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阿九不二

3、张雅琴的家庭故事

　　父亲：张鹏宜 从事—县上教育局管基建项目工作
　　母亲：黄丽珍从事—镇上妇女儿童工作
　　姐姐：张雅琴从事—小镇收银员
　　妹妹：张心茹—正上幼儿园
　　大猫：大黄—生小猫时难产去世
　　小猫：小橘
　　其他成员：鸡鸭

　　『姐姐！饭饭香香在叫我们啦～』扎着双丸子头的张茹从背后扑过来，发间蝴蝶结的流苏扫过张雅琴的胳膊。竖着平刘海的大眼睛眨呀眨，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像瓷娃娃，和杨雅琴有七分相似。

　　她刚长到姐姐膝盖处，软糯的声音甜得像蜜：「乖乖茹今天在学校可乖啦！老师夸我画画画得好，小朋友也喜欢跟我一起玩呢～」她踮起脚尖在姐姐耳边小声说：『老师今天奖励了我小红花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大太阳。

　　张雅琴笑着抱起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泛着婴儿肥的脸颊，白天下午放学回家过程中隔壁邻居们路过时总忍不住夸：「这小丫头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王叔拎着菜篮恰巧路过，突然蹲下来：『小丫头脑袋里装着蜜罐子吧？笑得这么甜！』张茹立刻捂住嘴巴，憋得脸颊通红，活像只偷吃蜂蜜的熊崽。

　　『阿姐快走～』小小茹的麻花辫随着急促转身晃了晃，蝴蝶结缎带扫过张雅琴的膝盖，『阿姐我们走吧去吃饭啦～不然妈妈又要骂我们啦～』小小茹软糯的嗓音刚落，就拽着张雅琴的衣角往楼下跑。两人刚踏进厨房，就听见黄丽珍的汤勺在锅沿敲出急促的节拍——这是他们家催吃饭的暗号。

　　厨房里，黄丽珍正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不锈钢餐具相碰发出清脆声响。『阿雅，这几天上班累不累啊？』她边给小小茹舀汤边问，汤勺轻敲碗沿的节奏和院子里小橘的猫叫交织成暮色里的晚餐曲。

　　黄丽珍正用雕花银勺搅动砂锅。当张雅琴和小小茹推门时，腾起的热气里裹着八角的香气：『我们茹茹今天要喝双倍肉汤！』她故意把汤碗推到张雅琴面前，『你上周加班太晚，该补补元气了。』小小茹立刻举起空碗，黄丽珍却把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妈妈不爱喝肉汤，留给茹茹长高高...』瓷勺磕在碗沿的脆响里，藏着三代人说不出口的牵挂。

　　黄丽珍正把最后几粒虾仁挑进小小茹的碗里，油星子在暖光下闪着微光：『雅琴你看看，妈给你妹扎辫子都扎出花手了。』她故意把虾仁堆成小山，『倒是你们年轻人，整天忙工作连对象都耽误了...』瓷勺刮过碗底的刺啦声戛然而止，餐桌上顿时弥漫着蜜汁般的沉默。

　　『妈，不累的，我累一点不算什么。反倒是您二老，在县上工作这么辛苦，为了照顾我们两个，我看您都瘦了。』

　　『阿雅啊，等会儿睡觉前记得泡脚放松下。家里就你们俩，你作为姐姐照顾小小茹一个人，确实不容易。』

　　黄丽珍的丈夫张鹏宜坐在她身旁，夫妻俩一个是县上教育局管基建项目工作，一个是镇上妇女儿童工作。两人结婚早、孩子出生早，女儿张雅琴出生后，黄丽珍便辞职在家照顾孩子。为供两个孩子读书，张鹏宜在县上加倍努力工作养家。

　　张雅琴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县上找工作，而是回到正德村做收银员。他们认为县城幼儿园对小小茹不适应，便安排她在农村读幼儿园，由独自在老家照顾妹妹的张雅琴，虽辛苦却也甘之如饴。

　　张雅琴舀起一勺冬瓜喂起小小茹『我负责镇上的妇女儿童工作，老张在教育局管基建项目。』黄丽珍擦拭着桌角的汤渍，『雅琴小时候发烧，你爸连夜骑车载她去医院。』张鹏宜从公文包掏出个铁皮盒：『当年修县中学图书馆，我在这盒子里签了三百张质量验收单。』

