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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药罐老皇帝X腹黑小皇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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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啊,陛下晕过去啦……!”
苏绵绵掐着嗓子喊出这句时,感觉自己像极了古装剧里陷害妃嫔的恶毒女配。她低头看了眼怀里双目紧闭的皇帝,对方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倒显出几分人畜无害的模样——如果忽略后脑勺那个可疑的肿包的话。
殿门被撞开的瞬间,苏绵绵立即切换成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特意将肩头的衣襟又往下扯了半寸,露出锁骨处精心伪造的“欢爱痕迹”,颤着嗓子道:“陛下他……方才突然就……”
最先冲进来的福安公公倒吸一口冷气。满地狼藉的喜服,散落的床幔,还有新皇后凌乱的云鬓,任谁看了都要想入非非。老太医提着药箱的手一抖,银针包“啪嗒”掉在地上。
“都愣着做什么!”太子夏如轶的怒喝从人群后传来,“还不快给父皇诊治!”
苏绵绵被这声暴喝吓得一哆嗦,余光瞥见太子玄色蟒袍掠过的残影,吓得差点把怀里的皇帝推下床。
她移开目光,心里默默地想,夏如轶来得好快。
这么快,要么一开始就守在殿外,要么……皇帝身边全是太子的耳目了。
夏如轶目光扫过龙床,刚刚还急切的神情瞬间僵硬。他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苏绵绵凌乱衣襟下刺目的红痕,瞳孔猛地收缩,像被火燎了似的别开脸,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将皇帝挪正,苏绵绵将衣服拢好趁机起身缩到角落。她不经意看了眼床底的方向——那个作案凶器鎏金烛台早就被她偷偷踢进了床底下。
“陛下脉象虚浮,气血逆行……”首席太医白胡子直颤,“这、这分明是……”
“是什么?”夏如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老太医“扑通”跪下,额头紧贴地面:“纵……纵欲过度、气血攻心啊殿下!”
满室死寂。
苏绵绵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不过是拿胭脂画了几道红痕,这些太医怎么还加起戏来了?
“不可能。”夏如轶斩钉截铁,“父皇素来清心寡欲,何况龙体……”他说到此处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目光如刀射向苏绵绵,“姜织,你究竟对父皇做了什么?”
苏绵绵捏着帕子拭泪,“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她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是……是陛下执意要……要……”恰到好处地哽咽,“臣妾岂敢违抗圣意?”
夏如轶气得指尖发抖,正要发作,床榻上忽然传来一声呻吟。
“唔……”
夏延宁缓缓睁眼,后脑的钝痛让他皱起眉头。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姜家送进宫的小皇后惊慌失措的脸,突如其来的剧痛,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马上风”。
“父皇!”夏如轶箭步上前,语气关切,“您感觉如何?”
皇帝的目光掠过太子担忧的面庞,落在角落装鹌鹑的苏绵绵身上。她发间金钗歪斜,衣襟虽然拢好了,却仍是像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夏延宁咳嗽着支起身,墨发流水般披散,“发生了何事?”
“父皇您不记得了?”
后脑传来隐隐作痛,夏延宁双眉紧蹙,似在回忆。
苏绵绵看着皇帝的这般模样,真怕他想起来什么,立刻扑倒在床边,声泪俱下:“陛下!您不记得了吗?方才……方才你我正要洞房之际,您忽然晕厥……臣妾吓得魂飞魄散……”她一边抽泣一边偷瞄皇帝神色,见对方一脸茫然,心中稍安,继续编造道:“太医说您是气血攻心,需要静养……可把臣妾急坏了!”
夏延宁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消化这番话。苏绵绵心跳如擂鼓,生怕他回忆起来。她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顿时涌得更凶了。
“陛下……”她哽咽着,作势要扑进皇帝怀里。
“姜织!”夏如轶急忙上前阻拦,几乎要伸手去拉她,“父皇龙体欠安,你——”
“轶儿。”夏延宁抬手制止了太子,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不得无礼。”
夏如轶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微闪,脸色一阵青白。
苏绵绵如愿以偿扑倒了夏延宁怀里,却听夏延宁咳嗽了声,拍拍了她的背:“皇后且起身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却不敢真的站起来,只跪坐在脚踏上,做足了温顺姿态。
“陛下……”她婉转开口,眼角的泪滴欲滴未滴,“今日陛下与臣妾大婚,太子殿下竟疑心臣妾谋害陛下龙体。且殿下张口闭口唤臣妾名讳,毫无敬重国母之心……”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果然,此言一出,夏如轶铁青的脸色霎时苍白。
夏延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太子。他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却莫名透着一丝玩味,他安抚似地拍了拍苏绵绵的手背,惹得苏绵绵一个激灵,差点将手抽走。“皇后,太子也只是太过忧心朕的身体。”
随后他看向夏如轶:“轶儿,朕知你孝顺,但皇后初入宫中,你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有失体统。”
夏如轶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儿臣知错。”
苏绵绵听出这父子二人这是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陛下……”苏绵绵委委屈屈地看着夏延宁,明显不满意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置。
“那皇后打算如何?”
