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命通关和鬼亲了！》白苔藓

38、小孩

　　严湛继承了萧映冬的斧头，爱丽丝接管了严湛的叉，两人一脸谨慎地打开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变成丧尸晃悠着的萧映冬，却发现九号车厢里空无一人，十号车厢倒是传来些让人不愉快的撕咬声。

　　严湛正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去，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恰好在此时掀开帘子，呐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满头鲜血看不清长相，右手臂已经被丧尸扯走，一边朝这边跑来一波满脸惊恐地大声冲严湛喊道。

　　还不等严湛做任何反应，那人的身后追出来一个满身血泞的丧尸，丧尸的移动方式十分古怪，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相互争夺拮抗，结果却以一种诡异的和谐，操控这死尸般的身体向前扑咬。

　　男人倒地，喉咙里惊恐的呼喊渐渐停歇，被无意义的“赫赫”声取代，咬伤靠近头部，恐怕离变异也不远了。

　　等那未知的可怕微生物占据他的大脑，他便不再会被丧尸们视为食物，任凭这具残破的身体如何行动，灵魂却永远地被埋葬。

　　见证着这一幕的严湛脸色苍白，浓重的血腥气和腐臭味令她胃底翻涌，人类同胞以如此野蛮的方式残杀咬食的场面更是令其不忍直视。

　　踏出那扇门时，严湛站在爱丽丝前面呈保护者姿态，而此刻她却产生了一丝退意，想要将手里的斧头交给爱丽丝。

　　甚至不用她主动说出口，青年已经伸手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正要将两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调换，严湛却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满脸惊惧指着那个正在进食的丧尸身侧：
　　“那里有个小孩！”

　　爱丽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杂乱的座椅底下，藏着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不等他说什么，严湛已经提着斧头跑了过去。

　　砍人带来的感觉似乎比这件事本身还要可怕，钝重锋利的刀锋劈开的是韧而薄的皮肤、滑而腻的脂肪，接着往下是柔软的肌肉，以及碰撞到骨骼上时虎口处传来的震痛。

　　严湛哭了起来，五官皱成一团，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停，先砍死那个那个正在吃人的，又砍死那个正在被吃的。

　　确定两人的头都滚到了地上，再看看自己身上溅满的红白色混合物，严湛感到掌心一片滑腻，险些抓不稳斧柄。

　　不远处，爱丽丝目光灼灼地望着女人的背影，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血腥气弥漫的车厢内，一丝诡谲旖丽的笑意浮现在青年的唇角。

　　他几步上前抱住了严湛，依恋地用脸颊蹭着女人的后脖颈，发丝相互摩擦发出了窸窣声响，还有透过她皮肤传来的炽热温度。

　　严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怎么有两道声音？爱丽丝疑惑地睁开眼，视线轻松越过严湛的肩膀，看见她没拿斧头的手正牵着那个小孩。

　　原来刚刚那句“没事吧”不是在问自己？

　　爱丽丝不可置信地睁大脸，表情被一瞬间的茫然充斥，接着便是忮忌的情绪反扑上来：

　　为什么不问他有事没事？就因为他离得比较远吗？还是因为他不会变成丧尸也不会死，就一定没事吗？明明他也会疼…

　　严湛完全没有去察觉身后人的情绪，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还没她一半高的小孩身上，刚刚抱上来的不止爱丽丝这个痴汉，还有这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孩。

　　一般小孩见到这种状况大概会害怕，这个却还主动来牵她的手，甚至为此还差点被丧尸的脑袋绊倒…严湛感到心软的同时，忽然回想起那颗奶香味浓郁的糖。

　　“你妈妈呢？”严湛蹲下身子低声询问，爱丽丝却依旧不撒手，以格外别扭的姿势跪坐下来，双臂仍紧锁在严湛的肩膀上。

　　“妈妈…”
　　严湛没想到的是小孩说完这个词居然就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
　　她有些紧张地看一眼后面车厢，那张印有铁路公司的布帘下，几双丧尸腿晃晃悠悠地游荡着，估计一下大约十几个。

　　严湛慌乱中去捂那小孩的嘴，但由于那小孩实在裹得太严实，似乎捂住的是她的鼻子，不过也很管用就是了。

　　严湛回头冲爱丽丝嘱咐：“你看着她，我去把后面的门关上。”
　　如果能把那一大群丧尸锁在最后一节车厢，往前走的时候至少不需要担心背后。

　　她蹑手蹑脚地抱着斧头往两节车厢的交界处走去，落步比猫还谨慎，呼吸比死人还轻，滚到那群丧尸的视线死角后，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门需要钥匙才关得了。

　　早知道刚刚叫爱丽丝来了，严湛心跳如鼓，朝爱丽丝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立马会意，毫不犹豫地抛下小孩往这边走来。

