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打黑工被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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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玲！”
“欢迎光临，喜猫猫咖，专注于年轻人养猫，帮助年轻人解决养猫问题的铲屎君。”李钟侑面无表情地对匆匆赶来的猫咖老板念出欢迎词，手里还在打扫地上的猫毛。
“嗯嗯还行，感情丰富点啊，你是欢迎别人，要求着客户来。”猫咖老板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本地土著，到店手上提着的东西还没放下就眼睛一斜，光盯着兼职生开始教人。
李钟侑点点头，懒得看老阿姨弯腰指人的烦人样，转身继续扫，一旁和李钟侑一样大的兼职生小夏看到了他马上憋不住笑。
“啊，笑什么呀，我这是在教你们你们倒好，不知道在搞什么，小夏，你去前台拿多一双筷子给我，唉，累死了到现在下午两点了还没吃午饭，小李，你也别老是扫那一点地，快去二楼看看有没有猫屎啊，马上就来客人了，唉，我不说你们又不去做……”
“好。”小夏面对老板烦人的唠叨早就习以为常，她一边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边翻柜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为了找老板以前从饭店顺回来的木筷子。
“呼！找到了！”把猫放在小板凳上，然后啪嗒啪嗒的小跑到老板面前送筷子。
“嗯，谢了。”老板全程皱眉刷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小夏再啪嗒啪嗒地小跑回去，跪下来收拾刚刚一股脑翻出来的东西，正收着呢，在布满灰尘的小零件下突然露出来粉色的一角。
“诶，这素啥。”她小心地把粉色一角拖出来，这是一张收据单，崭新的粉色十分亮眼，上面有大大小小鲜红的“赤”字，粉色单子下还有好多张借贷收据证明，这些淡黄色有些都发霉了也有新的像是昨天才开出来的一样，上面还有淡淡的油墨味，借款人的位置上都写着老板的名字。
“小夏在干什么？”老板不耐烦的询问像是警报器一样，把小夏吓的一个激灵。
“噢噢，没事，在收东西，马上来！”她赶紧把这些收据按照原来那样全部都塞在最底下，然后把沾满灰的围裙、刷子都压在上面，保证一点都看不出来。
小夏坐在店门口给猫猫梳毛，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刚刚在单子上看到的“借款单”“需缴纳”几个大字，说实话，这种借款单子只在香港缉毒电影里看到过，单子上鲜红的印泥章仿佛宣告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刚刚从严格高中生活中脱离，纵然对外界有再大的滤镜，也知道这些单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家里对她的教育一直是“高利贷害死全家人”、“赌狗应该千刀万剐”等等，感觉这几张薄薄的纸一下子把自己与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拉进了。
心里紧张这些当然是无法专心梳毛，她拿着梳子盯着猫猫的脑袋发愣。
“小夏，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傻在这里？”老板撑着一把木拖把，叉着要关心地怼着她的脸关切地看着。
“噢噢，阿姨我没事。”
。。“没事就行，赶紧帮猫咪把毛梳好，把泪痕都擦一下，马上就开业了。”老板说完就继续用她那把古董拖把拖地，木拖把上的木棍子外的塑料皮早就掉的一干二净，剩下一个根黑乎乎的木棍束着一堆破布。
老板是个瘦巴巴的女人，总是穿着黑的衣服，不论春夏秋冬，她的衣服都是十分宽松，像个黑色的管子包着树枝。
弯腰拖地的时候总是一手撑着腰，站在阴影里看着像一个老奶奶。
小夏不知不觉把自己发尾也梳了，算了，那些也不是什么高利贷吧，老板阿姨虽然脾气臭但对猫猫还挺好的，应该是个善良人，也不至于赌博，自己还是不要小夏高三那个暑假就在这开始干兼职，几乎每个月和自己一起兼职的人都不同，因为每一个兼职的人都受不了老板过分的节省和臭脾气，而且这里工资算是比较低。