“依臣妾看,就该罚太子禁足东宫抄《孝经》……”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苏绵绵听见铜漏滴答声,忽然有些心虚——她是不是要求过头了?
良久,夏延宁忽然轻笑一声,引得二人同时看向他。
“好,就听皇后的。太子言行无状,即日起禁足三日,每日抄《孝经》十遍。”
“儿臣……遵旨。”
“至于今日之事……”夏延宁看向苏绵绵,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太医既说朕需静养,今后恐怕要委屈皇后了。”
苏绵绵心中一喜——看来今后不用洞房!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陛下龙体要紧,臣妾不委屈。”最后三个字说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她自己都快被恶心到了。
夏如轶却不依不饶:“父皇,儿臣以为,皇后初入宫中,许多规矩尚不熟悉,不如先由宫中嬷嬷教导礼仪,待父皇身体康复再……”
“无碍。”他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可是父皇……”夏如轶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太医们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夏如轶不甘心地看了眼苏绵绵,到底还是退出了寝殿。
苏绵绵正要随一众一起退下,夏延宁却扣着她的手腕并不松开。
皇帝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她这才发现对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解气了吗?”夏延宁压低声音,气息拂过她耳畔。
“什么?”苏绵绵此时有些发懵。
“太子抄书,以及——”他故意顿了顿,“拿烛台砸晕朕。”
苏绵绵浑身僵住,耳边嗡嗡作响。他记得!他居然记得!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她强装镇定,指尖却止不住发抖。
夏延宁低笑一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苏绵绵下意识要去拍他后背,双手却被他扣得更紧了:“皇后可知,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臣妾冤枉!”苏绵绵扑通跪下,脑子转得飞快,“定是陛下龙体欠安出现幻觉,臣妾方才明明在……”
话音未落,夏延宁突然松手,整个人歪倒在床上。苏绵绵猝不及防被带得往前一扑,鼻尖撞上他胸膛,淡淡的药香混着不知名的熏香扑面而来。
“姜织……”夏延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确实不知,姜丞相竟送了个蠢笨如此的女儿进宫。”
苏绵绵急忙撑起身子,下意识回答:“因为姜家就我一个女儿啊……”
“哦?”夏延宁意味深长,“算了,头疼,帮朕揉揉,你下手倒是不轻。”
苏绵绵这次连解释都不敢了,赶忙坐在床边任由夏延宁枕着她的双腿。
青葱如玉的手指轻轻按上夏延宁的太阳穴,不多时,他阖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苏绵绵盯着他沉静的睡颜,突然意识到——这位看似病弱的皇帝,恐怕比她想象中难对付百倍。
——
卯时三刻,晨光微熹。
苏绵绵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寝殿溜出来时,正撞上候在廊下的夏如轶。太子眼下泛着同样青黑,显然在此守了一夜。
“姜小姐好手段。”夏如轶冷笑道,“记得当初姜小姐信誓旦旦,本宫以为从此往后应该与姜小姐再无交集才是。怎么不出半旬,你倒是成为了父皇的……皇后呢。”末尾的称呼他顿了很久,最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苏绵绵拢了拢披风,摆出长辈姿态:“太子殿下不回东宫抄书,在这儿守着本宫做什么?”
“父皇不追究今日晕厥一事,是他心慈。”太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我不管你们姜家打得什么主意,总之你给本宫本宫记住了——今后若父皇有半点闪失,本宫定让你姜家满门陪葬!”
“太子慎言。陛下这是旧疾复发,与臣妾何干?”她故意将颈间红痕露出来,“倒是太子殿下,这般关心父皇寝殿之事,恐怕……”
“不知廉耻!”夏如轶拂袖而去,耳根通红。
苏绵绵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转身却僵在原地——朱漆廊柱后,福安公公正捧着药碗冲她慈祥微笑。
“娘娘辛苦。”老太监意味深长道,“陛下特意吩咐,今日娘娘回凤仪殿后好生歇息。”
回到凤仪宫,苏绵绵屏退众人,一头栽进锦被里。枕间还残留着大婚用的熏香,熏得她太阳穴直跳。昨夜种种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中回放。
她干了敲晕皇帝这么刺激的事却还能全身而退。
所以,她哪里蠢笨如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