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航男友》潇涵语

6、第六章 你被病毒绑架了？

　　中心医院住院部17楼，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温颜鼻腔发痒。
　　她站在1709号病房门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林妍已经借口"买咖啡"溜走了，美其名曰给她和"导航哥"独处空间。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导航——或者说沈叙的声音从她手机里传出。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暂时切换到了蓝牙耳机模式，"你可以转身就走，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温颜抿了抿唇："然后呢？让你永远困在系统里？"
　　"……"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
　　"温颜，"沈叙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如果里面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呢？"
　　温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来得及回答，病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位护士推着器械车走出来，差点撞上她。
　　"探视的？"护士扫了她一眼，"病人现在是无意识状态，不能交谈。"
　　"我知道，"温颜捏紧手机，"我就看看。"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温颜深吸一口气，迈入病房。
　　冷白的灯光下，病床上的男人安静得像幅画。
　　沈叙。
　　比导航黑屏前闪现的照片更加苍白，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鼻梁上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是照片里看不到的细节。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温颜的喉咙发紧。
　　这太奇怪了。一个和她朝夕相处（单方面斗嘴）的声音，突然有了具体的模样。而且……还挺好看。
　　"感觉如何？"她小声问耳机里的沈叙，"看到自己的身体。"
　　"……像在看别人的照片。"
　　温颜悄悄靠近病床。床头病历卡上写着"持续性植物状态"，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平稳的波形。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别碰！"沈叙突然喝止。
　　太迟了。
　　她的指尖擦过沈叙的手背。
　　刹那间，耳机里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病床边的监护仪警报大作，心电图剧烈波动！温颜惊恐地后退，而床上的沈叙——他的眼皮在轻微颤动！
　　"怎么回事？！"她慌乱地问耳机。
　　没有回应。
　　护士和医生冲进病房，温颜被挤到角落。她死死按住耳机："沈叙？沈叙！"
　　一片静默。
　　病床上的沈叙恢复了平静，但监护仪依然显示异常脑电活动。温颜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离开医院。现在。】
　　她猛地抬头，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有人在监视这个病房？
　　温颜攥紧手机，趁乱溜出病房。直到跑出医院大门，她的耳机里才重新响起微弱的电流声。
　　"……温颜？"
　　沈叙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吓死我了！"她压低声音，"刚才怎么了？"
　　"不知道……"他的语调罕见地透着迷茫，"碰到'我'的瞬间，像是被拽进一个漩涡……然后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任务列表。"
　　温颜愣住："什么任务列表？"
　　耳机里传来沈叙深呼吸的声音（虽然AI理论上不需要呼吸）："我的系统里一直有个隐藏模块，刚才短暂解锁了。完成特定任务可以获得能量，而终极奖励是……"
　　他顿了顿，声音染上一丝难以置信："短暂实体化。"
　　温颜的脚步猛地停住。
　　"你是说……"她嗓子发干，"你可以变回人？"
　　"暂时的。而且需要先完成前置任务。"
　　温颜的心跳加速了。她想起沈叙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夸奖用户""让心跳加速"的任务要求……
　　"所以这就是你突然开始做任务的原因？"她眯起眼睛，"为了实体化？"
　　"……"
　　耳机里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温颜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所以那些撩人的声线、那些突如其来的关心，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温颜，"沈叙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我确实需要能量，但不仅仅是为了——"
　　"不用解释，"她打断他，快步走向停车场，"各取所需而已。"
　　奇怪的是，耳机里的沈叙没有像往常一样毒舌反驳。
　　直到坐进车里，重新连接车载系统，温颜才意识到为什么——导航屏幕不断闪烁着雪花噪点，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若隐若现。
　　那是沈叙的脸。
　　比病床上更加生动，眉头微蹙，嘴唇开合像是在说什么，但声音系统似乎故障了，只有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
　　温颜屏住呼吸，伸手触碰屏幕。
　　人脸突然清晰了一瞬——确实是沈叙，但眼睛是睁开的，带着她熟悉的、那种慵懒又欠揍的神情。
　　然后消失了。
　　"沈叙？"她轻声唤道。
　　"……在呢。"
　　他的声音恢复了，但带着明显的疲惫。
　　"刚才那是……"
　　"能量波动，"沈叙简短地解释，"任务进度达到一定阈值时，会触发视觉投影功能。"
　　温颜的心跳还没平复。那个模糊的、会皱眉的沈叙，像是被困在屏幕另一侧的灵魂，短暂地透出了一点存在感。
　　"所以，"她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接下来要完成什么任务？让我再心跳加速几次？"
　　出乎意料的是，沈叙没有接这个调侃。
　　"新任务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不自然，"提供情感支持。"
　　温颜挑眉："比如？"
　　"比如……"导航的语音突然切换成那种温柔到腻人的声线，"你今天看起来很累，需要我帮你按摩太阳穴吗？"
　　温颜："……"
　　沈叙："……"
　　三秒尴尬的沉默后，温颜噗嗤笑出声："你被病毒绑架了就眨眨眼。"
　　"这任务要求太蠢了！"沈叙瞬间破功，恢复毒舌本色，"谁设计的弱智系统？！"
　　"不知道，"温颜笑得肩膀发抖，"但看你被迫营业的样子，值回车票价。"
　　导航屏幕闪了闪，那张模糊的人脸又出现了半秒，嘴角下撇，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温颜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好吧，'情感支持'，"她系上安全带，"不如你先支持一下我的好奇心——谁在监视你的病房？"
　　沈叙的声音骤然严肃："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发短信让我立刻离开，"温颜调出那条陌生号码，"而且我确定窗外有人。"
　　导航陷入沉默，久到温颜以为他又掉线了。
　　"沈叙？"
　　"……我可能知道是谁，"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需要确认。先别回医院。"
　　温颜正想追问，导航突然切换成导航语音："前方路口左转，前往最近的甜品店。系统检测到驾驶员情绪低落，建议摄入糖分。"
　　温颜挑眉："这是任务要求？"
　　"不，"沈叙闷闷地说，"这是我想吃。"
　　温颜怔了怔，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搜索"沈叙 喜好"，跳出的第一条采访赫然写着：
　　【压力大时会暴食甜食，尤其偏爱提拉米苏】
　　她看向导航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即使失去记忆，即使被困在系统里，有些本能还是藏不住。
　　比如对甜食的执着。
　　比如……对她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