算了，那些应该是什么收据而她在这干也是因为太喜欢小猫咪了，加上这个臭脾气老板有点像把自己带大的阿姨，都是十分拧巴的人，早就习惯了，每周末能来照顾猫咪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消遣。
小夏向楼上望去，偷偷瞄李钟侑，这个学长和她一个学校，这周才来，长的高高帅帅的，睫毛和眉毛都很浓，小说里的“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睛”应该就是这样吧，也不知道能干多久。
楼上的李钟侑正在捡热乎乎的猫屎，或许是因为猫咪太多了，有些小猫总是乱拉乱尿，他刚捡完又看见拐角又有一大坨，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从围裙兜里“咵嚓咵嚓”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巾，把尚有余温的粑粑包住，然后用消毒水一顿乱喷再擦干净。
“小李，下来把猫屎铲一下。”
“噢。”
李钟侑带上手套拿上铲子，掀开挂布，钻进楼梯下的隔间里，小小的隔间放了七八个猫砂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猫屎和猫尿味在掀开挂布后迎面撞来，熏的眼睛发酸。
他忍不住回身，窜到外面大喘一口气，再憋气进到里面，摆出战斗的姿势。
猫咖有二十几只猫咪，经过一夜这些猫砂盆早就被拉满，李钟侑没养过猫，但是来猫咖面试之前也做了功课，在网上找了一些养猫人的基本常识，所以铲猫屎的手法还是不错的，但也抵不住这么浓烈的臭味，所以每铲一个就要逃难似的到外面喘喘气。
“这就不行了，看来还是要多练。”老板翘着二郎腿，嘲讽的扫视他道。
李钟侑心里一股怒气，一天这么点工资还要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儿，每天还要铲两次屎，这么多猫砂盆真的不会聚集病毒吗，他出门把装满猫屎的垃圾抛进大垃圾桶。
“别扔啊，到时候垃圾袋烂了散一地你来捡。”老板皱眉道。“我来捡就我来捡。诶，你还……”
李钟侑大步进入厕所，把厕所门用力一甩，打断老板的叽叽歪歪，把水龙头扭到最大洗手，他一直搓一直搓，镜子上地上全是溅射的水花，直到手发红的手碰到水有针刺一样的痛感才停下来，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大喘气，用力握拳，手心像是被海葵蛰了一样刺痛，心里的憋闷才有些缓解。
“哟，舍得出来了？”老板调侃。
“嗯。”
“猫砂盆都搞好了吗？”
“嗯。”老板听到他从喉咙里挤出来几声十分不爽，把拖把一撂，就要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
“阿姨！那个，外面有客人！”小夏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大喊道。听到小夏的话，她马上变得笑嘻嘻的，两只手一甩一甩地小跑拉开大门，“哎哟，这里有好多猫咪哟，小美女要不要来玩玩……”
李钟侑朝小夏点了点头，板着一张帅脸，开始擦店里专门给客人坐的长凳。
“阿姨，这个可以玩多久呀？”透过透明的店门，打扮精致漂亮的女生一直往里头看，寻找看见的围围裙的小帅哥。
“你们想玩多久玩多久呀，要不要先进来看看。”老板没等人家答应，就掏出蓝色的鞋套子往她们手里塞。
“噢噢，好吧，扫这个码就可以了吗？”
“诶，对对，要不要再买几包冻干喂猫咪呀。”
“噢，好，我们一人来一包吧。”
“好嘞，一人加二十哈，扫那个码就可以了。”几个女生套好鞋套给手涂了消毒酒精后，推门而入。
“你们好，包包请放这边，冰柜的饮料可以随便喝。”李钟侑挤出了僵硬的微笑，摆出个欢迎的姿势指导她们放包袋。
几个女生一边放包袋一边捋头发，用余光偷偷看他。一拆开冻干的袋子，一群猫猫顿时围了上去，其中好几只大胖猫还扒拉女生的小裙子。
“啊啊，我去，好吓人，她们不会挠我吧。”
“噢，没关系的，店里的猫咪都打了疫苗。”李钟侑认真回答道。
“可是我怕痛诶。”
“嗯，那个……”李钟侑不知道该说啥，因为他没被猫咪挠过或者咬过，也不知道痛不痛，但是应该不痛的吧，他挠挠头，“嗯……应该……”
“不会的姐姐，这些猫咪性格很好的。”小夏抱着一只大橘猫说道，“它们可乖了，请你坐到那边，把冻干放在手心就好了，那个，学…小……小李，你去给她们拿水吧。”
