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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小樽运河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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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寒假，仰山帮终于实现了大学四年的约定——毕业旅行。
目的地，是他们一直憧憬的北海道。
当飞机降落在千岁机场，天色已暗，窗外的世界一片银白。空气中带着清冽的寒气，呼吸时都有冰凉的痛感。
赵大头拖着行李，哈着气大叫：“靠，这鬼地方，冷得我怀疑人生！”
刘馨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骂着叫他别丢人。
大家笑闹着，像一群刚从教室里冲出来的孩子，一下子在异国雪地上炸开。
他们先到札幌，住在一家日式小旅馆。旅馆门口挂着红灯笼，榻榻米的房间里有着温暖的木头香气。大家换上浴衣，嬉闹着走向旅馆后方的露天温泉。
夜色下，温泉蒸汽缭绕，雪花悄然落在水面。女孩们泡在一边，男孩们在另一边，彼此隔着一道竹墙吆喝、调侃。
“赵大头，你少往这边瞄，小心被竹子刺瞎！”刘馨叫道。
“我才没有！我在欣赏月亮！”赵大头理直气壮，惹得众人一阵笑。
泉水温热，雪落肌肤却是冰凉的，冷热交替间，疲惫和烦恼似乎也都随水蒸气消散。
“这才是人生啊。”程皓靠在池边，闭着眼感叹。
“你是说泡温泉，还是被雪砸？”夏海嫣从另一边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我说的是——和你们一起，才叫人生。”
这一句让空气都温柔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他们搭电车前往札幌著名的拉面横丁。
小巷里热气腾腾，浓浓的味增汤香味扑鼻而来。七个人围坐在狭小的木制吧台前，手中捧着滚烫的拉面，吃得满头大汗。
“这汤头简直神了！”赵大头吸着面条，一边猛灌冰水，“太美味了！”
“说好的草莓王子，怎么一到日本就叛变？”叶盈盈笑骂着给他递了张纸巾。
程皓把一块煮蛋递给夏海嫣，笑着说：“喂，挑食小姐，这颗给妳。”
夏海嫣悄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脸颊红得像被汤烫到。
午后，他们坐电车前往小樽。
夜色中，小樽运河旁的煤气灯静静亮着，昏黄的光倒映在水面上，像碎金一样流动。仓库群安静地矗立在一旁，厚重的石墙上覆着薄薄一层雪，街道寂静而温柔，像一个沉睡的小镇。
七个人缩在一块儿，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地，沿着运河慢慢散步。
风很冷，耳朵冻得发麻，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按捺不住的笑。
“等一下要吃螃蟹锅！”刘馨大叫。
“我还要点帝王蟹寿司！”颜丽萍难得兴奋地握紧拳头。
“都点！今天赵大头请客！”程皓说完，一把推赵大头去前面。
“喂喂喂！我只是种草莓的，不是开金矿的！”赵大头惨叫，引来一片笑声。
饭后，他们在小樽最古老的煤气灯下请路人拍了合照。
咔嚓一声，快门定格了他们冻红了脸却笑得明亮的模样。
“仰山帮，约定了！就算是毕业以后，还是要每年元旦拍一张合照！谁敢缺席就打死谁！”赵大头举着手大声宣布。
“好！！”大家齐声回应。
这一夜的雪很厚，笑声在雪地上绽放开来，烙进每一个人的青春里。
——
旅行结束后不久，夏海嫣带程皓回家吃饭。
夏家的客厅小而温暖，老式吊扇缓缓转着。墙上挂着她儿时的奖状和全家福，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空气里弥漫着炖鸡汤的香气。
夏母穿着围裙忙前忙后，笑容热情而拘谨；夏父则坐在主位，穿着笔挺的衬衫，表情严肃，偶尔投来审视的目光。
饭桌上，夏母热情地为程皓夹菜，嘴上寒暄着：“海嫣之前不懂事离家出走，感谢你的照顾啊！”
程皓礼貌地笑了笑，夹了一块鸡肉放进碗里：“不客气，这样我才追得到海嫣啊！伯母做的菜真香，谢谢您。”
夏父喝了口汤，缓缓开口：“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程皓放下筷子，坦率地回答：“我想开一家咖啡馆，也可能去山里教小孩写字唱歌。”
空气顿时凝固了。
夏母笑容微僵，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夏父皱了皱眉，没说话，但目光已从热情转为冷淡。
夏海嫣低着头扒饭，耳根烧得发烫。饭菜的味道仿佛也变得索然无味。
饭后，夏父礼貌地点头，算是送客。夏母则送他们到门口，嘴上还维持着客气的笑。
——
下楼后，冬夜的风更冷了。
“对不起……”夏海嫣裹着围巾，小声道歉，“他们不是故意的……”
程皓笑了笑，轻轻替她掖好围巾。
“我又没多想。”他说，“小孩，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她抬头看他，眼睛湿润：“你明明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为什么偏偏要待在原地？”
程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他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因为这就是我啊。风生在山野，不在城市。”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想让别人的期待改变我。”
夏海嫣眼眶发热，终于理解了这个男孩——
他不属于这个城市，也不属于世俗的成功。他只是，忠于自己。
那一晚，他转身走进了风里。
夏海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被昏黄的路灯拉得好长，好长。
而她，心里也悄悄埋下了一种说不清的痛。
（第十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