　　他也学着严湛的样子垫着脚走路，高大的身体微微蜷缩，像一个偷偷摸摸的漂亮小偷，最终成功地滚到严湛的身侧。

　　其实爱丽丝觉得很好玩，刺激感带来的兴奋，以及和严湛并肩作战的满足，让他忍不住想笑，但侧头一看严湛冒着冷汗又十分惨白的脸，他又笑不出来了。

　　还是赶快离开这个世界吧，爱丽丝想着，开口问道：“怎么了？”

　　“把这个门关上。”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那小孩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两人身边，又好巧不巧地看见了丧尸中一张熟悉的脸，严湛大惊失色，再次错误地捂住了小孩的鼻子，于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喊响彻十号车厢：

　　“妈妈！”

　　“快跑！”严湛把小孩扔给爱丽丝，撒腿就往前跑去，要不是时间有限，她非要把那小孩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爱丽丝也没拖后腿，把孩子夹在肘窝里跟了上来。

　　十号车厢的丧尸们倾巢而出，他们所在的九号车厢瞬间被攻占，严湛一行逃进八号车厢，迎头撞上几个穿着和服的女丧尸。

　　她们精心整理好的头发散落如鸡窝，眸子是浓雾一般的灰色，血盆大口一张就往严湛的脸招呼。

　　她举起了斧头，还不忘吩咐爱丽丝：“快锁门！”
　　要是被前后夹击，严湛除了重开没有别的活路。

　　爱丽丝听见指令随手把孩子一扔，解开钥匙去拉门，可还是慢了一点，被几个丧尸脑袋挤进了门缝。

　　木门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嘎声响，几颗血淋淋地头还在试图往里挤，爱丽丝面不改色用力一拉，门咔哒一声合拢锁住，世界短暂的恢复了安静，可后面来的丧尸还在撞门。

　　脸上溅满血的漂亮青年抱起地上的一颗头，用喷壶似的把门上那块小玻璃涂满血污，丧尸们看不见这边的情况，连撞门声也消停下来。

　　这下爱丽丝才算是不辱使命，只等领赏。

　　回头看去，严湛精疲力竭地坐在血泊中，整个人像是刚从油漆桶里爬出来似的被染红了，爱丽丝却一点也不嫌弃似的凑过去讨要奖励。

　　木质斧柄轻轻推开他的肩膀，严湛有气无力地提醒道：“前面的门还没关。”

　　爱丽丝听完又小跑着去关前面的门，再跑回来时，严湛把头靠在一旁的椅垫上，眼睛半眯着，似乎累得不行。

　　“谢谢你爱丽丝…”她没忍心用黏糊糊的血手去摸爱丽丝的头发，只好用绵绵情话来表达对爱丽丝的感谢。

　　作为感情经验丰富的女性，她深知一些脆弱和依赖会让情人变得死心塌地，这点不限男女。

　　“我真不知道没有你该怎么办。”

　　爱丽丝的眼睛微微睁大一些，凝结在睫毛上的血色颤动起来，白皙的耳畔染粉，一种类似于娇羞的情绪让他更具风情，也令严湛的情话变得更加真心实意：

　　“宝宝，你太漂亮了，这么漂亮还这么能干，能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爱丽丝彻底变成了蒸汽机，大脑似乎要报废似地发烫，他忍不住抬手去摸严湛的眼睛，修长的手指一路流连到女人的唇畔，正欲附身，便听见严湛说：

　　“我想先睡一觉，等快到下一站的时候叫我好吗？”

　　“哦…好。”爱丽丝掩下眼中的一丝失望。

　　严湛从行李架上随便翻出几件衣服，一斧头劈开卫生间的门，拎出两个尖叫的少女，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清爽不少，而车厢里活着的人也都被爱丽丝管得服服帖帖。

　　两个女人孪生子似地抱在一起，被黑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抱着她妈妈的脑袋小声啜泣，爱丽丝整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供严湛休息。

　　杀丧尸让她累极了，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一种精神上的重压，以至于躺在柔软的坐垫上，她也根本睡不着。

　　即使闭上眼睛脑中还是放电影似的闪过一幕幕，萧映冬离开时的淡然，血浆喷洒在脸上的腥风，还有沉重的斧头和酸痛的虎口…

　　一边想着，耳边那小孩啜泣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严湛虽有些心烦却并不表现出来，因为爱丽丝正凑在她脸边，严湛怕他察觉到什么，为此去欺负人家小孩。

　　可她忘记这个世界有所谓“意会”的能力，爱丽丝鬼魅般来到小孩身前，一丝多余地声响也没发出，眼中的威吓与警告意味却很明显。

　　那小孩却不管，她亲眼看见爱丽丝夹断了妈妈的脑袋，即愤怒又难过，尖叫着想要划破眼前人的脸。

　　“杀人犯！杀人犯！你杀了我的母亲！”

　　严湛浑身一震，坐起身一看，小孩已经被爱丽丝抓住脚腕倒吊着举起来，裹着脸的围巾和母亲的头掉落在木质地板上，所有人都看清那孩子的脸。

　　明显异于常人的五官比例，扁平的轮廓，细长斜向的眼裂，无疑不在告诉众人：

　　这是一个唐氏儿。