　　小小茹突然扒着桌子要汤喝，张雅琴笑着舀起她最爱的虾仁：『要不是爸妈坚持让我回来，县城重点幼儿园的录取通知书早该到手了。』瓷勺碰碗的脆响里，藏着三代人的牵挂。

　　『妈！』小小茹突然举起空碗，『我的饭饭要姐姐喂！』
　　张雅琴正要起身，却被黄丽珍按住肩膀：『让她自己来，你手都洗了三遍了。』
　　餐桌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对话：
　　『鹏宜你当年修的图书馆，现在孩子们可享福了』
　　『比不上茹茹的幼儿园好！』张鹏宜笑着摸女儿头，『乡下空气好，丫头长得比城里的瓷娃娃还水灵』

　　只因县城幼儿园对五岁的小小茹太陌生。如今每天清晨，她都要踩着自行车去村口接妹妹放学，夕阳下两个身影的剪影，是正德村最温暖的风景。

　　七八月正是暑假，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土地。家禽躲在阴凉处避暑，小狗吐着舌头散热。田埂旁的小路上，四个孩子追逐着，每人手里握着狗尾巴草。

　　金黄的狗尾巴草成了孩子们的魔法道具。田埂间此起彼伏的『biu！biu！』声，惊飞了稻草堆里打盹的麻雀。

　　四个小战士在拖拉机后重新布阵，湿透的背心贴着后背，小辫子随着喘气一颤一颤的。他们用狗尾巴草编成『步枪』，在杨树荫下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丛林战役。

　　『换我来！大鼻涕快闪开！』草丛里探出个圆脑袋，汗珠顺着鼻尖亮晶晶的。

　　『biu！biu！你死了！』
　　『biu！biu！大鼻涕！你死了！』

　　拖拉机的金属外壳蒸腾着白烟，孩子们像跃动的精灵，在狗尾巴草编织的战场里穿梭。汗珠坠入尘土的瞬间，绽放成小小的太阳花。

　　『biu！』
　　『biu！』
　　稚嫩的呐喊惊破凝滞的热空气，湿透的背心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当最后一缕夕照给红扑扑的脸蛋镀上金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以某人挂着泪珠的『投降』告终。

　　小小茹躲在拖拉机车尾，用狗尾巴草指着前方的小朋友。汗水浸透了孩子们的后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红扑扑的脸颊像抹了腮红。

　　『我不想玩了，太累了...』

　　大板牙喘着粗气往旁边一扔，人往地上一坐。其他正在追逐的三个小孩儿听到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跑了起来，反而往大板牙面前集体坐了下来。

　　"那你想干嘛呀，大板牙？"大毛狗眼睛一亮，转头对着小小茹说："小小茹，要不我们去拿网捞鱼去吧？"小小茹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稀奇，随即附和道："好啊好啊！"

　　大鼻头看着大毛狗："大毛狗，我们去哪儿捞鱼啊？就我们四个人吗？会不会很危险啊？我还没去捞鱼过呢。"大板牙积极举手，然后指向左手边远处："我知道去哪儿！就去那边！大池塘对面那个小小的池塘，小池塘的水就是大池塘流过去的。"

　　三个人看向大板牙手指的方向："那边啊！可以啊！不过我家没有网哎。"大鼻涕看着大板牙挠头说。大板牙听他这么一说立马举手："我有！我家有！我现在去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说完起身跑回家拿网。

　　"那我们先歇着吧。"小小茹看着跑回家的大板牙的背影说。三个人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微风拂过吹起他们因为跑步湿透的衣服。

　　大毛狗举着网兜在水里来回翻搅，可每次提网都只有水草和枯叶。『换个地方试试！』小小茹指着芦苇丛方向，大毛狗刚挪两步，大鼻涕已经抢过网兜。

　　网兜入水的瞬间，银鳞闪烁的小鱼苗在网中乱窜，几只透明的小虾米正举着钳子挣扎。『看这个！』大鼻涕手腕轻抖，网底顿时堆起活蹦乱跳的收获。大板牙赶紧用矿泉水瓶接水，瓶口不断有小气泡冒出。

