深呢。”小黑仍是戏谑的口吻。
　　禹苍莱只是低头不应。
　　小黑见说得他脸上现出抑抑之色，心下也老大没趣，点亮火折，催促道：“走了走了，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两人在这个石室中慢慢走着，互相都不搭腔。这石室通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窸窣的脚步声。
　　小黑觉得好生无聊，故意挑起话头：“你刚才看到我们祖师阿洗的像了？”
　　“唔，烛光太暗，我没看清。”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不开心？”
　　禹苍莱初时并未觉出那画像的古怪，现在经小黑一提，隐隐的想起那画中之人神色抑郁 ，眉目间流露出淡淡哀伤。
　　“是啊，一代宗师，脸色要不是威武严厉，要不就是端庄慈爱，怎么会郁郁寡欢呢？”
　　“那是因为阿洗祖师命运很苦，被负心薄幸的男子伤得很惨，所以一辈子都不开心。”
　　“哦？”禹苍莱果然提起了兴致。
　　“这是很久以前师父讲给我听的：阿洗祖师从小就被汉人收养，长大后做了汉人的小妾。后来，她丈夫要迁回中原，她就辞别父母，也跟着去了。她尽心尽力地服侍她的丈夫，却被正室夫人赶出了家门。从此，阿洗祖师就在中原流浪，走了三年才走回大理。可是她的双亲已经亡故，世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就对这人世生了恨意，尤其是骗了她害了她的臭男人，后来她遇上了在苍山上修行的一位高人，学会了很厉害的毒术，开创了碧落宫。但她也规定，碧落宫中不准有男子出现，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禹苍莱沉默良久，终于道：“天下是有坏人不错??????可你们祖师因为自己的遭际不好就迁怒于全天下的男人，也有点过分??????天下间还是有好男人的??????”
　　“是么？”小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显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甬道尽头，又是一扇石门。小黑将火折凑近脸旁，细细地观察石门上的纹路。
　　禹苍莱问：“这是什么？”猛然间看见她的脸在火光照耀下飘忽朦胧，即使隔着轻纱，也可看出这是个极美的女子。
　　小黑见他心神不定，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甚么。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他忙转移话题。
　　“这上面刻的是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两对年轻人，他们都与恋人很相爱，有一天怪兽来了，抓住了他们四个，每两个人中就要吃一个，剩下的可以回去。其中一个男子背叛了自己的爱人，让怪兽吃她，另外两个年轻人却争相赴死，都想让对方活下来。后来怪兽吃了那个背叛自己爱人的人，把另外三个人都送了回去。”
　　“可这个又意味着什么？”
　　“应该是告诉我们石门后面是什么??????”
　　“石门后有怪兽？”禹苍莱又把剑抽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进去再说吧，”小黑倒是坦然，“不过，我要把火灭掉，有些毒物一见光就发狂。”
　　二人按动石门上的机括，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禹苍莱握紧剑柄，一有变故，立时出剑。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并未有什么怪兽。
　　“奇怪??????那这里有什么玄机??????”小黑喃喃道。
　　突然，禹苍莱“啊”地一声，跪倒在地，甚是痛楚。小黑大惊，忙上去搀她，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腿??????腿好痛??????”禹苍莱声音微弱，显然是正忍受着极大痛苦。
　　小黑点亮火折，见禹苍莱面色惨白，满头冷汗。她扶禹苍莱在地上坐下，脱下他靴子，之间他足心有一个指肚般大小的黑点。她大惊：“你中蛊了！”突然想起石壁上的画，连忙脱下自己的鞋子，却见自己的脚心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点。她双足白皙，那黑点在她脚上显得格外瘆人。

作者有话说

　　我是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