“噢，请问你们想喝什么？”
其中一个留着大波浪的女孩子笑的眼睛弯弯的，“不知道诶，你拿你平时喜欢的给我们喝吧。”
“好的，请问你们呢。”
“我要茶，要零卡的。”
“我想喝可乐。”
“好的。”打开冰柜拿了一瓶咖啡和几瓶茶还有可乐，几瓶水一手拿不过来，他兜起围裙，把水都放在围裙了，这时候还有只白猫窜到了冰箱里，在冰箱的空隙里安逸地趴着，舒服的直眯眼睛。
“诶，你出来，出来。”李钟侑小声地驱赶，见猫咪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只好把水都放在地上，正想办法呢，突然冰箱另一边被人打开。
“我帮你吧。”刚刚那个大波□□孩撑住冰箱的另一边。
“哦，好，谢谢。”李钟侑其实没怎么和猫咪接触过，最多梳毛擦脸，干的最多的是捡大便，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回忆了自己抱一个月大的小侄子的手法，也像那时候一样，五指并拢，小心翼翼的把手插入猫咪腋下，然后轻轻的提溜起来。小猫咪慵懒地朝两个人喵喵叫，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打扰自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波□□孩清脆的笑声像是银铃被风吹过。
李钟侑把猫咪放下，不好意的朝她笑笑，“谢谢你。”然后又把拿铁递给她，再把剩下的水用围裙兜住。
“你喜欢喝咖啡呀，你这样放在围裙里也太搞笑了，有点像小兔子采蘑菇。”
“啊是吗，那个我不太方便拿，这样子比较方便。”李钟侑微微有点脸红，兜起围裙往客人那里走，大波浪跟在他后面。
等他把水都递给客人了，大波□□孩撩了一下刘海，瞪大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那个我们刚来这里，打算玩几天，你知道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吗？我们在网上找的大多都踩雷了。”
“对啊，这个网上每一句真话，感觉到处在打广告。”跟着一起来的女孩愤怒的说。
“如果是吃饭的话，建议你们去时尚天河那个泰餐厅，我开学的时候和我舍友去过，性价比很高，好玩的地方嘛……这个我就不太了解了。”李钟侑说道。
“噢，泰餐厅可以呀，我们也好久没吃了，我可以加你微信吗，你发个定位给我。”大波□□孩温柔的说道。
旁边几个女孩马上一脸“咦哟”的样子，一脸姨母笑。
李钟侑虽然不想加不熟的人的联系方式，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呢，他不想让这个女生在她朋友面前尴尬，索性拿起手机，扫了好友码“我叫李钟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秋泊就好了，我是大四的，这些都是我朋友，你应该也在读大学吧。”
“对，我是大二的。”
“好的，定位记得发我呀。”
“好，等我下班了就发你。”李钟侑怕老板又唠叨他，马上把手机揣兜里，看到陆陆续续很多客人又进来了，他朝几位女生点点头，马上去接待新客人。
“不愧是小秋，一出手马上拿下。”其中一个女孩小声道。
“嘻嘻。”小秋轻轻拍拍自己的脸，精美的指甲配着灵动的脸蛋十分养眼。
其实李钟侑耳朵极好，所以她们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的，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周末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店里简直忙到飞起，李钟侑和小夏马不停蹄跑上跑下，又是接待客人又是捡屎擦尿，慢慢的客人相继离开，夜幕降临，两位兼职生才有时间喘口气。
“小李，等下你再把屎铲了就可以下班了，小夏，你去擦前台和桌椅，要擦两遍啊。”
“噢好的。”小夏说完就马上去擦，一刻也不耽搁，踩着一双不合脚的运动鞋还差点被绊倒。
李钟侑恰好相反，正是动都不想动，这么多猫砂盆得铲到什么时候去，光想一想就一肚子火，此时一阵虚脱感涌来，胃也不甘示弱地咕咕叫。
“老板，我工资要日结。”