　　大毛狗学着大鼻涕左右挥网，网兜里却只捞到几片螺壳。天边泛起晚霞时，四个孩子蹲在田埂上分装战利品，每人的小瓶子里都只有两三条小鱼，大板牙的瓶子还漏了个底。

　　网兜破空声惊飞了岸边的蜻蜓，二十多条小罗非鱼苗，鱼苗在网兜里劈啪乱跳。网兜里的小鱼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大板牙用衣服下摆兜着水接鱼，第三颗纽扣的位置已经湿透。当最后三条鱼苗滑进汽水瓶时，天边正烧着橘子色的云，大毛狗的网兜底还粘着片会动的螺蛳壳。

　　大板牙的尖叫引来了路过的黄阿姨，她提着竹篮的手僵在半空——四个脏兮兮的小家伙正把活鱼塞进汽水瓶，有个瓶子底部还渗着水。脚步急忙跑上去指着他们说：『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快回家！这里水很深知不知道！快回去！』

　　大板牙他手忙脚乱接水时，瓶底突然发出咕噜声。等四个孩子带着战利品回家，每人的小瓶子里都只有三五条小鱼，而大板牙的汽水瓶还在滴滴答答漏水。

　　小小茹提着塑料袋蹦进院子，鞋底还沾着湿泥。'妈妈看！'她举着从路边随便捡的水瓶摇晃，几条鱼苗在水瓶里里甩着尾巴乱窜。黄丽珍正弯腰捡菜叶，闻言放下竹篮，围裙上还沾着泥土。

　　小女孩高高举起手中的塑料袋，瓶中的小鱼惊慌地游窜，水面映着夕阳的碎光。她蹦跳着跑到母亲跟前，辫子随着动作一甩一甩："阿妈你看！我捉的！"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和哥哥们一起去田边的小池塘捉的！"

　　黄丽珍闻言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去女儿脸颊沾着的泥点，又揉了揉她汗湿的刘海："我们小小茹这么厉害呀？"声音温柔得像傍晚的风，却又带着几分担忧，"不过下次不能去了，知道吗？那里的水比你还高呢。"

　　小女孩盯着塑料袋子里打转的小鱼，睫毛忽闪忽闪，最后郑重地点头，发梢扫过母亲的手背。黄丽珍笑着牵起她黏糊糊的小手："天要黑了，该吃饭了。"

　　"吃饭！"小女孩突然眼睛一亮，甩开母亲的手就往屋里冲，手里的小鱼被她的动作晃的头晕眼花，塑料凉鞋在石板路上啪嗒作响，惊起了院里啄食的母鸡。

　　"慢点儿跑！"黄丽珍扶着膝盖站起身，朝那个欢脱的背影喊道，"记得叫你阿姐——"话音未落，厨房已经传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夹杂着女儿雀跃的欢呼。暮色中，晾衣绳上的水珠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微凉的夜晚

　　晚风裹挟着稻田的清香，轻轻掠过院里的每个人。小橘——大黄去年生的小猫，正绕着小小茹的脚边打转，一身橘白色的毛发，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勾过她的脚踝。它仰起圆滚滚的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小主人，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小小茹咬着筷子尖，偷偷瞄了眼大人们。趁没人注意，她飞快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装作不小心地"哎呀"一声，让鱼肉掉在小橘面前。小橘立刻扑上去，小爪子按住鱼肉大快朵颐。

　　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的演技没人发现但下一秒被自己的老爸打破，"小小茹，"爸爸张鹏宜突然开口，眼底盛着笑意，"你在干嘛呢？"

　　小姑娘一僵，低头看着正吃得欢的小橘，睫毛扑闪扑闪地垂下来："爸爸......"她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小橘肚子都饿瘪了，我能分它一点吗？"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活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

　　张鹏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夹了块最肥美的鱼腹肉放进女儿碗里："行啊，不过以后要用你自己的小碗装。"他故意板起脸，"而且得负责把它喂得胖胖的，知道不？"

　　"嗯！"小小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用力点头时辫子上的蝴蝶结跟着一跳一跳。妈妈黄丽雅笑着往她碗里添了勺青菜："小猫也要吃点蔬菜，这样毛色才会油亮亮的。" 张雅琴见状也夹了一块猪肉放她碗里『小橘也要跟你一样吃点猪肉，这样身体才能快快长高。』

　　小橘似乎听懂了一般，蹭过来挨着每个人的脚边随后在小小茹的脚下躺下，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池塘的蛙鸣，一家人的笑声混着碗筷的叮当声，飘散在渐浓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