“哎哟，怎么这么闷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谁呢，日结就日结呗。”李钟侑拖着身体来到楼梯下，看着面前的猫砂盆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的生活，真是钱难赚屎难铲。
铲完屎也吃不下饭了，鼻腔里都是猫砂混合着猫大便的味道，因为猫咖的空间过于狭小，而猫咪数量却很多，一眼望去基本上可以看见所有猫咪，甚至走路都要挑地方，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整天，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猫毛，呼吸也不通畅，总有个喷嚏卡在鼻腔里出不来似的，熏得泪眼汪汪。
他不是个软脾气，也不习惯于吃瘪受气，在老板上午说他的时候就想摔门走人，微信余额浇灭了他的底气，要不靠着这百来块钱的兼职费，下周真得喝西北风。
下班后需要挤地铁回学校，然后再骑共享单车回宿舍，今天是周末还不一定有共享单车停留在校门口，这该死的天气又下雨，每每此时，生活好像失去了所有意义，目光所及皆是平凡人的挣扎，以前还说着自己要攒钱买手机买游戏机，现在肚子都吃不饱。
普通人活在广阔的世界上怎么这么难，明明这个百分之九十九都世界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李钟侑走学校这条老路上开始思考人生，路过了这条走了好多次的小路，突然想起上周第一次遇见的那个男的，应该可以叫他“肇事者”，那家伙一看就是有钱人。老路上依旧没什么人，李钟侑仔细地看着脚下，一步一步踩地踏踏实实，上次在这摔的伤口前几天才结痂。
看着地上晃荡的树影一边琢磨着最近的安排，最近结课的小组作业还没开始，个人作业倒是做了一半，但是完全不够，要好好做然后争取期末绩点高一些，这样才好拿奖学金，小组作业和舍友一起做的，为了能拿个好成绩自己做PPT，但是徐宽劵还没把资料找好给他。
真是越想越头疼，现在才十点，回去还可以看个视频自学一下软件，明天上课再好好想想怎么做PPT吧。心底里敲定安排，“嗡嗡”手机振动了，猫咖老板：转账70元。李钟侑一下子停在半路，双手飞速打字：阿姨，不是80一天吗，是不是记错了，可以看看上面的聊天记录。猫咖老板：那个忘记说了，最近店里收益不哈，兼职都减少10哈。
“什么？？”李钟侑禁不住大喊道，七十块这简直是黑工啊。他气的想直接发语音电话问候对方家人，最终理智战胜情绪，深吸一口气，打字：阿姨，请按照我们前面说的给我，因为我们有聊天记录我完全有证据，要扣也应该和我商量，而不是直接就执行，你这样是诈骗。
猫咖老板直接弹了一条60秒语音来“什么诈骗，话说的这么难听，你找不到工作是我收留你的，现在在这里说我诈骗，有没有感恩的心啊，你们零零后怎么这样子，活不好好干，之前不是说自己喜欢猫吗，现在又不能为猫咪干活，到底哪一句是真心话，你们零零简直是什么都干不了，上几个也这样，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要来找工作好呐，浪费对方的时间，我教你们零零后又不听，一个两个都……”
李钟侑“啪按下语音键，“骗人岂不是你先骗人吗，不要开口闭口就零零后零零后，在店里听你天天说我就烦，有本事你别赚零零后的钱。”四周静悄悄的，耳边只有自己急促地喘气声。他死盯着屏幕，过了三分半钟还没消息，继续讨要自己应得的十块，刚发出去，消息框前面赫然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李钟侑气的直翻白眼，把手机扔回兜里，直愣愣站在原地，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怒气，十块元，一杯奶茶的钱就可以把自己气的冒烟，十元是两天的生活费，明天还要交电费，怎么办。
他在路上不断徘徊，想着怎么样才能搞到一点钱，游戏机也卖了，只吃挂面也不够，电脑卖了就没办法做作业了。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这么努力了还是会经历这些。
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和猫咖老板这么凶，但是刚刚已经很理智了，难道打工兼职自己还不够细心吗，可是打工九个小时自己一刻也没休息，奖学金最快也要再过两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